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新娘》寒酥雪

292、山雨欲来（1）

　　“嘭”，邦乔的尸体重重落在身下的灰烬中，暗红的鲜血掺杂着灰烬，将他的尸体淹没，凄凉无比。
　　宓竺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一幕，没想到这女子居然隐藏了实力，她之前感应过她的实力，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一阶的异能者。对于普通人来说，她十分强大，但对于宓竺来说，一阶还是太过弱小了。
　　却没想到，对方刚刚无意间泄露出的实力，竟然达到了4阶的水平。看样子，对方一定是有隐藏实力的特殊方法了。若不是她实力远高于莲蔓芙，又一直关注对方，也不会发现她竟有4阶的实力。
　　她竟然隐藏了实力，只是为什么呢？是了，一名通幽师，身份早已跨越了平民的阶层，又如何会去做骨艺师呢，这分明有古怪。
　　这女子手段凌厉残忍，对自己的同伴都下得去这等毒手，杀了他还不够，还让他魂飞魄散，实在够狠。这女子之所以这样做，宓竺也心知肚明，不过是怕邦乔将她或者他们身后之人供出去。
　　但她不惜主动暴露出来，要么是身后的大人掌握了她更为重要的东西，要么，她就是那位大人忠实的仆人。无论是哪点，她都不会供出那位大人的存在。
　　片刻的静默后，护卫首领接到了命令，将西牡蛎骨艺团的其他成团暂且关押，而那女子则被单独带去审讯了。
　　其余两个团被放了回去，等待后续的消息。幽荧骨团一众人沉默着回到酒店，这才真正吐了一口大气，觉得呼吸重新顺畅起来。
　　几个骨艺师被波洛尼叫到房间中，老妇人缓了缓，喝了口茶，拿着魔法杖抵在桌脚，手臂还在轻微地颤抖。
　　她最终看向宓竺，“海伊尔，你认识西牡蛎骨艺团的人吗？”
　　罗素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宓竺，“难怪西牡蛎骨艺团的人一上来就找我们麻烦，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果然是因为你……”
　　她越说越是气愤，指着宓竺的鼻子，吐沫星子从她嘴中飞了出来，她也毫不在意，“你之前还怪我！我呸……”
　　“罗素，住嘴！”老妇人揉了揉眉心，觉得罗素吵嚷地让她头痛欲裂，不禁低声呵斥了一句。
　　“师傅，我并不认识西牡蛎骨艺团的人。”宓竺眼神清澈，坦然地与老妇人对视。
　　老妇人点了点头，罗素见此，更是气急败坏，“你不认识他们，他们怎么会认识你？他们为什么要冤枉你？”
　　宓竺此时十分想怼罗素，但是想到海伊尔的性格，未免让老妇人看出端倪，她隐忍了下来，微微垂眸，脸上浮现茫然委屈之色，“师傅，我也想知道，那人为什么要针对我。我刚刚死里逃生，就被人构陷，可是，在这之前，西牡蛎骨艺团的人，我压根也没见过啊！”
　　老妇人见宓竺梨花带雨，又听到她的回答，心中一动，没错，海伊尔之前消失了一段时间，而在她消失的时候，正是幽荧骨团刚刚得到侯爵的邀请之时，时间确实太过巧合。
　　且她回来时虽然没有受什么伤，却十分狼狈，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她当时怎么说的来着，“我被人绑架了，被扔在一个偏远的乱坟岗，我被一个路过的法师相救，他将我一路送了过去，到了帝都后他率先离开了。”
　　是的，她当时说，她被绑架了，是被人救回来的。当时，自己对她说的话也半信半疑，但是，如果她所说的话是真的呢。
　　相比较海伊尔以一人之力暗害西牡蛎骨艺团，若是她不知何时得罪了什么人，以至于处处为难构陷她，似乎更加合理一些。
　　老妇人抬头看向眼前的徒弟，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徒弟天赋异禀，今日的表演几乎完美，被人嫉妒也实在太正常不过了。她平日里又只喜钻研骨艺，人际简单，甚至因为痴迷骨艺，都有些憨傻的模样，若说她有那等手段和心机，老妇人第一个是不信的。
　　想到自己的徒弟，不知道被暗地里的谁针对，老妇人心中一紧。今日的事故，最后那个女子的行为，她也看在眼中，此时一联想，她便猜测到，对方遭遇的这场大火、这场人祸，若不是别人害他们，会不会是他们想要害海伊尔不成，反而自食其果了呢？
　　老妇人猛然站起身来，在屋中兀自踱步，其余人见她动作，都不敢出声。宓竺嘴角微勾，这海伊尔的师傅虽然实力不够，但人老成精，也不枉自己话中给她提示了。
　　就像宓竺所想，老妇人此时可不仅仅是在担心宓竺，她担心，若是对方一计不成，再次陷害，他们这毫无根基的小骨艺团，恐怕一人都不能幸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其余人不敢打扰老妇人，但忙了一日，也十分累了，这样一直站着，渐渐烦躁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宓竺眉头一挑，王室派人来了。果然，不多时，王室中有人来传达了殿下的旨意。这一次的选拔，幽荧骨团胜出。让他们好好准备，一个月后，陛下盛宴，会让他们进行表演。
　　幽荧骨团的几名骨艺师听到这天大的好消息，一身疲惫尽去，兴奋地欢呼起来。但老妇人却眉头紧锁，一脸的阴沉。这消息对他们来说，本应是绝好的机会，但此时老妇人却觉得风险远大于机遇。
　　她不能抗旨不尊，但敌人还隐在暗处，随时有可能对他们动手脚，这样下去，不过坐以待毙罢了。
　　她挥手让其他人出去，却将宓竺独自留了下来，罗素见此，虽然不忿，却不敢违背，跺了跺脚，才跑了出去。
　　房间中只剩下宓竺和老妇人两人，老妇人表情严肃地看向宓竺，一字一顿地开口，“海伊尔，你老实跟我说，确实是一名法师出手救的你吗？”
　　宓竺微愣，随即点了点头，又犹豫着摇了摇头，“那人如法师一般打扮，一身黑色的法袍将头脸都盖住了，也能使用魔法，应该是法师吧？”
　　老妇人眼神一闪，微微松了口气，“那可不一定，可能只是通幽师罢了……他确实跟你进了城吗？”
　　“我一路跟随他来到城门口，他就消失了，我也不清楚他有没有进城。”宓竺的回答模棱两可，让刚刚松了口气的老妇人又有些无奈起来。
　　她皱着眉头又想了片刻，一拍大腿，“不管了，海伊尔，你跟师傅出去一趟，我们去觐见殿下。”
　　“殿下？”
　　“没错，就是今日来亲自挑选骨艺团的王子。到时候，你就将你的经历诚实地告诉他就行了。今日，他公开维护了我们幽荧骨团，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应该就是波伦王子了。”老妇人缓缓开口。
　　“波伦王子？”
　　“没错。”老妇人看到宓竺微讶的表情，不知误会了什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将他当成王室的门面，当成偶像来看待。但是你们却看不到更深层的东西。”
　　见宓竺一脸茫然，老妇人想到即将带她去做的事，不免多解释了几句，“陛下的这三个王子，波伦王子年龄最小，在皇室之外的宣传上，经常让他出来露脸，可不是因为他长相帅气。而是因为，他一不是巫幽之都的王位继承人，不涉政治，第二不掌帝国军队和魔法师军团，不涉军事，三是与爱兰斯家族的联姻对象，代表着王室的脸面……”
　　“他经常参与民事，形象一向亲和，处事公允，几乎是明星般的人物，这有利于加固王室与平民之间的联系，利于王室的统治。看起来，他十分受陛下宠爱，但他不掌实权，这样一来，他好的行为，是为王室增光，若是做了什么错事，也不代表王室的态度。”
　　老妇人说着说着，似乎觉得自己说远了，顿了顿，又将话题拉了回来，“他的形象越好，越为王室增光添彩，所以，在与王室利益没有冲突的事情上，他是一定会公允处事的，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嗯？他们三兄弟那么和睦，各司其职，居然没想过抢夺王位吗？”宓竺这个疑问几乎想要夺口而出，却被她硬生生压了回去。她想到这巫幽之都远离俗世，却发展壮大到如今的地步，恐怕也和这王室的绝对统治有很大的关系，自己并不清楚内情，还是不要妄自揣测了。
　　“海伊尔……”老妇人似乎还想要嘱托宓竺几句，但是应该想到海伊尔的性格，说多了反而不好，遂又住了嘴。当先走出了酒店，找到了王室派来的护卫，表达了想要觐见殿下的请求，并重点说明与本次事故有关。
　　果然，那护卫犹豫了一瞬，听说他们似乎掌握什么内情，也不敢怠慢，迅速消失在了宓竺两人的眼中。
　　老妇人焦急地等待着，双眼时不时地朝酒店外的方向打量，心中不知都思索些什么，神情冷然。
　　可是两人一直等到晚间，也没有等到丝毫消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王室也没有派人来给过消息，老妇人从一开始的期盼，到焦躁，再到后面越来越沉闷，但无论她是什么心情，除了等待也毫无办法。
　　湮魔骨团早已从酒店退房离去，而幽荧骨团的团员自从知道将要为陛下表演，一直都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他们自觉地加紧排练，不敢松懈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