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契约》非是非非

27、归来（上）

　　——如果你后悔，那就醒过来吧！
　　——你既然那么爱他，就不要放弃对他的爱！
　　——去争取你自己的幸福啊！对他信任，相信他是爱你的。
　　——如果你不去争取，那他怎么会爱上你！

　　脑海快速闪过零碎的语句，朦胧中似乎有人在我的耳旁诉说着什么，而我的意识是一片混沌，眼睛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沉睡在一场永远不会苏醒的梦境里……
　　“风彻扬！”
　　浑身如针扎火烧般开始疼痛，钻心刺骨的痛瞬间蔓延全身每一处细胞，随着那个令我无比悲伤的名字，灵魂燃烧着我细微的感官！
　　“不要！不要！”我恐惧地呐喊着，脑海中却快速闪过风彻扬俊美的脸庞、湛蓝的双眸，受不了无火焚身的痛楚，“唰”我睁开了眼睛。
　　炽热的感觉仍在继续。也许是我许久没有睁开眼睛的缘故，入目的是刺眼的白光和一张微微有些模糊的脸。
　　模糊的脸逐渐凑近我，眼睛里疲劳的血丝霎时间迸发出喜悦的光芒。他想抱住我，可手却穿过我的肩膀。
　　我这才发觉自己悬浮在半空，身体轻飘飘的，一点实质的感觉都没有，我想掐一下自己的大腿，确定这是不是在做梦，可手指触摸到的是一片虚无。
　　我……我不是死了吗？我记得我的灵魂最后被封印进了圣翼球里吗？我……怎么会活过来？而且还是没有身体只有灵魂地活着！！！最后的记忆提醒的同时也深深地刺痛了我，彻扬冷酷决绝的话语依旧是我心中无法磨灭的伤痛。
　　“我亲爱的宝贝女儿，你总算是回来了，不枉费我花了那么时间精力救你啊！”眼前的人被我忽视似乎很不爽，但，他说话的语气仍旧难抑喜悦。
　　父亲！？虾米，我记得我出生到现在连父亲是谁都没见过，我的父亲怎么会凭空冒出来？拜托，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
　　思及此，适应光线后，我打量起这张有些熟悉的脸，鹤发白眉，络腮胡子一大把的老人，似乎在我的记忆出现过呢！只不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罢了。
　　“你，怎么会是我父亲？”我疑惑地问。
　　“你这个死丫头，才多久没见，你就忘了我这个和你结拜过的义父啊？实在是太伤我这个老人家的心了！”面前自称义父的老人想拍打我的头，意识到我没有实体，只能苦涩地笑笑，眼里闪过自责。
　　义父？！我想起了和风彻扬掉下蓝星之崖后遇到的那个爽朗的老人，隐居在山谷中，却有着老顽童的纯粹笑容。
　　义父，突然有了一个依靠！这个令我心底温暖的老人，他，还记着我，他，没有背叛我！眼泪，再也忍不住，像是迸裂的山洪顺着脸颊倾泻而下，仿佛是要把内心所有的委屈一个劲哭个够。
　　等我哭得天昏地暗，日月变色后，才平复好情绪，眨着红肿的眼睛，疑惑地盯着义父，问出了正题：“义父，你怎么会来这里？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义父叹了一口气：“我的职责是守护圣灵窟，你在圣灵窟出事后我就感应到了，不过还是晚了一步。佳淇，对不起，是义父没能保护好你。我来的时候，你的灵魂已经被封印进了圣翼球，你知不知道，我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才恢复了你的一魂一魄。”
　　啊！原来是义父救了我，不过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对此类灵异事件已经不再惊讶了，似乎我身边的都是神人，义父当初也知道他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这么说，现在的我没有实体，只有一具灵魂。”我淡淡地问。
　　“对不起，我的法力实在是不够，你昏迷了整整半年的时间，灵魂自宫也腐蚀的差不多了。现在，你的灵魂也不完整，只有一魂一魄。”
　　就连我的灵魂也是不完整的。我的心里泛起苦涩。
　　“佳淇，都怪风彻扬，他下手未免太狠毒了点，一点活路也没给你留，该死的臭小子，当初他还答应我会让你好好地活下去，我才会给他圣灵窟和圣翼球正确方位的地图。没想到他居然会食言。都怪我不好。”义父愧疚地看着我。
　　在听到风彻扬这个名字时，我的心习惯地抽痛。一点活路都没给我留，呵呵！看来在他的心里我是一点位置也没有。
　　“那我原来的身体呢？”转移话题，同时也试图转移内心的悲伤。
　　“已经被允心霸占了，现在，你的身体里只存在允心一个灵魂了。”义父垂头丧气地陈述事实，避开我的眼神！

　　我说不出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受，刹那间，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内心强烈的恨意，我爱的人，被允心抢去了。我的一切一切都被她抢走了，现在，居然还抢走了我的身体，连我的身体、身份都被她抢走了。
　　欲哭无泪！现在的我是不是除了一魂一魄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那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为什么不干脆一点让我去死？让我这具残破不堪的灵魂彻底消失？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救活我？
　　让我忍受这种无法消失的痛苦？
　　兴许是义父看到我眼里悲痛绝望的神情，他不忍地叹了口气，对我打气道：“佳淇，其实事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还是有希望的，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你的身体，你的全部都会回来，也许风彻扬的爱也会回来。”
　　有希望？！呵呵！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他自己？风彻扬那么爱允心，他会让允心把身体还给我吗？即使还了，我的灵魂还能坚持多久？
　　“佳淇，只要DEMON戒指没有消失，你就还有希望，那两只老狐狸不会那么容易就把这个游戏收场的。”义父握紧拳头，信誓旦旦地保证。
　　那两只老狐狸？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名词弄得摸不着头脑的我疑惑地瞟向义父。义父只是尴尬地笑笑，随后一脸严肃：“我已经为你找到和你灵魂磁场符合的另一具身体了。”
　　符合我灵魂磁场的另一具身体？！
　　在义父的示意下，我看见了在我身下还有一座打造的石棺，晶莹剔透，闪着夺目的光泽。
　　义父推开了石棺，我的视线落在了里面的少女。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温暖着我的心灵，少女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庞毫无血色，五官轮廓端正，虽不是十分美丽，但也是一个清纯小佳人的模样。
　　只是，了无生气……
　　我感觉不到她生命的气息……
　　在我疑惑目光的注视下，义父摇了摇头，一脸惋惜：“她叫蓝语晴，今年15岁，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死于先天性心脏病。”
　　我瞪大了眼，一边为这个女孩悲惨的身世而怜惜，一边疑惑不解义父向我介绍她的用意。
　　“她就是你即将要进入的身体。”
　　砰！
　　义父扔下一颗重弹，砸得我一阵眼冒金星。
　　“你，你不会让我进一具死人的身体吧！？”我膛目结舌。
　　“不进死人的难道进活人的身体啊？况且，她的条件已经是最适合你的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人认识她也就不会有人怀疑你。”
　　呃……我想我的嘴里肯定能塞下两个鸭蛋！我这……算不算——借尸还魂？
　　“那我应该怎么做？”算了，进死人的吧！进活人的不是害了人家吗？
　　“佳淇，进入这具身体后，去云翔高中，拿到DEMON羊皮卷的第二张，和第一张的拼起来，会组成一张地图，然后按照地图上的指示，找到圣魔晶。我就有办法让你的灵魂完整，并且让你回到原来的身体。这个世界除了风彻扬，只有DEMON羊皮卷的拥有者救得了你了。”
　　听着义父的话，我恍惚想起几个月前命运之轮典当行里那个拿罗盘的老人也说过只要去云翔高中就救得了我。唉！当时我还不以为然，没想到是真的，老古话怎么说来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佳淇，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走神！记住，一定要两张羊皮卷加在一起，一张可是不行的。”义父叮嘱道。
　　诶！对了，正事忘说了！
　　“DEMON羊皮卷在谁手里？我怎么才可以拿到它啊？”云翔高中那么大，我总不见得一寸寸土地去挖啊？
　　义父突然呵呵傻笑起来，挠了挠头，说出一句让我吐血的话来。
　　“这个，在谁手里，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DEMON羊皮卷百分之两百是在一个人手里。”
　　这不是废话吗？
　　我看了看身下脸色惨白的少女，察觉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蓝语晴的灵魂呢？”我的灵魂进了她的身体，那她的灵魂不会那么快就消失了吧？
　　义父的脸色刹那间又变得严肃了，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佳淇，你只有六个月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你回不到你原来的身体，你的灵魂就会灰飞烟灭！”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六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神。
　　“佳淇，因为你灵魂的不完整，所以你要进入的身体也不能是健康的，否则健康的身体会反噬你的灵魂，蓝语晴的身体得的是先天性心脏病，也就是说，你进入了她的身体，你也会染上绝症心脏病，她的生命能支撑多少时间，你的灵魂也就能支撑多少时间，她的生命只剩下六个月了，所以，你的灵魂也只有六个月的时间。”
　　我惊愕地瞪大眼睛，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只有六个月，义父的这段话像把尖利的刀，深深地扎根在我的心底。也就是说，我进入这具身体，就要受病魔的折磨，就要得绝症。
　　“佳淇，对不起，义父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现在，你就开始进入这具身体吧！”义父愧疚地低下头。
　　“我，答应你！不会后悔！”
　　我还能说什么？我还能做什么？我只有活着，才能报仇，才能见到风彻扬！现在的痛苦是必要的。因为，我必须活着，抢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当然，也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义父的手按向了我的额头，一道蓝光在狭小的空间内崩出，我终于忍受不住巨大的蓝光，晕了过去！！！！

　　痛……细小尖锐的痛楚布满了我所有的感官。
　　这是哪里啊？我睁开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枕头！穿着白大褂来回走动的护士！
　　入目的是一片纯洁的白色。而我现在正躺在雪白的床上，手腕血管处插满了细小的管子。我想开口说话，可发现自己的嘴边戴着氧气罩，喉咙干痒，根本发不出声音。
　　我……这是在医院！！！
　　我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我，不会真的就变成了蓝语晴，变成了一个得了心脏病的不久于人世的女孩了吧！
　　说实话，听到是一回事，亲眼看到，感觉是另一回事。
　　该死的义父，怎么着也得先把我弄出医院啊！医药费谁出啊？我又没钱，相信蓝语晴这个孤儿也不会有太高的收入吧！
　　“你醒了！”旁边的护士见我睁开眼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可不可以拿下氧气罩！”她凑进我的嘴巴，认真地听着我的呢喃。
　　“可以啊！”又是一个大大的笑容，她伸手麻利地拆卸下氧气罩。
　　我看着她细致的动作，没来由的一阵感动，有种温暖的感觉在我的心灵渐渐成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可以对我那么好……
　　“有没有好一些！你的身体刚刚动完，目前是没有大碍了！”护士姐姐将枕头抬高，让我更舒服地靠在床上。
　　“呼……”我吐出一声叹息，感受着新鲜的空气，时隔半年，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没有预料的事情。活动了下手臂，自己终于有了实体，现在的我，不再是一抹孤魂了。
　　“谢谢你！”我对护士姐姐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
　　“语晴，你笑了诶！这几个月来你都是很沉默寡言，一次都没有笑过！这次，终于笑了，我好开心啊！”护士姐姐激动地唤着我的名字。
　　语晴！？我这才恍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名字，现在的郭佳淇拥有的是蓝语晴的身份。我必须尽快习惯才行。
　　不过，得了绝症的蓝语晴要是真的开怀大笑，那才有鬼呢！
　　“那……”我刚想问医药费的事情，就被护士姐姐打断了。
　　“语晴，真的好舍不得你啊！再过三天你就要出院了，虽然你的病治不好，不过，我相信像你那么善良的女孩子，老天是不会那么狠心的。”护士姐姐说着，红了眼眶。
　　看来蓝语晴为人不错！唉！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可惜了。
　　“我最多还能活多少时间？”我微笑着问。也许有比六个月更多的时间也说不定。
　　护士姐姐叹了口气，迟疑着……门后却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六个月！”
　　“哦！”没有多大的惊讶，现实是残酷的。循着声音望去，一个正在化妆的护士映入我的眼帘，扑鼻而来的是浓烈的香水味。
　　“你怎么可以那么对她说？”护士姐姐生气地低吼，斥责刚才回答我问题的护士。
　　“事实就是事实，主治医生都说她随时可能卒死！其实这种人就应该早点死，免得浪费国家粮食，也不知道这丫头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有人为她付了全部的医药费。”那护士轻蔑地瞧着我。
　　没有去刻意在乎她话语中的尖酸刻薄，我只知道一个喜讯！太好了，义父帮我把医药费付清了，他的脑子还不是完全秀逗嘛！

　　“你……你出去，病人需要安静，真不知道像你这种尖酸刻薄的女人怎么做护士的？一点博爱的精神都没有！”护士姐姐一手指着门，义愤填膺地命令。
　　仍在打扮的护士不屑地瞥了我一眼，摆摆手，出去了。
　　“语晴，你不要紧吧！她说话一向没分没寸的，你不要太往心里去。”护士姐姐紧张地双手绞着床单。
　　“没事！”我不在意地笑了笑。如果是以前的郭佳淇，一定会光火。可是……现在的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无法无天的自己了。受过了那么多的伤害，刻骨铭心的痛还残留在心底，似乎永远不会有愈合的那一天。什么都失去了，也就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了。
　　“你先好好休息吧！只要这三天休息好了，你就可以回学校去读书了。哦！对了，语晴，你要升入哪所高中？”护士姐姐拔出针管，用酒精棉在我的手背上擦拭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升入高中！？脑海中响起了义父的话，我其实是应该去云翔高中的，可是，我真的好想去星辰高中，毕竟我在那里呆了整一个学期，而且，风彻扬也在那里，半年没见，不知道他好不好？和允心在一起幸福吗？抑或他们已经分手了？
　　呵呵！想到这里，我只能苦笑，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是不可能存在的。风彻扬他那么爱允心，现在，两个人恐怕把我这个“已死”之人抛诸脑后，去享受他们甜蜜的二人世界了吧！
　　“云翔高中！”我淡淡回答。
　　不过，我也没那么傻，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不可能为了风彻扬再放弃另一次生的机会，云翔高中，我一定会去。DEMON羊皮卷，我也一定会拿到。
　　郭佳淇的身体，身份。只要原本是我的，我一定会统统抢回来。
　　“语晴，你怎么会有这种眼神？”护士姐姐拔出针头，惊惧地打量着我。
　　我缓缓闭上眼睛。
　　决心的火焰在脑海中不断地燃烧……来日方长！既然我能够重生，势必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命。
　　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备战三天后……

　　寂静的病房内，床上苍白的少女呼吸逐渐均匀，一直在一旁观察她的两双眼睛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好戏又开场了呢！”白衣护士唇边绽放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是啊！郭佳淇！呵呵！不知道她会做什么选择？”另一个同样打扮的人嘴角弯起冰凉的弧度。

　　诡秘的夜晚……昙花焕发出独有的香气，绽放出它绝世的美丽……命运，是否会改写？
　　命运之轮，永远不会停止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