4、章肆·月朦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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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肆•月朦胧
——看见的，看不见的，珍视的，忽视的，全是幻觉。
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指向十。
她还是没有回来。二十二点了。
恋次陷进宽长的柔质沙发里，沉默地望向门的方向。双眉紧皱，绞成忧虑的形状。半晌，他缓缓地向前俯身，手肘应势撑在膝上，十指交插，视线依旧分寸不离地胶在门上，焦急几乎掩盖了睡意。
她鲜少晚归，而这样不加告知的情况，更是从未有过。
今天一早开始，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似乎，但他说不出原因。单纯地觉得反常。例如那个梦，例如她的早起，例如…例如那个「7」。
7…なな…Ⅶ…Seven…
奇怪，但不知道哪里奇怪。至少可以有很多疑问。比如，谁写的、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偏偏是7而不是别的什么、为什么要写，之类云云。
他有猜过露琪亚，毕竟她今天翻进来过，而且这很符合她喜欢恶作剧的性格。但这个猜测很快又被恋次自己否定了——如果真的是露琪亚那家伙，写的不是应该是些「恋次是大笨蛋」之类的话么？他太了解她了…
所以、应该不是她吧？——那会是谁？
有没有可能，是不认识的人？
不是吧，这也太诡异了。我阿散井恋次一不杀人二不放火三不抢劫虽然性格有时冲了点但也不至于招来这种奇怪的事情吧这不应该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么（比如说□□催债？）上帝作证我可是三好公民啊——
“叮咚——叮咚——”
没来得及继续想下去，门铃声便打断了他的思绪。
忽地应声而起，未经思考地冲向玄关。
睡意全无。
——想要的，不想要的，得到的，失去的，全是虚无。
听见铃声后应激似地奔至门后的，除了恋次，还有露琪亚。
调整好呼吸，露琪亚轻轻地打开了门，借着微敞的门缝，想要窥视外面的情况。她身后跟上来的一护见状也挤了过去，还没看清一丁点内容，便被身旁的人狠狠踩了一脚。
“Aho！你挡到我了！”免费赠送白眼一对。
“明明是你头太大了吧？”不满地反击。
“吵死了！留意外面的情况！”径自转回身，不理会一护。
被瞪视了一眼的一护还想反驳，正隐约听见隔壁的开门声，于是再度挤到露琪亚身边，好奇地观察门外的状况。他想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于是乎，黑崎小俩口看到了以下画面——
几乎是开门的下一秒，门外的人便被开门者紧紧拥入了怀里。就在黑崎一护小声嘀咕着「好八点档啊」的时候，朽木露琪亚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人在被纳入某人怀里时轻微的颤抖。即使竭力忍耐也还是没有抑制住的颤抖。
露琪亚眯起双眼，定神。
虽然没过几秒那人便被拉进了屋内，但她还是看到了。
——她看到了，漓月脚踝处不易觉察的伤口。
刻意无视掉身旁的一护调侃着的「进了屋之后的剧情一定更加八点档」之类的话，露琪亚关上门，若有所思地往客厅移步，坐回到沙发上。
“有什么不对么？”看出露琪亚在思索的一护挨着坐到她身旁，问道。
被问者垂下眼帘回想，片刻后又抬起头，看向一护。
“今天早上，你们出门没多久，漓月就出去了，到我吃完午饭都没有回来。”顿顿道，“我猜她是去了蒲原商店，于是赶过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还未说完，隔壁传来一阵慌乱，然后是恋次的声音。
“漓月？！——”
意识到事情或许比自己猜想的更严重的露琪亚从沙发上应声而起，再次冲向门的方向。依旧有些疑惑的一护想着「诶诶八点档要升级为深夜档了么」，一边拉住了正要推门而出的露琪亚，收到对方的眼神示意后跟着出了门。
“然后呢？”
“……蒲原说她已经走了。”
——假若你也是虚无，我还可以相信什么？
井上织姬看着满地的空易拉罐，不知所措。
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帮的人，眼里写着许些担忧。
“桧佐木君他…真的没事么？”
被提问的那人无奈地耸了耸肩，不予回答。从下午把他拎到织姬家开始，他就一直一个人不停地喝闷酒。喝到吐，吐完继续灌，问他话也不回答。
“喂，修兵，你够了…”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
随手将刚清空的罐子往地上轻抛，修兵疲倦地笑了笑。
抬起眼看了看拎着自己的人，然后又沉沉地垂下。
“你以为死神这个职业很悠闲么？根本没有时间够你装颓废！”见他半死不活的样子，那人气急，再次忍不住对他吼到。一旁的织姬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修兵努力地撑起眼皮，扯了扯嘴角，向面前之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乱菊…呃…你怎么…变成两个了…呃…？”
闻次，乱菊一脸不可理喻地瞪着修兵，后者却还是僵硬地笑着。
又来了。乱菊皱眉。在尸魂界时就是这样，沉默少言，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不提，倒也现得一副冷酷的模样，总是在失意或心烦时一个人闷灌，偶尔会拉上她。无论是什么事情，被问起时就装傻地混过，似乎没有人能真正地了解他。现在…
碗装清酒换作罐装啤酒，形象分大减。
——乱菊为自己这个并不好笑的调侃式冷笑话叹了口气。
僵持了很久，乱菊一甩手，修兵重新跌坐回地面。
“桧佐木修兵！”忿忿地指着因为摔痛而龇牙咧嘴的修兵，大声呵道，“我是看你可怜没地方收留才把你捡回来的，而不是为了在这里看你装疯卖傻！”
话中直指的对象面无表情地再度拉开一听啤酒，看着冒出的气泡。
伸出舌头舔掉溢出的泡沫，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捏皱，丢开。动作流畅且故意不理会停在自己身上的两道视线。
沉默地看着修兵酗酒，乱菊再度叹了口气，盘腿在他对面坐下，伸手摸过一罐剩下的啤酒，打开，举到与视线平齐，“算了…今天就陪你醉一次吧——记住这算你欠我一个人情。”然后看见对方嘴角勾出熟悉的弧度，笑了。
——其实从酒醉到酒醒，只不过是浪费时间。
并不是酒量很好的人，也并不是嗜酒。
只是迷恋那中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的触感罢了。那种感觉是撩人的。清凉过后是火炙般的温暖，却不伤人。所以悲伤失意的时候，也就习惯性地用那种感觉来麻醉自己，才不理会所谓「举杯消愁愁更愁」之类的废话。
带着麦香的液体从舌间滑过，酒精的气息随之满溢开来。
修兵看着径自灌起酒的乱菊，似笑非笑。
“喂…说什么「陪我」…其实只是借口来的吧？…呵…”
一说话，究竟的热度便在身体里蔓延开来，双颊微烫。慢慢积累的究竟加速着身体的升温，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甩了甩头，却更加头痛。
“我不懂…呃…你在说什么……”
“呵呵…不要装了…我前天…前天还看见你…和市…itaitaita！”
还没说完，就被对方砸过来的杂志命中额头，大声嚷了起来。
始作俑者一脸平静地灌着酒，眯起眼瞥着修兵。
“喝酒就喝酒…不要…废话…”眼神却是渐渐地暗淡了下去，语气柔软得没有一丝重量。
头痛。逞强地喝完手中剩下的半听，认败地垂下手，不再继续去取。看着满地自己参与制造的「杰作」，更加头痛。喝得倒是畅快，但她讨厌收拾残局…
懒洋洋地向后靠着沙发，头有点沉。
酒精迅速蹿过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连指尖也不可避免地躁热起来。果然，酒量也就到此为止了啊…不甘心地想着。可是为什么，就是戒不掉呢…？明明那种东西根本不能给自己带来一点安慰，反而会在醉酒时不可抑制地去回想。
那究竟…让自己上瘾的是什么呢？
抬起模糊的视线望向不远处的修兵，似乎已经醉了。他微微律动的唇间似乎在念着什么，乱菊听不清，但也不用去听。无非是，某个名字罢了。
摇了摇头。啊…头好痛…
“结果…你先醉了呢…”意识开始游离。
——从酒醉到酒醒，给我一个幻觉就行。
露琪亚闯进恋次家的时候，恋次正扶着漓月站起。
刚想上前问发生了什么，只见还未站稳的漓月脱力地往前倒去，连同恋次一起跌到地上。
连忙奔过去扶住漓月，并暗暗目测着她的状况。
在身后的一护跟上来时，露琪亚眼尖地发现漓月后背透过深色衣料渗出的暗色液体。是血！愣了半秒，得出这样的结论。给一护使了个手势，立即扶起漓月，往卧室走去。
未弄清状况的恋次愣在原地。
“喂露琪……”颈后一记手刀，话被生硬地噎在喉间。
一护揉了揉手，垂下眼看倒在地板上的恋次。
“没办法，事情好像很麻烦的样子，所以，对不住了~”
语气却是没有半丝的歉意或诚恳，然后随着露琪亚，丢下恋次，大步往卧室跟了进去。希望事情不要是我猜的那样。一护忽然严肃起来的眼神里写着许些不安。
进入卧室，关上门，向床边走了过去。
“情况如何？”看着露琪亚的表情，也猜到了个大概。
没有直接回答，甚至头也没抬地命令道：“给井上打个电话。”
已经要叫井上了么？一护忖度着。看来的确伤得不轻。
还未挪动，就看见漓月努力撑开了眼，于是一护顿住身，看了看漓月，又看了看露琪亚。片刻后，退出了房间。
“朽木…”伸手搭住检查着自己伤势的露琪亚。
露琪亚垂下眼帘，轻声应着。
漓月闭上眼，沉默了一会，正要开口，却忽然咬了牙紧锁起眉。露琪亚知道她在竭力忍着身上的伤，就像方才在门口被恋次抱住时一样在忍耐。
于是不做声，给她时间。她不允许自己的脆弱被点破。露琪亚明白这一点。
感觉搭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道渐渐恢复了柔和，于是知道她可以说话了。
“朽木……”忽地握住她的手腕，“恋次他…”
一护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中的恋次，拨通了织姬的电话。
“Moshimoshi？黑崎君？”
“恩，井上，是我。”看着客厅墙上的挂钟，以为她已经睡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接了电话，“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么？水奈漓月受了重伤。”
“ano…现在？”织姬偏过头，修兵和乱菊已经醉得七倒八歪，“恩！”
残局…还是明天再理吧。
“他迟早会知道的。”叹气，看着漓月。
对方再一次闭上双眼，疼痛让她不能立刻作答。
“朽木…”只能倔强地唤着，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露琪亚沉默。其实漓月已是抛弃了自己的原则，才这样决定的吧。想必她已经为此踌躇了很久，否则怎会开口寻求帮助。
再次看向快要支撑不住的漓月。
“好吧…”
——即使你是幻觉，即使你是虚无…
阿散井恋次醒来的时候，是凌晨六点一刻。
正想活动一下身体，却忽然绊到了什么，于是止住了动作。他用左手揉了揉眼睛。不是幻觉。漓月安静地睡在他怀里，发间是他熟悉的香气。真的不是幻觉。
回想了以下昨晚，会意地笑了。
伸手环住那个令他留恋的温度，温柔地顺了顺她的长发。
美好的早晨——
“醒了？”感觉到怀里有了动静，低下头。怀里的人挪动了一阵，恋次轻笑，这是她初醒的表现。停止挪动，然后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他臂间。
然后他听到怀间传来小声的应答。带着初醒的鼻音。
宠溺地溢开一抹微笑。他最喜欢的，便是每天的这个时刻。
俯下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早安。”
“安。”依旧埋首在他胸前，不让他看到自己疲倦而苍白的表情。身上的伤又因为他的拥抱而开始作痛，咬了咬牙，忍住。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伏在她肩上轻声问道。
她垂下眼帘，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忘了。”他的心跳让她觉得安心，于是索性闭上眼，呢喃，“总之你已经睡着了…”
恋次轻笑。他听得出她话中小小的抱怨。
“下次不要那么晚回家。”
——我还是相信你。
半个钟头后，恋次不舍地下了床，走向浴室。
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漓月放松地陷入柔软的被子里。待到水声停止，脚步声蔓延向厨房，她侧过身，蜷成一团，抱住自己颤抖的身体。
“恋次……”
终于因为疲倦又沉沉地睡去。
——即使你是虚无，我还是相信你。
——可是我……还有资格让你相信吗？
——章肆•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章肆·月朦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