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三人恩怨终成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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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在？”李明锦走到二人跟前，却首先对李云笑道。
此一言，半分感叹，半分试探。
“是，我是来借粮和请假的。”
李云直直望向李明锦眼底，其中还有难掩的疲倦，被他眼角挤出的那点虚假笑意粉饰太平。
原来昨夜，故人也难眠。
一旁的郑晓敏却开口问道，“你们果真二人联手了？”
李明锦瞥了郑晓敏一眼，见她面色没有调侃之意，又幽幽地瞪回李云，这时他已经猜到李云对郑晓敏的说辞了——他从没想过，李云竟因为这种事情，生平第一次说谎。
此时院中三人身份立场交织错乱：李明锦心中所爱乃李云，但与他有婚约的却是郑晓敏，前者将要与他敌对，后者才能在争储道路上帮扶他。郑晓敏虽与李明锦利益同盟，但她却与李云真心交好。李云已与李明锦决裂，但她还是郑晓敏的挚友，她曾交付给前者句句真心而此时却要与他敌对，后者曾害她差点殒命但她此时却宁愿对她撒谎也要保她平安……
这三人之间，恩怨情仇错综复杂，正如同如今京城局势波诡云谲一般。
在那片看不见的蓝天之下，他曾最心爱的女子就站在他面前。她眼神如旧，看向他的眼底，永远都是对他的毫无保留的十分坦然。她信任他，连自己的敌意都懒得掩饰。
每当这个时候，李明锦总会想着，她就是另一个我，而我怎么能不帮她呢？
迁就李云已经成了他入骨的习惯，难戒。
“对，我们联手了，我拜托她帮我。”李明锦笑着，帮李云圆了这个谎。
可能是出于利益考量，也可能有半分难言的私情。但无论如何，他的这句谎一出口，在与李云争夺账簿一事上，他便不能惊动郑氏甚至朱氏，更不能借助他们的力量——幸好他从一开始便打算独自解决这一问题。
“好，那我和锦王嘱咐一句，李云姑娘已经成了我的亲友至交，希望你能好生待她……”郑晓敏完全没有疑心，大大方方地将李云的安危托付到李明锦手中。
“那是自然。”他听得身旁他并不喜爱的未婚妻的嘱咐，眼神却始终未离开对面他深爱的生死敌手。
“我也只是多嘴一句，看两位今日的架势，完全不像上回相互赌气时的模样，这回哪里还有我操心的份儿！”郑晓敏却笑着点破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又问道，“那锦王今日突然上门，又是为何？”
闻言，李明锦这才将目光从李云身上散开，“正好遇见了你，这件事便直接与你说一声吧——
“上回我们定下的婚期正是今年双十吉日，但这段时间与翼王斗争势同水火，本王希望你我二人的婚期能够推迟延后。”
“好说，大丈夫嘛！忙事业要紧！”郑晓敏潇洒般地挥挥手，毫无愠色。
若是李明锦为了与她成亲而耽误了斗倒翼王的大事，那她才会真恨李明锦。
如此，李明锦便先行告退，去往首辅大人的书房商谈此事。
李云也借口缴税离开。
独留郑晓敏一人坐在院中，仰头看着满院的艳丽风筝，等着入宫的时刻。
此时，远方不知何处又传来了那稀碎的歌声，模糊地不成音调，这回唱得却是——
笙箫寥寂，楼阁玲珑。
中兴大业，巍巍稽古成功。
事去孤鸿。
忍听宵柝晨钟。
因山祇事，崔嵬禹穴，此日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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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北防，烽火台上。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睁着，牢牢瞪视着远方。
此时，驻兵戟州的贺飞比身处校场之时更精神了，也更疲惫了。距他出发已半月有余，修书上报的战谏一封又一封，但后方补给的粮草却仍是短缺。
贺飞甚至主动向四周省郡征调军粮，但各个省郡都告缺，甚至拿出了“今年秋税倍重，没有余粮”的借口推脱。他知晓今年秋税新政是李明翼的主意，而此时掌权他的后勤和军需的就是他，他也无可奈何。
他早已宣布就地取粮，将全戟州城内的粮食收于官府库房之中，粮仓钥匙由军队之人掌管，优先供给军队，再每日派发给城中百姓。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此时百姓每日能领取的米粮仅有四两，再加些木薯叶子，老人孩童尚能充饥度日，但对于要劳作的壮丁而言，却远远不够。
可即便如此，粮仓中的粮食还撑不到几日。
秋风吹起他鬓边两处斑白，他拉开一张满月弓，破风的箭矢划过。
他却不由想起自己身处京城的女儿——
“阿云，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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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以李明锦为首，若干封参奏李明翼的折子捆成厚厚一担，被太监挑着送进了司礼监。
明公公略微扫了一眼，发现几乎所有非翼王党派的人都上书参他，从他的秋税新政到巡盐时过高的余盐税令，甚至还有不少从前旧账，此时全如雪崩般一一参奏。
下人问他如何打算，要不要批红。
这等大事，他们自然是不敢拿主意的。
锦翼二王之一便是未来天子，局势尚不明朗之前，他们得罪哪一方都有风险。
但此时昌元皇帝正好在闭关修炼，他自贺飞出征之后便又回到无极观中修道，说是要以自身修为为国运气势渡劫。今日正是三七周期的瓶颈之关，最忌打扰中断，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敢请示皇上。
明公公思索了一会儿，沉声说道，“这个紧要关头，皇上闭关为国修炼是为我国添福，这才是一等一的大事。何况皇上闭关之前，已经将国事都安排好了，在外御敌有贺将军，后勤调度和筹措军需有翼王，其余国事照旧有各司衙门主持，而我们司礼监就是皇上养的一条忠心的狗，要替皇上看好这个家。”
“国库欠收，军需告急，贺将军请粮的折子都送了好几道了。此时，为他筹集军粮才是要事。但翼王行事过猛，激起民怨过大，甚至百官同僚都有反对之声，这也难办——我们总不能让皇上一出关，便看见祖宗之法全坏了。”
他走到那堆折子前，指着堆起的山尖说道，“将锦王的折子挑出来，摊开，放在最上面。然后将这担子奏疏原封不动送到翼王府上，不用批红。翼王若能收势，此事便了了；若不能，这便是他们两派的党争，争了这么多年，总算要摆到明面上来殊死一搏了……”
但此事难做便是难做在此处，天家皇子内斗不然不能损害江山社稷的利益。锦翼二王党争，跟着站队的文武百官也一同撕咬，但代表皇上的司礼监却不能跟着站队撕咬。他们的职责就是，要代表皇上维护江山社稷的利益——为国筹措军需的翼王，代表民生祖制的锦王，到底谁才代表这片江山社稷的利益呢？
明公公沉思许久，终是叹了一口气，“若在皇上三七修炼周期之内，翼王没有收势，便请他与锦王二人入宫。届时，我亲自去请皇上出关，决断此事。”
听得掌印太监如此吩咐，下人都舒心了不少，又老老实实做事去了。
那挑担子的太监又起，挑着这担原封不动的奏疏出了宫城。
与进来时唯一不同的是，最上边摆着的奏疏的摊开来的，其上书法笔锋如刀、苍劲有力、透纸三分，仰天而置，好似在怒骂天道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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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决意今日登门杨府，但在去之前，她还要去藏春阁取一趟东西。
昨日，红绫与李云袒露身份之后，便将她自己与藏春阁的一切都交与李云驱使。但她用不着什么死士，也用不着藏春阁的权势，她只需要两坛酒——一坛敬生，一坛敬死，与李明锦共饮，足矣。
红绫早早便吩咐人将酒温好，叫她上门取时，让酒不至于被风吹凉寒了口，也不至于过热烫了手。
李云取了酒便要前往杨府，而红绫会在暗地里一路相随，以保护的名义，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但没想到，刚一出藏春阁，她却撞见了马小天。
原来红绫决心成为李云的死士之后，便寻了个借口给马小天放了个长假，让他不用再服侍自己。红绫刚告知他此事时，他还嘟囔着离开了红绫不知道要干什么，但当天下午他便消失无踪。红绫懒得去管他的事情，不过是一介奴仆而已，但此时却叫李云撞上了他。
他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像是做了亏心事，一直捂着怀中，不知藏着什么东西。
李云原也不当回事，但马小天却突然叫住了她，将她拉到无人的街角。
“李云姑娘，小人想拜托您一件事……”
这时，马小天背着行人来往的街道，观察四周没什么无关人等后，便将怀中藏着的东西展与李云一看——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三人恩怨终成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