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轶录》墨玖溪

17、第十七章 诚意已去

　　深夜，皇宫中大部分的寝宫已经熄灯，在众人进入梦乡之时，皇帝的宫殿却仍然是灯火通明。
　　朱元璋此刻仍然在烛光中查看着奏书。
　　虽然有丞相在朝，但是他还是十分不放心。今日刚好不乏，就又看了一下已经处理过的事情。
　　这时，太监陈公公前来。
　　“陛下，诚意伯之子刘琏宫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的禀报。”
　　“噢？诚意伯之子啊。”朱元璋脸上的神色微动，虽然有这情绪的变动，但却是晦暗不明。“深夜求见，定然是要事。宣。”
　　“是。”陈公公悄无声息地退出大殿。
　　过了一会，他又进门了。
　　“陛下，刘琏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宣。”
　　“宣刘琏进殿！”
　　很快，一个身穿白色丧服的男子就进了殿。
　　“参见陛下！”男子叩首行礼。
　　“免礼。”
　　“谢陛下。”
　　“琏深夜前来所谓何事？”朱元璋问。
　　“家父，家父他，卒了！”刘琏好不容易憋出这几个字，而后就忍不住痛哭起来。
　　“什么？”朱元璋听完这样的消息，不敢置信的从座位上退后了一些。
　　他虽然知道诚意伯刘基病重，但是他也听探子来报他近日已经有了好转的趋势，为何，为何就这样走了啊！
　　刘琏抑制住自己的伤心，说：“陛下，刚刚是臣无礼，请求陛下赎罪。”
　　“无妨，父亲离去，人之常情。”
　　刘琏这时稳定住了情绪，缓缓地从胸前的衣服中掏出一本有些破旧的书籍，并且说：“陛下，这是爹临终前特意嘱咐微臣，让微臣亲自给您的天文册。”他双手奉上天文册。
　　朱元璋拿过那本天文册，却没有立即查看。
　　他看着天文册的外面，轻轻抚摸着，闭目，久久不语。
　　此时的他心中也是百味杂陈，难以言说。
　　伯温啊，你聪明一世，怎么能没看透胡惟庸的日益权胜。
　　一向识时务的你怎么就在这件事情上变得糊涂了！
　　此时隐忍，才得云开见月明啊！
　　朕后悔曾经有些忌惮你的聪慧而疏远你。伯温啊伯温，你是个忠臣啊，可惜朕为了长远之计，只能暂且牺牲你了，这不是朕的本意，希望你能在九泉之下理解朕的苦心。
　　良久，朱元璋以一种沉重的声音说：“诚意伯刘基心怀社稷，朕今闻基去，甚悲痛，命六月以礼厚葬！”
　　“微臣待父亲叩谢圣恩！”刘琏跪谢。
　　待刘琏走后，朱元璋对陈公公说：“传令给探子，给朕好好查，究竟是谁害了伯温！”他虽然传达了查明幕后主使的意思，但是其实究竟谁是始作俑者，其实都是心知肚明，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并且时机未到，不能指正。
　　“遵旨。”陈公公领会了朱元璋的用意，应声后便退下了。
　　次日清晨，胡惟庸从温柔乡中醒来。
　　前几日，他在街上碰到怜儿和环儿，被姐妹二人所迷住，再加之二人也不抗拒，这几日除了处理政务，就是宠幸新来的美人。
　　“老爷您醒了啊。”躺在一侧的怜儿也睁开眼睛，娇弱地依靠在他的身旁。
　　“本官要上朝了，回来再找你们姐妹二人服侍。”
　　“老爷，我们帮您更衣吧。”环儿也醒了，温柔地说。
　　“好好。”说罢胡惟庸就起身了。
　　当他更完衣之后，卫士刘遇贤求见他。
　　刘遇贤本是江湖中的亡命之徒，前些年被人追杀之时误入胡府，胡惟庸看其武功高强又为人狠厉，便加以金钱及庇护，收为爪牙。
　　这些年许多毫无身份的有志之士因为弹劾胡惟庸，多被此人直接弄得残废甚至失踪死亡。
　　即便是胡惟庸的政治伙伴，也对刘遇贤颇有微词，甚至联名要求他逐出此人。但是却被胡惟庸以非常之时使用非常之法而搪塞过去。
　　他深知爪牙利刃也是斗争中关键时刻的重要筹码，绝不可以轻易放弃。
　　二人在胡府僻静的地方会面。
　　“遇贤有何事禀报啊！”
　　怜儿和环儿偷偷跟着，屏息凝神，站在门外偷听。
　　她们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
　　昨日她们入府后就收到传信，有机会就偷听观察胡惟庸和他的幕僚的一举一动并且上报。
　　“大人，刘基已死。”
　　“哈哈哈哈哈哈，很好，看来你的毒药还是立竿见影！”胡惟庸露出了狂妄的笑容。
　　刘基啊刘基，你还是斗不过我，再世诸葛亮又如何，还不是死在我的手下。
　　最终的赢家，只有可能是我胡惟庸。
　　虽然我现在并不是完全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汪广洋那种心无城府的狂妄小人又算是什么？很快就会被陛下厌弃的。
　　很快，我就可以坐稳着最高的丞相宝座了！
　　门外的怜儿和环儿听完皆是一惊。
　　曾经她们也曾在胡府待过，虽然对胡惟庸作恶有所耳闻，但是没有想到竟然嚣张道如此地步，胆敢毒害开国功臣诚意伯。
　　“不过这陛下也是令人彻查此事。”刘遇贤说。
　　“只要你下手处理的足够干净，陛下即便是怀疑我们，也会没有证据。”
　　“在下今日已经是绕了一大圈躲避各路眼线才到这的。”
　　“很好，以后都要这样滴水不漏。”
　　胡惟庸话音刚落，忽然一阵强风吹来，震得窗户嘎吱作响，二人连忙怀疑是否有人偷听。
　　“谁？”
　　门外的环儿和怜儿下了一跳，更是小心翼翼地尽快撤退。
　　她们已经得知了重要的信息，没必要再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逗留了。
　　“大人，这只是一阵风而已，无碍！”
　　胡惟庸还是有点害怕，赶紧去开门查看，却发现空无一人。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离开的环儿和怜儿赶紧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准备其侍奉胡惟庸的东西。
　　稍晚些，胡以柔也起床了。
　　如今的她，虽然脸上的伤痕还未完全消失，但是在通过重金求下的舒痕膏，痕迹已经淡了不少，她终于不用以面纱示人了，恢复曾经的容貌指日可待。
　　到时候再在燕王殿下面前展示自己的舞姿，他定会迷上自己。
　　一个将门嫡女算什么，顶多就会舞刀弄剑。
　　收拾好后，她准备去给自己的娘亲，也就是丞相夫人请安了。
　　“娘亲！”胡以柔进了房间后，一下子扑向了丞相夫人冷玉敏的怀里。
　　“以柔！”冷玉敏摸了摸她的头。
　　“娘亲近日可有些烦心事啊！”胡以柔敏锐地察觉到冷玉敏有些愁眉不展，于是关切地问。
　　“哎，还不是你爹最近一个劲宠幸美人。”冷玉敏叹了口气，说：“半月前他刚刚收了别人送的美女，就前几日啊，又在街上收了两个来路不明的狐媚子，现在天天跟她们俩待在一起，还免去了对我行礼，真是越发可恶了！”
　　“岂有此理！”胡以柔说。
　　一定是那两个狐媚子的错，总是勾引爹爹。
　　“女儿这就去会会她们！”
　　我乃胡府嫡女，不过是两个通房丫头，随便收拾一下就行了！
　　胡以柔打听了环儿和怜儿的住处，带着一帮侍女，前来示威。
　　怜儿和环儿闻声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你个贱婢！”胡以柔走近二人，嘴里骂着，一人扇了一巴掌。
　　怜儿和环儿曾经就在胡以柔的院子里当下等奴婢，对胡以柔有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二人赶紧跪下。
　　同时心中又满怀仇恨。
　　“小姐。”
　　怜儿一想，忽然不对。
　　她们姐妹二人已经容貌大变，这胡以柔已经认不出她们了。
　　如今又刚好深得胡惟庸的宠爱，自然是有几分地位的。胡以柔虽然是胡府嫡女，也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随意处置自己。
　　于是怜儿抬起头来，娇柔造作地说：“贱妾是前几日胡大人接济的流民，胡大人菩萨心肠，见我与妹妹无家可归，收入府中，我等一向安分守己，不知哪里得罪了胡小姐，还请胡小姐明说。”说完又假惺惺地磕了磕头。
　　胡以柔早已经不记得自己之前放入教坊司的怜儿和环儿的容貌了，加之如今二人容貌大变，也并没有认出来。
　　如今的胡以柔看着刚刚怜儿的惺惺作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为自己的母亲难过。
　　她正准备再让下人好好地打他们，只听见远处有人喊着制止她。
　　“以柔，你这是作甚啊！”
　　是父亲！
　　胡惟庸刚刚下了早朝就直奔小院寻找怜儿环儿姐妹。结果却刚好看到自己的女儿盛气凌人的样子。
　　怜儿和环儿一见胡惟庸，就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二人装出更加委屈伤心的姿态。
　　“大人，怜儿遇见您并且来到胡府，是莫大的荣幸。本以为自己找到了良人，却没想到还是黄粱一梦，呜呜呜呜。”
　　“大人，环儿与姐姐一直在小院里待着，准备服侍大人的物品，也不知道是哪里冲撞了大小姐，惹得大小姐这般生气，要对付我与姐姐。”环儿也可怜巴巴地说。
　　“以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胡以柔是他胡惟庸的女儿，但是看到自己正在喜欢的美人被如此欺负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训斥几声。
　　“爹，你莫要再被这狐媚子迷了眼睛。”
　　“大人，看来这偌大胡府也容不下我们，我和妹妹即刻收拾行装走人，要是我们弄得大人您与女儿不愉快，才是大大的不是。”
　　怜儿以退为进，让人叹服。
　　胡惟庸听完狠狠地训斥了几句，就赶着胡以柔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