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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石源死了…… ...

  •   他起身离开,静默了许久的许纯忽然开了口。

      “袁景安,石源死了。”

      他顿了一下。

      她咧了下嘴,不断搅着小勺,“出狱之后,他吸了毒,又贩毒,彻底走上了不归路。是你我害死了他。”

      石源……

      “许纯,你为什么非要喜欢他,他根本就是个没心的人,我喜欢你,你为什么总是看不到?”
      “石源,你是不是去找他打架了,你疯了你是不是?”

      “纯,我……”
      “滚出我的视线,石源,我根本不想看到你!”

      “不是我,不是我砍的他,我是带了刀,但我只是威胁他,我没有真的捅上去,我没有害他,没有砍他!”

      “你给我坐好,吼什么吼,这刀上有你的指纹,人家伤的那么重,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个问题,不是你还能是谁?哼,谁杀人都不会说是自己杀的!你现在也不要狡辩,我们这边除了物证,还有人证,你以为可以逃脱罪责吗?”

      “人证……什么人证?”

      “人家有亲眼目睹你醉酒伤人的……你就准备着坐牢吧!”

      “不——我没有,我没有伤人,我是被冤枉的!被冤枉的!……”

      他深深吸了口气,转过头,“告诉我石源家的住址。”

      许纯神情呆滞,“你对不起他,我也对不起他,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袁景安,有时候想想,其实你真是个恶魔。”她看着他,慢慢摇头。

      他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咖啡厅。

      夜色朦胧,这座城市有着让人羡慕的繁华和炫目,每一个行过的路人脸上,却是麻木的,行色匆匆,脚步如他一般的沉顿。

      他抽出一根烟,恶狠狠地抽了起来。忽然很想喝酒,很想,胃里像烧了起来,又疼又渴望。

      他看着一个醉鬼朝着他的方向走来,拿着酒瓶东倒西歪,一边大声唱歌。一个人跟在他身后,一路追赶,“喝那么多,想死吗?快跟我回家!”

      “我不回去!”

      “别喝了,回家去!”

      “我不……”

      还是慢慢扶倒了身子被人抬着回去了,那人轻轻咕哝,“你好重,猪……”

      他脸上露出轻轻的笑意。

      家……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还有家可回吗?

      这座城市里,又有多少人无家可归呢?

      他们寂寞吗?

      又是什么,能让他们的心灵不寂寞。

      因为找不到家的方向而成为孤寂的灵魂,这样的灵魂存留在了恶魔的身体里,这座城市里有恶魔吗,有很多恶魔吗?

      是的,从始至终,我就是个恶魔,生活在阴暗腐烂的地狱中,没有阳光,也没有爱。

      那道阳光,走进生命中的唯一的一道光芒,我以为我找到了,所以不顾一切去争取,去得到,可是……一切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六安把小文抱到身上,笑眯眯地,“小猪,最近又重了,吃了什么啊,贪吃鬼!”

      小文吐吐舌头,然后脑袋蹭向她脖子,咯咯地笑。

      “告诉姑姑,今天在幼儿园乖不乖?”

      “小文很乖。”孩子低头拨弄着她的手指。

      “有没有听老师话啊?”

      “听。”软软糯糯的声音,继续点头。

      “好喇,乖宝宝,姑姑回去给你做猪排好不好?”对着脸颊亲了一口。

      “好!”回亲了姑姑的脸蛋。

      六安高兴地合不拢嘴,朝着幼儿园外面走去。

      外面的那个男人眸色浓重地看着这一切,在六安一步步走近的时候,才叫出了声,“六安。”
      她吃了一惊。

      自从那次生日,她很久没见到袁景安了。

      蓦然见到,即使知道他是特意来找自己的,还是会忍不住心惊。

      “你来……有什么事?”她有些尴尬地面对着他。

      “六安,你上车。”

      他打开银灰色跑车的车门,她还在发愣,“啊?”

      “带着小文,一起上车。”

      “为什么?”她木然地发问,袁景安已经抱起她怀里的小文,头顶着头,习惯性的动作似的,“小文,跟叔叔去吃饭好不好?”

      “好。”小文欢快地点头。

      他把小文放进车内,绑好安全带,望着六安,“你上不上?”

      “……”
      事已至此,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车子开到了市中心,豪华的酒店,订好的餐座,入了座,精致的菜色很快送上桌来,袁景安却迟迟不动手。

      他给小文点了块甜点,小文吃的满嘴的巧克力,六安时不时地拿布斤去帮他擦嘴,忍不住偏头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等人。”

      程润之是匆匆赶来的。

      “对不起,前面堵车了,大家肚子都饿了吧?”他正准备坐上一边的椅子,看到了六安,朝她笑了笑,“姚六安小姐吧?”

      “……”点点头。内心疑惑,你怎么会知道?

      她望向袁景安,而对方已经和程润之寒暄起来了,“润之啊,从美国回来,还是头一次见你呢。”

      “是啊,我倒是想联系你,不过你这家伙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你不联系我,我根本就找不到你……怎么,最近怎么忽然有空了?”

      袁景安笑笑,指着一旁的孩子,“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小文。”

      她一怔,袁景安向她介绍,“这位就是国内知名的儿童心理专家程润之先生,美国XX大学年轻博士,高等人才,我之前给你提过想给小文找他看看,你记得么?”

      那些画……当然记得。

      她点头,程润之松了松领带,微笑,“待会儿去我的诊所看看,现在先吃饭吧,大家肚子都饿了。小文,你是叫小文吗,你喜欢吃什么……这个爱吃吗……”

      小文正在里面玩积木,一旁还放着拼图和各式各样的玩具,这不像是个心理咨询室,更像是迷你的玩具坊,大人看了都忍不住眼馋,童心过剩。

      程润之出来的时候,对拉住他衣袖的六安笑了笑,“你这孩子不错啊,很懂事,做事也很专注,你看,我房里那么多玩具,他每次只玩一样,而且很安静。”

      她点头,皱着眉头,“但是……”

      “我明白,你听我说完。首先我要恭喜你。我在美国的时候,也从事小孩心理和智商发展的研究,当时我们将手头的孩子分成6个等级,小文明显是属于最聪明的那一类型。我怀疑他智商比一般同龄的孩子高,在这点你可以重点培养,同时,他对一些抽象的东西感悟力也很高,情商看来也不低,这就是说,我们平常所说的天才儿童。而这孩子最独特的一点就是,他很懂事,对环境的变化敏感又很懂得做出讨好人的行为,这也就是我们常人所说的孩子早熟。关于智商问题,我们可以归结为遗传,也就是天生的。而早熟的问题,我想,多少是有环境的影响的。”

      “你的意思是小文周围的环境逼着他必须早熟?”

      “这点我不能确定。我想问下姚小姐,这孩子是单亲家庭吗?”

      “不……他,他是我侄子……”支支吾吾地。

      程润之点头,“那他的父母呢?”

      “车祸去世的。”说这话的是袁景安,六安不由偏头看他。

      “那好,现在就明白了,这孩子是个孤儿,他……”

      “小文他不是孤儿!”她忽然叫出声打断。

      “你说什么?”程润之还有些迷茫,袁景安出声制止,“六安,你不要激动。”他拉过她的肩膀,安抚着她的后背,然后转向程医生,“润之,你继续说。”

      “我刚刚说了,这孩子很会讨好人,这可能是出于一种害怕被抛弃的心理,所以想尽可能地表现地好一点,让人喜欢。当然,这是一般孤儿或者单亲家庭孩子最容易出现的问题。”

      “一般受到足够照顾和关心的孩子,可能会任性,甚至娇纵,孩子性子很简单,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哭,还会发脾气,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不顾一切就想要得到,姚小姐,请问你侄子是这样么?”

      “他……小文他很少有要求,一般我说明了理由,他就不会再吵了,他……也很少哭。”她啜嚅着,似乎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表面上看起来很乖,但这就是问题。”程润之向面前的两人详细说明,“我们医学上常把异于常人的地方看成是一个研究点,我对这孩子也很好奇,他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聪明孩子。我刚刚给他做了催眠……”

      “催眠?”她再一次打断,“小文还小,会不会有什么坏的影响?”

      “哦,这点放心,我是专门研究儿童催眠的,在这方面我可以向你保证。是这样的,这孩子说了一些话,我想可以说明原因。”

      “从他的交谈中,我看得出这个孩子内心里很寂寞,很害怕受人忽视,他是被你带大的吧,在别人的眼里,他就是没有父母的孩子,可能会受到嘲弄和歧视,这是很正常的,每个像他那样的孩子都经历过,但是每个人的表现又各不同。很多孩子,就会有心里的抵御,甚至反抗,比如脾气暴躁,不说话,不爱和人交往,甚至患上忧郁症。还有些的,比如你这孩子,就好很多,他内心寂寞,和人有疏离,但是他倾向于讨好别人,让别人喜欢他,这样他就可以获得想要的喜欢和关注。姚小姐,你虽然是他的姑姑,但他从内心里是把你当做母亲来爱的,这样就相当于是单亲家庭,你不能抹灭他缺少父爱的事实。这点很遗憾,这孩子缺失爱,也非常渴望爱,他压抑着自己的孩子天性来讨好成人。我觉得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他的情况也并不严重,如果你以后可以给这孩子更多的爱,更多的温暖,我想会慢慢好起来的……”

      她渐渐听不清晰了,怔怔地立在原处。原来……她给予小文的爱……根本就不够啊……

      临走的时候,程润之把袁景安拉到一边,窃窃私语,“景安啊,你可真不够意思,孩子都这么大了,居然第一次带来给我认识。”

      对方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什么我说什么,这孩子跟你长那么像,难道不是你的……”他怔了怔,看到对方脸上的神色,忽然也凝重起来,“这叫姚六安的就是你在美国念念不忘的女人?”

      袁景安没有回答。

      程润之叹气,送出去的时候对他们两人说,“以后有空,就带小文过来吧,我可以给他做些心理辅导,没什么大问题的,你们放心吧。”

      六安一路都有些心神恍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石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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