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踪》微笑莞然

2、第 2 章

　　一
　　白芸是在黑鲨帮做卧底的时候被杀的。死得很惨，尸体被肢解，脸部也被划得看不清楚容貌。但正是因为她的舍生忘死，给警方提供了□□据点和人员组织最详细的第一手资料，才能如此顺利地歼灭黑鲨帮。
　　这些，都是榕城警局的彭晓峰警司告诉我们的。彭警司是白芸的上司，也是一个耿直严肃的中年警官。说起白芸的时候，彭警司很沉痛，仿佛后悔着不该让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子担当如此危险的工作。
　　从彭警司那里，我们还知道白芸在黑鲨帮除了帮他们运输毒品之外，同时还是陈鄂身边最得宠的女人。当然，这些细节，电视里不会提及。
　　想起来，付得起三十万的委托费的，也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女警察。
　　出于对名侦探耿逾风的信任，彭警司还拿出了白芸遗体的照片，尸体已经被肢解，头部满脸划痕，鲜血淋漓，根本辨认不出原来美丽的容颜。
　　耿逾风并不多言，只请彭警司派一个当日参加过黑鲨帮歼灭战的警员，陪同他重新调查一下血战现场。
　　我看得出彭警司有些诧异，但和其他警员一样，他也听过这位年轻的“冷面侦探”屡破奇案的传奇故事，所以，他决定相信耿逾风。何况，耿逾风说，他是受白芸委托到这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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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员杨逸果然比彭警司健谈得多。去血战现场的一路上，杨逸和我们有说有笑，不对，应该具体一点，和我有说有笑，我们的大侦探是绝对不愿意多说一句与案情无关的话的。
　　从杨逸的话里听得出来，榕城警局的大多数警员都对那位英勇献身的女警督没有太深感情。杨逸说，漂亮的白芸警督从未在警局里正式呆过一天—也就是说，直到她牺牲，她警局的同事才知道她的存在。
　　白芸……很孤独吧？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我想起了她的委托信，那封信耿逾风让我看过，其实，上面只有电脑打印的一句话。
　　“来榕城找黑鲨。委托费三十万，已付讫。”
　　很简单的话语，不知道为什么，我在看到这行字的当时，就只觉得心里骤然一阵寒冷。
　　不知怎么，我只觉得有一张无形的黑网，笼罩住那个叫白芸的女子，她拼尽了自己的全力，也只能从网中伸出一只手来，向世界悲伤地摇摆。
　　许多苦命人都在向世界哭诉命运的不公，而这个女子，却连哭诉的勇气都已经消褪。
　　“到了。”杨逸依然兴致很高，毕竟，陪全国闻名的大侦探办案，并不是每个警员都有这个运气的。
　　富美大厦。我抬起头，不愧是走私贩毒遍布全国的□□，总部建在高26层的大厦里。如今，虽然大厦已经贴上了封条准备拍卖，但仍然可见当日的华美阔气。
　　看着自己曾经奋战过的疆场，可能是想起了枪林弹雨中的危险和白芸死后的惨状，杨逸也禁不住低下头去：“说起来，白警督还真有勇气呢，她年轻漂亮，又是连局长的表侄女……却在进警局的第一天，就自告奋勇去做卧底……”
　　“白芸是榕城警局局长连立秋的表侄女？”一向沉静的耿逾风也不禁低呼出来。
　　我很少听到耿逾风发出惊讶的声音，一般来说，他的声音都平淡得没什么生气。
　　连耿逾风都要惊叫，这一切，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在来榕城以前，耿逾风就已经把黑鲨帮的一切调查清楚。这是一个以食品贸易为幌子从事毒品交易的□□集团，头目是被人称作“鳄鱼”的陈鄂。他手下有三名虎将，精通十几种语言的翻译“鹦鹉”，善用易容术的化妆师“美杜沙”和天才的排雷专家“手榴弹”。至于手下的那些毒贩和狙击手，在陈鄂看来都是些没用的棋子，陈鄂本人根本不与他们直接接触，就算不慎被警方逮捕，也供不出什么内幕。
　　也正是因为处处小心，“富美大厦”才能屹立在榕城七年不倒。
　　这个集团的内部深暗，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哪怕在黑鲨帮被完全歼灭之后，榕城警局也没能弄明白，“鹦鹉”、“美杜沙”和“手榴弹”到底是哪几具尸体。当然，陈鄂不会在自己死前还留着这三人的性命。说实话，在那场歼灭战后被捕的黑鲨帮成员都是一些不知内情的小喽罗，根本供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在事务所的时候，耿逾风逼我背下来的。他说他怕自己万一忘记了什么线索，身边还有个人可以提示。
　　没办法，拿人家的钱手软，虽然我在学校的时候记性就不怎么样，老板要我记的东西还是不敢懈怠的。
　　仔细想起来，这个案子痕迹被抹得实在太干净了，仿佛……是刻意抹成这样的。连我都不禁有些怀疑。
　　耿逾风微微蹙眉，向我和杨逸点点头：“先进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