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新娘》寒酥雪

384、镜中人，往生事（1）

　　她脚下虚浮，已经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抬头无意识地揉了揉脑袋，半响才歪歪倒倒地站直了身子。
　　她目光呆滞地看向镜中，似是不愿接受自己身死的事实，她瞪着双眼，凄厉大叫，“不会的，不会的！我怎么会死，我怎么会这样死去？”
　　而镜中的她已然变为了三十多岁的模样，她站在一个灰暗的房间中，房间很矮，设施简陋，里面只有几张桌椅，和一面白板。
　　桌椅前，坐着几个年轻男女，最小的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最大的也只有二十五岁左右的样子。她在白板上写画着什么，宓竺扫眼看了几行，就发现那内容倒是与她当初在乾坤俱乐部学习的间谍类的知识有些相似。
　　课程结束，几个学生就恭敬地行了礼，从房间中依次走出。走在最后的男子微微侧身，让他身边的女孩先走过，才带着守护之姿的模样一脸微笑地跟了上去。
　　而杨姐的眼神一直跟随着这个男子，那眼神中涌动了莫名的情愫。接下来，这几个少年依次进行了射击，近战和文化课的各项训练，甚至还进行了网络诈骗的实操。在这其中，杨姐都跟随在侧，一直充当着指导和类似监视的职责。
　　宓竺几人看在眼里，便知道这里应当是一个国际犯罪组织，在暗自培养手下，而杨姐此时，应当已经是组织里一个不大不小的管理者了。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的第二年，这些人在杨姐的带领下已经做了几个任务。不出所料，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那两个年轻人已经确定了恋爱的关系，并且因为有着“战友”之情，感情十分要好。
　　但杨姐看向男子的眼神却越发炽烈了，当宓竺看到杨姐利用职务之便，暗地里向女孩派发了一些需要卖身的任务时，忍不住叹了口气。后面的画面并不难想象，女孩被迫与目标人物发生关系，男子无法接受，第一次勉强理解后，也试图逃离组织，但进得容易，出得难。
　　女孩一次次不得不接受上面派发下来的任务，男子一次次痛苦挣扎，杨姐看在眼里，适时勾引了男子，并承诺会帮助他脱离组织。诱人的饵抛了下来，男子在痛苦中彻底放纵。
　　杨姐暂时得到了身体的欢愉，但她明白，男子并不爱她，只是想利用她罢了。但她并没有能力帮助他离开，她也从未真正想帮助过他，那些美好的承诺都只是谎言罢了。
　　没有感情的关系，只是一场空虚的消耗，杨姐又有几分真心呢？在男子醒悟过来，准备拉她下水之前，她果断地将这对小情侣派去做了一个送命的任务，让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杨姐此时年龄已经不小，却因为见不到别人好，做了一系列让人不齿的事情。
　　诚然，这对男女进入这样一个犯罪组织后，已经不再单纯无害，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并不无辜。但他们无论是生前所拥有的唯一真挚的感情，还是想要自由的祈愿，甚至是自己的生命，没有一样是可以自己做主和选择的。他们是可恨的，同样也十分可悲。
　　而在这其中的杨姐，却是真真切切的可恶了。
　　孽镜地狱中，杨姐感受着周围的人看过来的充满恶意的眼神，狠狠瞪了回去，“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的眼珠泡酒喝！”
　　“你这老女人，真的是人丑心恶，太过歹毒！不得好死！活该不能善终！”齐杰枫看到这，已经被杨姐恶心地直吐酸水，难得说出这么多谴责诅咒的话语，让宓竺十分意外。
　　却见杨姐呵呵一笑，“我没错！若是我有错，怎么能一生顺遂？从未受到过所谓的报应？哈哈哈，我没错！我没错！”
　　镜中的杨姐描着眉眼，明明长得极媚，但那眼神中却全是狠辣。她行走间姿态婀娜，短短几步便变为了十几岁出头的模样。
　　她头发挑染了紫绿的颜色，耳朵上打了几个孔，挂了长短不一的耳饰。明明还是个孩子，就涂着艳丽的眼影和显眼的口红。
　　她吹了声口哨，明明还没有放学，就翻着栏杆从学校逃了出来。身边跟了几个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几步跑到了一个等待多时的摩托车前，抬腿跨到了骑车的男人身后。
　　“嘟轰轰……”一行人骑着摩托车绝尘而去，停在了一个偏僻的烂尾楼前。远远地，就听到了一个女孩哭叫求饶的声音。摩托车停下，杨姐被她身前的男子牵着手，带到了女孩面前。
　　“是她吗？”
　　杨姐撩起对方凌乱的头发，看着对方眼泪鼻涕胡了一脸的模样，有些嫌恶地取出纸巾擦了擦手。接着微笑着看向身边的男子，“就是这个小婊 子，你不会看她长得俊，就不舍得了吧？”
　　男子“哈哈”大声中，将她拥进怀中，“说什么呢？在我眼里，谁都没有你长得好看。”他抬腿一脚踹到跪地女人的脸上，女人受了这一脚，整个人“嘭”得一声侧身倒地，脸上当即就红肿一片，鼻子嘴角也溢出鲜血来。
　　杨姐见此也兴奋不已，上前两步，抬脚踩到了女孩的脸上，将她的脸踩得变了形，踩进地面中，不停地碾着。
　　她微笑的面庞明明带着十足的青春美丽，但那里却布满了狰狞。再看时，那脸又小了一圈，那镜子中的杨姐已经变成了三四岁孩童的模样。
　　杨姐被一个中年女人牵着手，带到了一场百岁宴中。这百岁宴在主人家的一个远离闹市区的幽静宅院中举行。到处热闹喜庆不已，宴席布置地十分精致，可见主人家对自己这新添的宝贝百般重视。
　　小小的杨姐随着母亲来到后屋，她脸上还带着稚嫩，探着头，想要看看这场宴席的小主人。女主人见此，也十分欢喜，一边夸耀着杨姐小小年纪就已经出落得这般好看，一边将怀中孩子身上的被褥向下拉了拉，方便她能看得分明。
　　孩子瞪着滴溜溜的黑眼珠，看到杨姐便笑了起来，嘴中咿咿呀呀，两个小手还挥呀挥得，别提有多可爱了。
　　杨姐探头看了半响，听着耳边女主人絮絮叨叨的话，忽然抬起头，用铜铃般清脆的嗓音问，“阿姨，我渴了，我想喝热水。”
　　女主人愣了一瞬，脸上泛起母爱的光辉，连忙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桌子上，那里有一个茶盘，里面刚刚满了一杯开水，“那是阿姨刚倒的开水，还烫呢，阿姨马上给你兑些凉的，唉，还烫呢，现在不能碰！不能碰，不能喝呢！等等，丫头，你……”
　　镜面前，看着这一幕的众人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宓竺闭了闭眼睛，她一直想告诉自己，没有人天生毒辣，但下一幕仍是如一个清脆的耳朵，结结实实扇到了自己的脸上。
　　小小的杨姐脸上还带着稚嫩懵懂的笑容，她取了一块布巾，包住了那盛着滚烫开始的杯子。然后在女主人紧张的提醒之下，状似无意地跌跌撞撞来到了女人面前，似是没有站稳，脚下一滑，一杯开水，就那样全部倒在了婴儿还咧着嘴呵呵笑着的脸上。
　　“啊！”凄厉的叫声伴着桌椅倒地的闷响，嘈杂的脚步和呼喊声接踵而至，小小的杨姐似是被吓得不轻，身体抽搐着摔到在地面，手上还有开水烫出的水泡，“哇哇”哭得好不凄惨。
　　“好狠辣！从小就如此狠辣！”宓竺一众看客自然看得分明，杨姐全是故意为之。
　　逸风等人看到此处，再也按捺不住，趁着周围镜面景象消失，他们竟不顾低调行事，便要上前先揍了这杨姐一顿再说其他。
　　只是无论他们怎么走，却始终与杨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到此景，杨姐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她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脸上带着掩饰不了的得意，“我杨姐一生从未手染血腥，未杀过一人，害过一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要是正常的买卖都算是罪恶，那这世上之人就没有一人无辜了；要是烹羊宰牛吃肉行欢便是过错，那这世上之人都该以苦为乐了；要是身正影直从不行差踏错才是正理，这世间之人都该被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了！我快意恩仇，随性而活，我哪里有错？何人判我个错？”
　　“你那叫什么快意恩仇，你还真给自己长脸！你那叫猪狗不如，不分是非，歹毒心肠，不择手段！你的心都是黑的，你知道什么是白吗？”逸风呸了一声，要不是还知道自己现在也在别人的底盘，不敢轻举妄动，此刻恨不得对这杨姐拔剑相向了。
　　“什么是白？你们标榜的白吗？呦，你们几个小白脸确实挺白的，要是早些遇上杨姐，还能给你们卖个好价钱！”杨姐嗤笑一声，梗着脖颈，她似是全然不怕地狱的审判，满脸不屑，让逸风几人恨得牙根痒痒。
　　他们这些异能者，何时受过这等羞辱，特别还是个凡人。但凡不是在这破地方，有个凡人敢对他们如此不敬，还心思歹毒，管保让他知道什么叫害怕，最后再送他一个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