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新娘》寒酥雪

415、各行各路（2）

　　另一侧，逸风等人看到宓竺和齐杰枫说走就走，也想匆匆跟上，但他之前与宓竺对拼受了些伤。挣扎了片刻起身后，刚刚招呼师兄弟跟随，却突然听到一声慌乱的惊呼，“云司！”
　　众人停下了追赶宓竺的动作，紧急探查云司的状态，这一看，却发现他虽然表面无异，但灵台之火已经熄灭，就连神魂都已经溃散了。
　　他们惊慌失措地想要救助，却只是徒劳罢了。这样折腾了半响，一名弟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宓竺道友，她一定能救云司的，快去找她！我们去求她！”
　　“是的是的，少主，我们去求她，她一定能救云司的！”
　　“找什么？没用了！”
　　“没用了！没用了！云司已经去了！”
　　“不会的，不会的！”一名弟子不敢相信，已经微微啜泣起来。都说修道之人最是无情，可他们相处了数十年，又如何能够接受身边之人的离去呢？
　　“都怨我，都怨为兄啊！”逸风一瞬间仿佛老了数十岁般，连两鬓的头发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起来。他颓唐地抱着云司的尸体，老泪纵横，“都是为兄的错，都是我没有听从宓竺姑娘的话，勉强带云司上山，是我害了他啊……”
　　司徒和站在一侧，默默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口如被千斤巨石堵住，沉甸甸地难以不已。他转头，看着宓竺和齐杰枫消失渐渐远去。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宓竺不在了，没有人能够守护他，而他却是这群师兄弟的主心骨，需要他的守护。
　　第一次，他发现，那豪情壮志揽上的责任竟然如此沉重，一个决断的失误，就有可能断送一条兄弟的性命。他深深吸了口气，“谁有空的储物装备，亦或暂且腾出一个，先将云司师兄的尸身置放好，待我等回去，再帮其安葬。”
　　众人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少主，云司身体还热着呢！他还有救呢！”
　　“那你等谁带生物储存装备了？亦或，汝要背着他去救其他师兄弟？甚者，汝亲自守护云司师兄留在此地，等候我等归来？”
　　那人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若尔等拿不出主意，勿要质疑吾的决定。”
　　“我们可以去求宓竺道友，她一定能……我们不能这样放弃。”
　　司徒和看着他们，设身处地地体会到宓竺之前的遭遇，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汝知，然何云司师兄会死乎？”
　　“盖因汝等执意要携他上山，以同门之谊、好生之德、道德绑架宓竺道友。她并非我等同门，对我等不用负担责任，然汝等执意置云司师兄于死地，她自无必要一再阻拦。”
　　“我们……”那些人还要辩解，忽然，那拥着云司尸身的逸风师兄忽然大喝一声，打断了众人的争吵。
　　“和师弟说的没错！宓竺姑娘也没错，错的是我们，是我们啊！”他头发披散，身上还有血污，此时状若疯癫，声音带着沉痛之色，“云司去了，只有你们痛吗？我也痛。但你们真是只是因为师兄弟惨死而伤痛吗？”
　　那几人面面相觑，竟然有些心虚地微垂头颅。看到这一幕的司徒和忽然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向逸风，“什么意思？”
　　“他们是怕，怕自己也会遭到抛弃，也会成为一具尸身，也被这样毫无尊严地摆放在一枚储物装置之中吧！”逸风哈哈大笑两声，“活得久了，竟也怕死了！闭目塞听，不辩好坏，宓竺姑娘说的没错啊！如果我们继续如此，没有一人能活着出这地府。”
　　司徒和听了半响，才消化掉逸风这段话话中的意思。明白过来后，忽得低声笑了，他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表情晦暗莫名。
　　“少主！”这一刻，明明司徒和比他们几人实力还要弱整整一阶，但无端得，却让几人有些惧怕起来。
　　“呵呵，言那孽镜台前无好人，原此地府已是照妖镜也……”他神情几度变换，在地府的这些日子，他的心境竟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成长蜕变着。此时笑罢，抬起头时，眼底竟然已经一片冷然，那模样竟与沉默时的宓竺神态十分相似。
　　“将云司尸身装置完好，这便启程。”他冷声吩咐一声，竟然就地修炼起来，不再理会他人。

　　宓竺和齐杰枫一路飞掠到城墙主门前，两人才停下脚步，离得近了，发现从远处看着并不太高的城墙，抬起头来，竟有些看不到尽头。
　　城墙之上，附着着盘根错节的诡异植物，似乎感受到有人靠近，那些密密麻麻的植物竟然蠕动了起来，伴随着“吱吱扭扭”的响动，让人毛骨悚然。
　　四周摇曳的黑红色灯笼，忽明忽暗，在宓竺观望过去时，忽然接连熄灭。恐怖的城墙主门前，一时间陷入了极致的暗沉之中。
　　宓竺眯了眯眼睛，齐杰枫心中一抖，往宓竺的身侧又站进了些许。一股股浓雾从四周涌现，“呜呜”的声音随着风声而来，仿若有万千冤魂在哀哀哭泣。
　　忽然，宓竺似是心有所感，抬起头来，就看到那一片黑暗之中，城墙的模样若隐若现，而在那城门之上，赫然书写着两个繁体字，“酆都”。
　　酆都？宓竺和齐杰枫对视一眼，齐杰枫只是因为乍一看到这两个字，心神震颤。宓竺却不同，她知道，酆都，不正是地府地狱之意吗？宓竺分明记得，酆都有山，名曰酆都罗山，她此时才明白，原来，那酆都罗山竟然就是传说中的阴山啊。
　　也就是说，这城门，才是进入酆都鬼城的真正入口。她想起星澈的话，他曾说有三条路到阴山。
　　而第一条路，就是从鬼门关入城，行至森罗殿，若能成功通过森罗殿，再行径数里，就能走到阴山了。他还在最后时提醒宓竺，若是好运救下同伴，不要再向前行，森罗殿并非自己能够去的地方。
　　是不是说，如果从这酆都城门进入，往前走，就能到达森罗殿了，也就是说，星澈从水路一路向前，不也正是往森罗殿的方向而去的吗。他分明说那里危险，为何自己还要去呢？
　　这星澈似乎对地府了解甚深，甚至在这里还有他事先准备的藏身之地，宓竺第一次有些好奇，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好奇这些事情的时候，那浓雾已经弥漫至身侧，甚至要将两人身前的主城门整个遮掩其中。
　　“走！”不再犹豫，宓竺朝城门口走去，她伸出手，罡气出体，缓缓靠近那雕刻着暗纹浮雕的城门上。
　　只是罡气还未碰到城门，城门口竟然凭空出现两尊巨大的门神。这门神身穿战袍，战袍一红一绿，十分显眼。他们青面獠牙，形貌十分狰狞恐怖，一人手握长戟塑棒，一人则持着斧钺钩叉。他们身材高大，似有数丈，此时显出上半身，垂头凶神恶煞地看向宓竺和齐杰枫。
　　一时间，凌厉的杀机和锐利的起势瞬间压下。他们举起手中武器，武器如平地而起，高似可入云，就那么直直朝宓竺两人劈砍了下来。
　　齐杰枫受此刺激，瞬间化成金焱巨熊，低声嘶吼。宓竺也不敢松懈，脚下一踩，身体凭空而起，拳式顺势使出，“龟甲四方！”
　　体内灵婴也做出同样动作，两层龟甲在体内外瞬间成型，这一次的龟甲宓竺并没有释放太大，只堪堪护住自己和齐杰枫的方向。因此龟甲更加凝实清晰，其上纹路清晰可见，有彩光流动，并伴随着呼吸有节奏地上下浮动。
　　两座门神举起的刀斧钩戟带着破空之音击打到龟甲之上，竟然被龟甲阻住了。与他们劈砍下的声势浩大不同，宓竺抵挡得并不如何费力，就连身后的齐杰枫都没有受到影响，跃到了宓竺身前，一掌拍向了那紧闭的大门。
　　“轰隆隆”大门在隆隆的声响中，缓缓朝两侧打开。两门神怒目圆瞪，就在宓竺以为他们会受到刺激，拼死阻挡之时。竟看到他们挫败地喷出了鼻息，同时抬起自己的武器，在宓竺的龟甲之上敲了敲，发出了“铿锵”之声，身穿红色战袍的门神瓮声瓮气地抱怨道，“怎么这样硬？”
　　“什么时候，咱们酆都连狗熊和老龟都想来玩一遭了？”
　　“怕是活得太久了，有些寂寞!”
　　“再寂寞，还能有咱哥俩寂寞？”绿色战袍的门神伤感地感叹了一句，缓缓没入城墙墙体之内。
　　红色战袍的门神弯下腰来，冲着齐杰枫耸了耸他巨大的鼻子，齐杰枫便有些恶心地向后弹跳几步，来到宓竺身侧，警惕地扬头看向他。他抿着薄唇，不发一言，但宓竺明显感觉到他的紧张。
　　“什么时候狗熊都爱干净了，这身上竟然没有臭味。”那门神疑惑地转了转眼珠，身形也渐渐朝身后的墙体没入。
　　“等等，你们就这样将我们放进去了？”宓竺却往前一步，叫住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