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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约是十面埋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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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下嘴里的面条,店小二领着段镂到房门口,询问顾客没有有别的要求后,脚底抹油跑路,速度快得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段镂长身玉立,倚靠在门口仔细端详着房内设施,刚才光顾着找小可爱,没来得及仔细看里面的设施,
现在看,虽然不是很雅致,胜在简单,正中央放着一张圆桌,桌上摆着套茶具,窗口处的桌子有棋盘,想来是给客人聊做消遣用的。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里面只有一张床。
也就是说他要和肩上的小鬼同床共枕。
段镂扫了几眼,觉得没有触发自己的洁癖。抬脚走了进去,随手把白越放在棋盘旁的软坐垫上,双手支在两边,将白越圈在怀中,不留间隙。
白越被捆住了手,好在脚没有绑上,一被段镂放上去,就不停地往后移,直到后背贴墙,躲无可躲。
段镂低头望着他,从头到脚一寸一寸的细细打量,眼里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就这样僵持着,段镂突然朝着他的脸伸手,像是无意之举,又像在好奇面具后的真容。
白越瞪大眼睛看着段镂的手越来越近,吃力地侧过头,脸压在墙上,压平了面具上的凸起,触动里面的机关。
面具里的易容悄然贴近白越眼下标志性的银白色云纹,很快把它掩住,全程无声无息,连白越自己都只感觉脸上一痒。
看到白越拼命躲闪,段镂的手依旧没有停下,坚定不移的放到白越脸上,大手几乎罩住了白越整张脸,然后一路移向脑后,指尖勾着绑面具的线,轻轻一拉。
‘啪嗒’面具滚落下来,掉在两人身前。
段镂的手沿着白越的额头,慢慢的向上梳,把白越额前的碎发全部撩上去,脸突兀地贴近白越,近得好像要亲上去。
他仔细审视着白越的脸,丝毫没有感觉到这个姿势有多暧昧,好像一对正在激烈地拥吻的情人,高大的身影把白越整个盖住。
气息缠绕着,丝缕交缠。
段镂捧着白越的脸,垂落的发丝扫过白越的脸和脖子,彼此的吐息清晰可闻。
哪怕是做这种动作,段镂的脸也是冷冰冰的,严肃得紧,仿佛正在做一件重要的事情般。
白越望着那张处处长在他审美点上的脸,不争气的红了脸。
哪怕他年纪小,他也知道亲吻这样的事情,只可以和心爱的人做,这代表着双方对彼此的忠贞不渝。
现在这个男人居然想对他做这种事!
眼看着就要亲上了,白越气急败坏踢出一脚,这一脚花光了白越所有的力气,正中段镂的腹部,段镂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吃痛地退开。
白越趁机推开段镂,跑到屏风后方,躲着不出来。
段镂吃痛地弯腰,缓了缓腹部的疼痛,顺势躺下,刚刚手碰到白越嘴唇的地方,有一种软软的、怪异的感觉。
段镂垂头研磨着手指,蓦地抬眼,直勾勾地紧盯着白越的背影。
暗色的眼神里,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
他想……
门外传来敲门声打断了段镂晦暗的念头,他面无表情的瞅瞅屏风,觉得白越多半是逃不了后,便去打开房门,对上小二发紫的笑脸。
他敛下眸,快速接过小二递来的水盆和毛巾,立刻把门合上,丝毫没有给白越留下一点逃跑的机会。
白越躲在屏风后面,露出半张脸,眼神亮亮的盯着他手上的水盆,手指用力掐着屏风,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刚刚出去逛了半天,衣服早就脏了,他也想洗澡,头可断血可流,澡不能不洗,他很爱干净。
段镂拿着水盆迈进屏风,对他的小眼神视若无赌。
一直矗立在那里,时不时转头看他,仿佛在等着他主动过去。
白越看着地板犹豫不决,过了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蜗牛式的挪过去,在离段镂一米远处的地方停下,两人四目相对。
段镂首先挑起半边眉,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
白越踌躇着: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段镂目测着这短短的距离,眼底骤然汇起了深不见底的渊,冰冷刺骨。却只维持了一瞬,又恢复成平静的深潭。
不是这样的,身为一个仆人应该听主人的话才对。
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拉过白越,深深地呼了口气,把纯白毛巾放在他手里,冷着脸走出屏风,侧躺在床上,背对着屏风。
过了一会,段镂又转了回去,单手撑着头,注视屏风上一动不动的娇小人影,不知想到什么,又转头直视天花板,面无表情。
不给他解绑,看他怎么洗澡?
果不其然,里间,白越一脸苦大仇深的盯着水盘,皱眉苦恼,不给他解绑,他怎么洗呀,死变态,臭大叔!
僵持了一刻,眼看着水就要凉了,白越选择屈服,除非他不想洗澡了。
“那个,你可不可以先给我松开,我保证不逃跑。”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正中段镂下怀,段镂耳朵动了动,笑了,这才对。
他悠哉的起身去给白越松绑。
松绑时段镂眸光一凝,望着白越白皙的手腕上异常明显的勒痕,又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全程面不改色心不跳。
等白越洗漱穿衣出来时,段镂已经睡着了,整个人呈大字型占满了大半张床,如果白越要睡在床上的话,只能躺在段镂的臂弯里。
不行!
这样不仅他睡不着,段镂也会被他的动静弄醒的,白越晃了晃脑袋,抛开脑海里的想法。
可是,这样他是不是可以逃跑了,白越又摇了摇头,不可以,哥哥说过,做人要言而有信,他向段镂保证过绝对不会逃跑的。
要是,白格卿在这里,一定会捶胸顿足,懊悔不已,因为那是他的保护的前提下。
白越放弃了逃跑的机会,把目光移向棋盘下那个柜子,打开一看,里面有被子,幸好幸好,不然他今天就得和这个变态一起睡了。
光是想想,白越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蹲在地上擦了擦地板,把被子摊平铺在地上,躺上去,左右滚一圈把自己卷成蚕蛹,又紧张的望了望段镂沉睡的面容,也跟着沉沉睡去。
几乎踩着点,前脚白越刚睡着,后脚床上白越以为睡熟的段镂就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压根没有睡着。
如果刚才小屁孩跑了的话,就把他抓回来打屁股,他想,不过,还好没有跑。
他勾了勾唇,这是个诚实守信的小家伙。
段镂愉悦地翻身下床,把白越抱起来,轻放在床中央,躺在旁边撑着脸直勾勾地盯着他。
啊,怎么长得这么可爱。他伸手刮了刮白越的鼻子,又戳了戳白越脸上的婴儿肥,有点上头。
白越痒的拍开他的手,段镂盯着他的手腕,从怀里掏出一盒膏药,小心翼翼的涂在白越发红的手腕上,抹得又薄又均衡。
突然,他眼神一厉,回身望向打开的窗口,那外面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不请自来的家伙。
天色暗淡,长夜漫漫。
窗外的柳树枝上,站着一个人,穿着深青色的广袖上衫,下半身是暗黑色的袍子,在夜里不甚明显。
他左手指夹着玉笛,发现段镂杀气腾腾的眼神,俊秀的脸挂上一抹漫不经心的浅笑,周身弥漫着沉寂寥寥的气质。
段镂不泄声响地走过去,面色寂然不动:“管昕,或者杀榜第五:‘玉粹生’?”
管昕嘴角弧度不变,只是被揭开身份时,笑容勾得更大,顿时邪气暗生:“少主真聪明,不过,最近这一带可不甚太平,可要小心才是。”他的话里似是而非,难以分辨。
段镂面不改色,语气平淡如水:“你是来找管弦的。”语气稍有疑问,却十分肯定。
管昕指腹扶过笛孔,不假辞色道:“是,他现在在何处?”
意料之外的,段镂摇头:“我们分开了,不知道。”
管昕瞄一眼屋内的白越,玩味一笑:“告辞。”说完快速向另一方向掠去,速度快得连身影都看不清。
段镂抬头望天,星辰被乌云遮蔽,几缕月光从云中挣出,隐约透出的些许几乎被黑暗吞噬殆尽的光。
身形佝偻的打更人如行尸走肉般行走在街道中,口中念念有词:“夜黑风高,小心火烛。”
边走边念,渐行渐远,不远处隐约还能听到响亮的打更声。
翌日清晨,“啊啊啊啊!”尖利的叫声划破长空,惊醒沉醉于美梦的众人。
草树陌巷,挤满了人。
人群中央,一具尸体以脸压地,身体同麻花般被扭曲,没有面皮的脸正对着小巷口,身下是大滩干掉的血液,看上去十分的触目惊心。
原来是早起摆摊的大娘经过此地,被眼前的惨状吓得跌倒,尖叫声引来了一大群人。
人们把尸体团团包围,小声议论着。
“这不是经常出入赌场的李建嘛?怎么死了,听说还欠了一大笔银子呢,便宜他了!”
“这种人,活该,这是报应啊!”
“他怎么死了,死得也太惨了吧!”
来自各种各样的人对死者的议论,层出不穷,听起来,死者似乎不是个好人,光听讨论,有种死者死了活该的感觉。
有些聪明的,已经跑到衙门报案去了,剩下的人还在继续围着。
管弦一行人走在大街上聊得好好的,前面突然围了一大群人,上前一看,原来是死人了。
得,上天不允许我们偷懒,烦!
管弦闷闷不乐,啊,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结果凡事还要掺和一脚,简直是太可恶了!
都怪师傅非得说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拥有高强的武功,路遇不平应拔刀相助,拥有侠者风范,这样才无愧于民,无愧于心。
还要求他们要把这些事写出来,防止他们光说不做,欺师灭祖。
现在,表现的机会来了,他可以不表现吗?管弦郁闷的想。
他气愤地伸出手,用力掐了掐尸体的皮肤,触感干燥且僵硬。
而且,他的手抚过地上的鲜血,放在鼻尖嗅了嗅,发现这并不是人的血,而是猪血,说明死者不是高空坠落致死,死因大概另有缘由,只是死亡的时间可能比较长。
至少,比他从楼上掉下去的时间长,不然为什么血还没干,尸体先僵硬了。
还有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怨,居然把面部皮肤整整齐齐的剥下,看磕磕绊绊的痕迹,被剥时,死者应该还活着,眼睁睁的看着凶手行凶,自己拼命挣扎导致。
凶手的心理素质非常强大,看这利落的切口,他的手一定非常稳。
能在人的身体上面不改色的划刀,又能在繁华小巷里抛尸,怎么看,凶手都不简单啊。
不过,听方才那些人的言论,死者名叫李健,是个臭名昭著的赌鬼,而且这么久了,也不见个人来替他收尸,看来是个孤家寡人。
真是太惨了,死了都不得劲,还没人收尸。
光顾着脑内分析的管弦没有发现,由于他的下蹲动作,他青色的裙摆正在下滑,眼看着就要掉到血液上了。
“嗯!”霍辰绷着脸,紧紧的盯着那节裙摆,忍不住伸手握住,手劲太大,差点没把沉迷分析的管弦拉得向后摔倒。
管弦凶狠的回过头,瞪眼。
罪魁祸首霍辰默默地把手放到身后。
“霍辰!你刚才干了什么?以为我没看见吗,你居然这么对我。”管弦手指戳戳霍辰的胸膛,“果然是嫉妒我的才华!”
霍辰:“……”
心下松了一口气,唉,还以为……结果,是他高估了管弦的智商。他怜悯的看着管弦。
“喂,你这是什么奇葩眼神,别以为武功比我高,我就不敢打你。”管弦冲他挥了一下拳头,甩头就走。
霍辰顺势松手,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还能怎么办,惯着呗,反正有他在,翻不出什么大乱子。
他望着另一个方向,就是不知道段镂怎么样,第一次干偷鸡摸狗的事,也不知道顺不顺利,他闭上眼,轻笑,至少,比他顺利,他一直喜欢的这位,到现在都没开窍呢。
前方大阔步向前的管弦发现霍辰没跟上,回头催霍辰:“快点啊,你这家伙!”霍辰加快步伐跟上。
*
顺着路人的指引,管弦很快就找到了李健的家,不过,里面杂草丛生,蜘蛛网遍布,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管弦推开房门,老旧的房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灰尘铺面而来,管弦一下子就呛住了。
“咳咳咳!霍辰,咳,水。”管弦攥紧霍辰的衣领,呛得眼泪不停地往外冒。
霍辰低头望向他,不自觉的,摸了他的脸,然后猛的惊醒,掩饰般也跟着咳了一下,四肢不协调的拿起水壶。
看也不看管弦伸过去的手,掐着管弦的下巴死命往里灌,水直接溢湿了管弦的衣服。
管弦心里暗骂:死混蛋,是不把老子弄死就不甘心是吧!
管弦气愤的推开霍辰,握拳狠狠的擦去下巴上那些水,气愤的瞪着霍辰,努力让自己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冷静。
很突然的,霍辰指着管弦的嘴唇,发出疑惑:“你的嘴好红。”
堪称火上浇油的经典案例。
管弦的肩膀微微颤抖,握紧拳头,头顶的怒气值一路狂飙,直到爆表。
老子冷静不了了,今天就要打死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一血前耻!
嘎吱一声,院子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灰扑扑的人影偷偷地往里看了一眼,随即快速逃走。
这下,撞火枪口上了,管弦其他方面可能真的不咋地,但比速度,除了那十几个常年不出的前辈,谁也比不过他。
他一把推开霍辰,跳到墙上,朝着人影都方向,疾速掠去,完全不管后面的霍辰,可见,已经气成了河豚。
不过霍辰早就习惯了,毕竟,这不是第一次,他常常惹管弦生气,但他永远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是莫名其妙的,一个不小心就把管弦惹到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但他滑跪的特别快,每次都会第一时间认错。
也因为他的诚恳,让管弦一口气无从发起,只能郁闷的生气,然后久而久之,这件事就会不了了之,管弦也会随之原谅他。
完美,计划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