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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低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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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璋沐左手狠狠地摁住十三的脖颈,右手扬扇欲劈。
常景鸢与十三的声音当空袭来。
“清绝!”常景鸢飞身上前握住沈璋沐扬扇的手。
十三的声音透过被死死摁住的喉间传来,“奴、奴才知晓——”
‘啪嗒’一声,折扇掉落在地。沈璋沐顺势十指反握住常景鸢的手,左手微微放松。
十三得了时间吸进几口气,喘息着接着说,“奴、奴才以、以下犯上,该罚——”
沈璋沐闻言微微挑眉,“哦?”
常景鸢慢慢按住沈璋沐的左手,沈璋沐就坡下驴地松开了掐着十三脖颈的手。
十三骤然脱离桎梏跌落在地,他顾不得喉间传来的剧痛翻身爬起,用力向沈璋沐叩首。
“奴才——谢主子不杀之恩!”
“倒是个懂事儿的。”沈璋沐拾起折扇,轻挑起十三的下巴,“不过有一点本座要同你说清楚,你并未错在对赵宁川的杀心,而是错在——”
他凑近凝视着十三诧异的双眸,“你的杀机太过显露,让人瞧出来了。”
沈璋沐微微压低了声音,“你若是个有本事的,杀了赵宁川也未尝不可。不过,若是你今日的杀机被赵宁川瞧出个一分半点的……”
十三觉得沈璋沐抬扇的手是那般用力,几欲把自己的下巴捅穿。
“你说——你今夜还有没有命跪在本座跟前认错。”
十三在那样的压力下努力让自己的言语从喉间挤出来,“十、十三谢主子、谢主子恩典,谢主子教导!”
“乖——”沈璋沐松开了十三,抬手轻敲十三的脑袋,复又扯着常景鸢回榻上坐好。
他懒懒地倚在榻上,常景鸢则垂首轻拾起棋子,重布棋局。
“此乃第一桩事。”沈璋沐扶额说道。
十三的额头微微泛起冷汗,跪好不言。
“这第二桩事嘛——”沈璋沐捻起一块枣糕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地咀嚼着。
待一块枣糕被他吃完,他才轻抬风情万种的双眸戏谑地看着十三,唇边残留的枣渣倒是让他看上去多了些别样的可爱,如果他懂得稍微收敛一下自己的杀气的话。
常景鸢认命般地蹙眉,倾身上前为沈璋沐拭去唇边的残渣。
沈璋沐扭头冲他粲然一笑,复又回首冰冷地盯着十三。
“这第二件事——你身边那个叫十四的,她今日的任务当真全是她自己完成的?”
十三的身体微微发颤,他猜不准沈璋沐本人的脾性,也看不透常景鸢的态度。
自己在白日的举动已经被面前的这个老狐狸看得一清二楚,若此时再开口蒙骗只怕面前之人绝不会当真,更不会轻饶了自己与十四。
十三思虑片刻后快速回禀,“奴才与十四自小相识,幸得沈府收留,只因可怜十四体弱多病,白日才出手略帮一二。十三所做之事恐坏了沈府的规矩,请主子赐罪,十三甘愿领罚。”
“啧。”沈璋沐不爽地轻叹,回首轻瞥恍若事外人的常景鸢。后者则一脸淡然,凝眉不语。
常景鸢觉察到沈璋沐的目光却并未抬头,像是没事人一般自顾自布置着棋局,掩盖在长袖下的手在听见十四的名字时蜷缩成拳。
“你的意思是,本座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喽?”
“十三不敢!”十三又叩首。
“那你的意思是,那个什么十四当真体弱多病,软弱可欺?”
十三刚想开口却被沈璋沐打断,“那本座可得好好问问赵宁川,这样的孩子是怎么被选进府的?”
他起身凑近十三,言语间杀机尽现。“你知道吗?体弱多病的废物在沈府是活不下去的——”
“清绝。”常景鸢终于开口,“棋局已布好,您又何必同个孩子置气,小惩大诫便罢了。”
沈璋沐不言,只顾凝视十三,“你很喜欢她?”
十三答道,“十四就如同奴才的妹妹一般,奴才才在平日里多照顾了一点。”
“哦?是吗?”十三听见那笑面阎王阴阳怪气道。
“是!”
“那你最好不要对她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沈璋沐低头凑近十三,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量道,“你们都是本座手里的刀。一把好刀不配拥有感情。知道本座是如何成为沈家家主的吗?”
沈璋沐凑近对着十三的耳畔一字一句道,“本座在试炼当日——亲、手、杀、了、我、的、亲、弟、弟!”
“十三?十三?十三!”
十四一遍一遍地唤着十三,十三却如失魂般置若罔闻。
十四气急,眼前之人明明有生气却这般模样,飞起一掌就向十三袭去。
十三被这飞来一掌打得有点懵,好在他的三魂七魄总算随着这掌一起回来了。
“啊!”十三这才发现眼前的十四。
十四一脸关切地望着十三,清澈的瞳孔中倒映出十三失魂落魄的脸。
沈璋沐冰冷的低语梦魇般地响起,“本座在试炼当日——亲、手、杀、了、我、的、亲、弟、弟!”
十三吓得惊叫一声,骤然发力猛地推开十四。脑中骤然浮现诸多猜疑,越想越让十三胆战心惊。
——沈家家主是什么意思?他不阻止我对赵管家的杀心?
——常先生又是何许人?为何与沈家家主那般亲密?他为何又对十四那般关切?他身手明明不输于沈家家主,为何自称只是个教书先生?
——难道沈家家主发觉了我对十四的心思?他在试炼中杀了自己的亲弟弟,难道说我对十四有情,我就必须在试炼中杀了十四才能过关?
一桩桩一件件如阴影般笼罩在十三的心头,萦绕不去,久久不散。
十四就坐在他五步外的不远处,一直拿余光瞥着回来后便一直举止怪异的十三。
十三心悸不已。沈璋沐话里的杀机都不屑于隐藏,如今要想保护好十四,唯有……
“你又何必吓唬一个孩子。”常景鸢俯身为沈璋沐斟茶。
沈璋沐无视递来跟前的茶盏,并未伸手去接,而是就着常景鸢的手饮尽杯中之茶。
常景鸢无法,只好任劳任怨地伺候着这厮,复又取出帕子拭去其唇边的茶渍。
沈璋沐舒适得像是得了便宜的狐狸,风情万种地朝常景鸢一笑。
眼前之人明明是谪仙般的高贵之姿,伺候人的手法却并无谄媚与低俗,举手投足间不见人间烟火气,总是让人忍不住靠近,忍不住亲近。
“景鸢。”沈璋沐开口唤道。
“属下在。”
“你可有心悦之人?”
“并无。”常景鸢淡淡应道。
沈璋沐俯身勾起常景鸢的下巴,“阿鸢可是在怪我苛待那孩童?”
常景鸢向来是不喜沈璋沐这般亲密的举动,无奈反抗不得,亦拒绝不得,唯有稍稍避开些许。
“家主所做之举皆有深意,景鸢并无怨怼亦不敢造次。”
沈璋沐轻叹一声,低头轻嗅一口美人香,复而叹道,“我的景鸢还是生气了。来,让本座瞧瞧,可有气着?”
他抬手欲抚上常景鸢的心口,却被常景鸢一把狠狠推开。“家主自重!”
“好啦。”沈璋沐松了手,展扇笑道,“那孩子是个可造之材。若是好好调教,将来必是沈府,更是‘那人’手中的一把好刀。我不愿这把好刀被旁人无辜磨锈了刃,这才下手重了些——”
常景鸢不语,只微微垂下了眼睑。
片刻后才道,“家主无需向景鸢解释。景鸢不过一介家仆,不敢逾矩……”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清绝是沈璋沐的字。
沈璋沐跟常景鸢可能有感情线,也可能没有(因为作者好菜不知道怎么写这两人的纠葛)。
大概就这两件事。嗯。谢谢你看到这里听我废话。感谢,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