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交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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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匹金碧色的绸料，上面绘着鲜艳的花朵之纹，是最流行的吴服衣料之色。
在京都，礼子拥有最多的是十二单；在江户，阿市拥有最多的是吴服。由于从小耳濡目染的审美熏陶，大概也有与前世故土沾边之意，阿市最偏爱平安时代的和服。对于到了江户不得不入乡随俗改装吴服，无法再披上繁复的十二单，她不是不感到遗憾的。但这也是对阿市一种变相的提醒，告诉自己再也不是近卫深宅只用作诗作画的姬君了，而只是大奥中承欢承宠的侧夫人，与趋炎附势，追求名利的女人没有什么两样。
成衣坊的女中笑眯眯道：“阿市夫人，这乃是将军大人赏赐之物，将军大人传话说最适合赏菊时分穿。”
阿市微笑着让阿琴收下，一边温和地说道：“值此季节更替增减衣物之际，想必成衣坊也很是忙碌，可要帮大家都做好新衣呀！”
女中俯身，道：“在下承知。”
等成衣坊的女中们都退下，阿琴叹了口气道：“姬君最喜欢的是紫绯的唐衣，总说它美丽异常。在京都时，身着十二单的姬君就如同欲凌空飞去的仙子一样。有谁能料到这辈子姬君再也穿不上如此美丽之物呢？”
阿市笑道：“这是吹哪阵的风呀，往日最无忧无虑的小丫头也知道叹气了。”
阿琴道：“对一个强逼姬君成为侧夫人却若无其事的人，就此轻易认输，阿琴太不甘心了。”
阿市转向她，握着她的手说：“阿琴，从今以后，就叫我阿市夫人吧！我已经不是近卫府的姬君了。”
阿琴迟疑道：“您已经忘了身为高贵公卿家格女子的荣耀了么？您留着多么高贵的血脉啊！”
阿市道：“不是忘了，是不再相信了。近卫家将我作为献给江户的礼物而舍弃了，所以在权力面前，一个女子的自尊是微不足道的。所谓公卿的荣耀，不过是一群失势之辈粉饰太平的遮羞布罢了。所以你看，当我不再相信，便不会一味低头引泣了。”说着，笑了起来。
阿琴听完，也望着阿市笑了，心结也随之解开。
入夜，依旧是阿市侍寝的日子。
这次，等家光坐定后，望着欲言又止的阿市，道：“阿市，你想说什么？”
阿市鼓起勇气道：“为什么您说那首和歌最好呢？”
家光愣了一会儿，又突然笑道：“你说那首和歌么？因为我只记得你这一首罢了。见你昨夜太过紧张，只好以此舒缓一下你的局促。”
阿市闻此，红了脸，不再说话。
家光止了笑，又淡淡道：“阿市，你是以何种心情来大奥的呢？”
阿市沉默了一会，道：“我不知道，大约是极忐忑，不知道自己未来究竟要走什么样的路吧！”
家光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道：“大奥中有众多女子，在你之前，我所说过话的却只有两人。一个是我过世的母亲，一个便是阿福。她们之间的争斗让我厌倦，甚至厌恶女子。那时我想要是将来我能爱上一个女子必定是像菩萨般的吧！”
阿市惊讶道：“像菩萨般的么？”
家光瞧见她的神情，眼里露出笑意，道：“你在想自己不像吧？”
阿市急道：“我才没有想自己是您喜欢的女子呢！”
家光不听她解释，继续说道：“那年我去京都参拜天皇，京都到处在传你的和歌。我想是什么女子能写出这样的句子呢？不伤春怀秋，不谄谀媚上，难得的清透纯净。”
阿市笑道：“原来您是这么想的。”
家光道：“我寂寞很久了。而面对你，我能感觉到我们的心很近，很舒服。”
阿市听着，牵起家光的手，认真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回换成家光疑惑了，因为阿市是用中文念的。只是这话间的情谊却实实在在地令家光能够感觉到，能够感动到。
在谁都不愿辜负的良宵里，这份彼此之间的感动与相通，自然使得鱼水之欢更加甜蜜。毕竟是新婚燕尔啊，我们总不能怪初尝女色的将军大人太过急切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交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