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新娘》寒酥雪

286、暗处的敌人（1）

　　“是的，古老的技艺，早已失传了。流传下的那些残缺的阵法经过改良，只是让它们看起来像是活的一样罢了。”海伊尔说到这，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声音压低下来，“不过，我跟着师傅系统学习过骨艺知识后，自己去查阅了大量的资料，然后琢磨了很多年，倒是能让这些骷髅短暂地产生意识，这件事，我谁都没有说过。也因为这个原因，我的骨艺更加活灵活现。”
　　宓竺听到这，也不免来了兴致，连忙让海伊尔为她现场表演一遍。只见海伊尔从巨大的箱子中取出一个兔子形状的玩偶，这个兔子做工十分精美可爱，但此时不过只是一件工艺品罢了，只不过除了外面的皮毛和装扮，内里确实是一个真实的骨架。
　　海伊尔又拿起刀具一般小型的装备，她控制着灵力包裹住刀具的尖端，小心谨慎地在空中刻画了一个类似符阵的东西，然后刀具一挥，那符阵印入兔子玩偶中，黑光一闪，瞬间没入不见。
　　宓竺以神识细细观察，发现这骨架中黑色流光闪过，不多时，发出“咔咔”的声响，似乎真的有什么要苏醒了一般。再过了片刻，宓竺便感觉到那骨架中，缓缓出现了一丝意识，随着意识的出现，一抹生魂缓缓苏醒过来。
　　这兔子玩偶在海伊尔的操控下，做出许多搞笑的姿势，不过短短时间后，那抹生魂就重新消散。只有阵法的能量，控制着这个玩偶，让它如同活了一般，能够根据制式的命令，做出一些简单的动作。
　　宓竺吃惊片刻后，拿过这兔子玩偶，细细研究之下，忽然就恍然大悟。实际上，后面通过法阵控制这玩偶，对于现代大部分炼器师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海伊尔用的这法阵，是一种暗系的法阵罢了。
　　但那抹意识和生魂的出现，却不是炼器师能够做到的。一开始宓竺觉得十分惊奇，也无法理解，但她毕竟经历过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想着想着，就明白了过来。
　　这兔子看起来是个工艺品，但那骨架却不是，这骨架确确实实在生前是一只兔子，兔子死后，灵魂各归各路，接着残留的魄也逐渐消散。到此时，它灵魂已灭，只余枯骨。
　　但这骨头被收藏了起来，就如同古董甚至是宝器一样。别说是本就承载过灵魂的骷髅骨架，就是这些宝器，虽然难得，但都有可能自主产生灵魂，甚至是石头亦能在特定条件下生出灵智，这些骨头，本来就有可能已经具备了进化出自己意识的可能，所以，在暗属性魔法阵的加持下，加速了这个进程，实在不足为奇。
　　只是可惜，海伊尔自己研究出来的半吊子，只能让这意识出现片刻，并不能真正帮助它觉醒。
　　想到这，宓竺恍然的同时，也觉得十分感慨，这世间万物，存于阴阳，《皇帝内经》中曾言，“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
　　阴阳并非天生对立，阴阳是变化之父母，实际上，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她的小竹园开辟之初，她一直以为那归功于作为根基的翠衣，归功于它释放出的源源不断的生命之力。
　　但此时想想，一开始的时候，天地混沌，本是一个“无”，由无到有，由死到生，再由有到无，由生到死。本就是循环，也互为因果，相互交替的。
　　所以，宓竺一直以为，只有生命之力才能产生灵魂和意识，本就是自以为是的想法。眼前活生生的例子告诉自己，代表着死亡的暗属性灵力，也能够加速灵魂的觉醒。
　　但相对的，黑暗之力可以唤醒灵魂和意识，生命之力自然也是可以的。
　　她伸手以灵力轻松地摸去了海伊尔在兔子身上所刻画的阵法，反手在这具骨架上施展了木偶术。宓竺曾经在跟苗疆的段诗莎老师学习蛊术之时，还学习了木偶术和纸人术，她的太鼻符的做法，也少不了要使用木偶术。
　　但后来，她根本没有闲下来的时间，自然钻研蛊术和木偶术的精力也被大大压缩，但这不代表她已经生疏或者放弃了。而其中，纸人术和木偶术因为没有时间亲自制作木偶和裁剪纸人的原因，很少能有用的上的时候。
　　特别是纸人术，在她见识过张铭磊的术法，符纸的威力后，纸人术这种耗时作用又有限的技艺，只在之前研修练习时耗费精力制造了一些，也从未使用过，后来便被她搁置了。
　　而木偶术，此时却被她想了起来。因为她想到，这些骨架不正是木偶术天然的材料吗？
　　果然，施展木偶术后，这兔子骨架与宓竺之间便生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线，如提线木偶一般，能根据宓竺的心意随意做出各种动作，甚至那四肢灵活地仿佛本来就是活得一般。
　　就在海伊尔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之时，宓竺切断木偶术，重新凝出一滴“甘凝之水”，并将其施入兔子骨骼之中，她凝神观察十数秒，感觉到那骷髅确实在吸取完甘凝之水后，多了一丝生机，但远不足以促使那骷髅自己进化的灵魂苏醒。
　　想了想，宓竺也就释然了，若是这么容易就能唤醒灵魂，自己不是成神了。那古代的骨艺师，身份尊贵，还是专门为王室服务的，恐怕实力都是十分高强的。他们所刻画的暗系阵法，虽然不属于死灵术的一种，却很有可能属于禁忌类的技能。而最后，被时代淘汰，也许不是因为用处不大，更大的可能，是因为有伤天和，对施法者有一定害处的原因。
　　想到这，宓竺低头轻笑一声，不过，无论如何，今日她确实有所见识，海伊尔为她打开了一扇未知的大门，以后她可以慢慢研究。
　　又详细询问了明日表演的细节和流程，有木偶术在，蒙混过关应当是没有问题了。等表演事了，若是骨艺被人看中拍下，可以等表演结束，重新让海伊尔打入阵法，这样一来，就不会穿帮了。
　　具体的表演时间在第二日的下午，一大早，罗素就敲响了宓竺的门，“海伊尔，快醒醒，要训练了。”
　　宓竺打开门，看到对方一脸不爽的表情，只淡淡地瞟了一眼，就越过她走了出去。罗素见她这幅模样，也不由啐了一声，“哼，假清高。”
　　见宓竺充耳不闻，她紧走两步追上宓竺的身影，“你多日没有练习，别到时候手生出错，这次表演至关重要，不仅有幽荧骨团，还有帝都出名的两家骨艺团，你可得警醒点，别给我们丢脸！”
　　宓竺脚步不停，却将罗素的话听到了耳中，还有两家骨艺团表演，她思绪一转，缓缓开口，“这是一早就定下的吗，我怎么没有听说？”
　　“你又不是团长，也不是师傅，凭什么事事跟你交代。这事也轮不到我们指手画脚，那是上面大人的决定，自然早就定下来了。”罗素奚落着宓竺，宓竺不与她计较，心中却已经思索开来。
　　她本来以为海伊尔得罪的“那位大人”可能与他们团里的人有联系，但昨日看到团里众人的反应，一个个恨不得揍宓竺一顿出气的模样，倒是让她否定了这个想法。
　　但海伊尔除了每日练习骨艺，她家境贫寒，社交简单，除了出色的长相和一手精湛的骨艺技艺，并没有能引起别人注意的地方，也没有得罪别人的可能。
　　之前还有些觉得无从下手，今日听这罗素一说，她立即便觉得那两个帝都的骨艺团十分可疑。要知道，他们这个小镇上的骨艺团，人数少，知名度也低，本来毫不起眼。却没想到居然得了侯爵的赏识，给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出头机会，一定会动了谁的蛋糕。
　　只是为何拿海伊尔开刀呢？莫非是因为，海伊尔是这场表演最重要的一员之一？
　　宓竺今日的表演，负责的是一头设计得巧夺天工的骨龙，骨龙是亡灵法师最为向往的圣兽之一了，所以以骨龙作为这次表演的最大卖点，若是能顺利完成，会呈现出十分震撼的效果。
　　这头骨龙身有十数米长，它的骨骼实际上并不是龙骨，只是兽骨罢了，所以，想要让它“复活”后，有骨龙狰狞威武的英姿，对于骨艺师的要求便十分高了。
　　不仅刻画的魔法阵要施放精妙，还要能及时让骨龙苏醒，并且能够操控它完成一系列的表演。为了呈现最为壮观的效果，还要全程与队友的表演无缝衔接，刻画出一个悲壮的战斗故事。
　　这都十分考验骨艺师的技艺，但这些对于宓竺来说，却十分好上手。她本身就是演员出身，自己又有丰富的战斗经验，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未见过真龙，但她见过的高阶异兽不知凡几。
　　木偶术相对于他们这种真正的骨艺师来说，实在取巧，不复活灵魂的前提下，宓竺完全能让这具骨龙如臂使指，表现出最佳的状态。
　　所以，她上午的练习，不过是将本来就已经通过海伊尔了解到的战斗故事，重新与队友过了数遍，练习了一下配合。至于“复活”骨龙，她自己练习就可以了。
　　侯爵的下人为他们准备的练习厅和另外两个骨艺团的练习厅相隔并不远，都在这个酒店的一层。
　　宓竺中间抽空出去兜了一圈，伪装成工作人员，去其他两个团队查探了一下。其他两个团队人员很多，单是随队而来的后勤工作人员都有数十人。随意观看了一下，发现他们准备的骨艺做工精良，看起来十分大气豪华。
　　而幽荧骨团的骨艺表演跟他们比起来，确实简陋许多，但胜在故事性和表演力上。不过这都不是宓竺关注的重点，她只要保证下午的表演顺利完成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