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长燃[刑侦]》暮千阳

6、第 6 章

　　林靖澜打着哈欠走进了空港分局的大门。

　　“早啊，赵大爷~哈——欠——”他像往常一样跟门卫大爷挥手打招呼，之后便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哟，小林啊，没睡好啊？——你们昨天出外勤了吧？”

　　“是啊，”林靖澜说着又打了个大哈欠，出外勤是真的，但外勤回来的晚上他一宿没睡，只在凌晨眯了一小会就被闹钟吵起来了才是他现在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的真正原因，但偏偏这个原因又是不可言说的，“……我先进去啦，赵大爷~”

　　“哎，来得及，慢点啊~”

　　“知道啦~”林靖澜挥挥手，小步跑进了那个挂着大大的“津港市公安局空港分局”匾额的大门里去。

　　刚打完卡就迎面撞上了通宵了一宿的越安新正往外走。越安新送走张鹃之后立刻又回了办公室整理了这次审讯的简报，以免过后有所遗漏，等到仔细回忆过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细节之后天已经大亮了，越安新听到走廊里传来的喧哗声，意识到已经是“上班”的时间了。

　　一小时前刑侦支队的其他人已经都被徐来“解散”、各回各家了，越安新坚持写完报告再回去，徐来知道他的习惯，正好把安静的办公室留给他。

　　此时关上电脑起身，越安新才终于感觉到身体的疲倦已经渗入到了四肢百骸，连关节都酸痛起来。

　　他做了几个简单的放松运动，才总算感到身体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下。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让自己身上的倦意被掩藏起来，这才像是刚刚来上班的其他同事一样，迈着稳稳的步子走出去，汇入清早来上班的人流里。

　　直到听到一声“越副队？”的招呼，他持续运转了一整夜的大脑停滞了一会，才略迟钝地反应过来，是林靖澜早上来上班了。

　　“……通宵了？刚结束？”林靖澜知道他这是刚准备下班，尽管外表掩饰得天衣无缝，但凑近了之后那泛黑的眼周终究难以掩盖——毕竟越安新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找点粉底来遮遮，虽然对于一贯衣装笔挺、干净利落的如同招警广告的越安新来说，似乎就算他真的会用粉底之类的，也不是什么完全不可能的事。

　　尽管知道越安新现在肯定是疲惫至极的状态，林靖澜还是十分介意审讯的进展，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给问出口，“有什么进展吗？”

　　“……都交代了。”越安新此时的“迟钝”肉眼可见，似乎对于问话都要反应个一两秒才能给出答案。

　　“都交代了？！这么……配合？”林靖澜不禁感到意外，如果他的“感觉”没错，那些人的确是“皇叔”的下线，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都交代”了？

　　“……嗯。多亏了张鹃同志帮忙。”虽然我也还不明白他见到“张鹃”之后就愿意开口的原因……他想着。

　　“鹃子？你们……找了她，帮忙？”

　　“……嗯，辛苦她也陪我们熬了一宿，你记得替我再多感谢一下她。”

　　“哦，哦，好，”尽管还有一肚子话想问，但看越安新这一副强撑着“摇摇欲坠”的样子，林靖澜觉得还是等之后再仔细问他吧，“越副队，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嗯。”越安新点点头，机械一般向大门口走去，却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回过头，“……最近，一直没时间找你说，那件事，你好好考虑着。”

　　“……好，好好，我知道啦！”林靖澜无奈，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想提这事。

　　越安新见林靖澜答应了，就点点头，转身走出了警局，身姿笔挺，从后面看去就和往常一样一丝不苟。

　　“……切，死要面子活受罪。”林靖澜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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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他们竟然请了鹃子去协助审讯……

　　难道他们的上线，真的是“皇叔”他们那一伙人吗？

　　林靖澜一边爬着楼梯，一边在心里思考着。

　　“……如果真的是皇叔的话……”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他这一年多的行为确实是过于反常了……

　　他可是那个为免泄密，会下令属下自己引爆身上的炸弹的“皇叔”啊……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故”，才会把他也逼到这样的“绝境”里，以至于连自身的安全都不再那么看重了呢……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啊？”林靖澜吓了一跳，看清是赵明朗之后才松了口气，放松下身体——刚刚他险些就动手攻击了。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吓我一跳！”林靖澜忍不住怼了赵明朗一个肘击。

　　“嘿嘿，刚看见你在楼下和越副队聊天来着，怎么，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啦？”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俩‘关系好了’？我开始对法医室出的报告产生怀疑了，副主任法医的眼神可真是有够差的。”

　　“行行行，我眼神差，我眼神差好吧，不过我听说人家之前还给你送饭来着，这也是我‘眼神差’？”

　　“他是要逼人上架，良心有愧。”

　　“那他咋不对我‘有愧’一下？说实话，我想吃李老局长做的饭可好久了，据说李老局长是广东人，那可是煲的一手好汤啊！”

　　“你想啊？我相信只要你愿意，越副队那是肯定很乐意为局里‘培养人才’的，怎么样，赵法医？”林靖澜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这待遇，你想要你上好吗？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嘛……不过，老林，说真的，越副队是真想调你去刑侦？”

　　“……谁知道，就算是他越安新也不能强买强卖吧？我不愿意，组织还能强迫我去啊？”

　　“唉你真是，多好的上进的机会啊，啧啧——你说越副队咋没看上别人，要说越副队，也算是宜室宜家了，你真不考虑一下？”

　　“——哎哎，别动手别动手，我上班了上班了，晚上祖安见，啊~”
　　赵明朗看林靖澜动真格的了，像狐狸似的脚底抹油，直窜进了法医办公室。

　　“……神经，切。”我和越安新？林靖澜在脑海里就那么稍微想了一下，就觉得简直像是看了个恐怖片似的，赶紧摇头把这个恐怖的画面晃出脑海。

　　不过他和鹃子到底“挖”出了些什么呢……

　　林靖澜知道自己对此的确十分在意。

　　“下班先找鹃子问问好了……”他这么想着，推开了挂着“治安支队”的办公室的门。

　　由于立法上还有缺失，对于“笑气”的处理还处于比较模糊的范围内，对于那些未成年人也不能进行较为“严苛”的处罚，主要还是以行政拘留和批评教育为主，此外还有些收尾工作，局里也决定借此机会直接对辖区内进行一波彻底的“清扫”工作，林靖澜在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派出去满辖区内跑了一整天。

　　晚上终于回到家，就直接瘫在沙发上了——越安新果然一整天都没来上班，估计现在可能都还睡着呢！林靖澜本来懒得动弹，想起白天的对话还是决定爬起来，在和赵明朗“相约祖安”之前先煮碗方便面吃。

　　水刚上锅，林靖澜就接到了张鹃的电话：“林哥，你下班了吗？等下有时间吗？”

　　“鹃子？正好我也有事想找你呢！”
　　“吃饭了吗？要是没吃我就带点去你那。”
　　“不用了，我自己煮点面吃就行了，你直接过来吧。”
　　“也行，那一会见，林哥。”
　　“好。”

　　林靖澜挂掉电话，把方便面的面饼扔到了沸腾的锅里。

　　“……看来赵明朗最近是都上不了白银了。”他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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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安新睁开了眼睛——果不其然看到窗外已经开始泛起深蓝色，马上就要入夜了。

　　“嗯——”他揉了揉头，通宵带来的头痛虽然得到了缓解，但并没有完全褪去。他接了杯水，直直地灌下一杯之后，又接了一杯。

　　越安新没回他爸妈那，他在津港自己有一套房子，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和父母一起住，但偶尔需要安静休息的时候就会回自己的房子住。

　　越安新有一阵子没回来了，家里也没有什么吃的，只得点了外卖。在等着外卖到来的时间里，他便开始在脑海中把从昨天到今天的每件事重新“演练”，以再次回顾是否有什么之前被忽略掉的“细节”。

　　对于刑警来说，有的时候解开“谜题”的关键就是这些很有可能被忽略掉的“细节”。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思路逐渐走偏了——这对一直被称为“精密如机器”般的他来说，是几乎不曾发生的事。

　　他很快想到了原因——因为他无法把思绪从一个人身上移开，林靖澜。

　　——昨天的事，无论如何复盘，他竟然都无法控制地联想到林靖澜身上。

　　那个酒吧老板……他想见的人，真的是“张鹃”吗？

　　……还是，其他的，什么人呢？

　　……不知道他吃饭没有。
　　越安新边吃着外卖的咖喱鸡排饭边想着。

　　——他成为刑警以来，有一样东西一直对他至关重要，他也一直对此保持着坚定的信任，这也是他觉得自己能够“成功”的原因之一，他相信他的“直觉”。

　　而他的“直觉”告诉他，林靖澜绝对不止是他外表所展示出来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