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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凑数第三十四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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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在旁,宁王都不亲自喂她吃东西了,春唐看着摆好食物后就用余光看着门口的冰雕泰山发呆的宁王,费力的用左手拿起吃粥的小汤勺,撇脚撇手的去舀煎饺,指间时不时传来刺痛感,让原本有些迷茫的心越来越清醒。
春唐撇脚撇手的吃了四个小煎饺,梁语莫的目光才落到她身上,一看她吃得这么费力就皱起了眉,原想说怎么不用右手吃,却在见到她右手手心缠着的纱布后住了口,冷眼看了侍女一眼,斥道:“都瞎了吗,没看王妃手受伤了,还不上前伺候!”
水袖在心里看好戏,闻言吓得喏喏点头,忙上前几步,伸手就要拿走春唐的小汤勺,春唐护食得厉害,手肘往桌上一挡,充满防备的对着水袖道:“不要你帮忙,我自己会吃。”
说着为了加快进食速度,直接把煎饺移到面前,埋头直接一口一个的叼,吃得双颊鼓鼓的,时不时打个嗝,满嘴肉香。
“你……”梁语莫见她这样,旁的心思也没了,怕她哽到,倒了杯清茶放在她旁边,让她慢点吃,别噎着,又问她要不要夫君喂。
春唐不想拉冰雕的仇恨值,摇头拒绝了,三两下吃完,抹了嘴就跳下凳子想开溜,被宁王拦了下来,让她重新漱口,又压着她喝了那杯清茶,派了一个侍女跟着,才准许她去玩。
春唐走后,梁语莫向屋外的薛清临走去,薛清临今天会来王府,是来提那两个人渣的,在去地牢的路上,薛清临看着梁语莫破掉的嘴角,有些不是滋味的道:“王爷跟王妃,感情还真是好。”
梁语莫冷冷看他一眼,忽而轻笑道:“怎么,师兄吃醋了?”
薛清临没回应,也觉得刚才的话有些逾矩了,沉默着不言。梁语莫见他这样,心里又生出烦躁,心说吃醋又如何,他喜欢的是你这个性别,不是面具下的真相,他眼里的情意再多也不是真的对你,何必自作多情。
梁语莫冷着脸想,薛清临不过随口一问,话里什么深意也没有,想太多于自己无益,他又在抱什么期望呢,嫌心死得不够透吗。
一路沉默着来到地牢,门刚打开,男人野兽般的吼叫和气弱求饶的细小呻吟就落到他们耳中。梁语莫眉头微皱,看向守卫,冷道:“为何还未停止?”
守卫诚惶诚恐,颤声道:“回,回王爷,许是,许是人与牲畜不同,故而……”
未完的话不必再说,梁语莫并不想去看人渣的丑态,看了身边的薛清临一眼,冷冷道:“本王诸事缠身,料理渣滓这种小事,就请薛侍卫自行费心了,本王先行一步。”
说完拂袖离开,只余几丝木质冷香,浮动在暗黑的地牢,清淡提神。
出了地牢的梁语莫,于无人处一掌拍裂大理石做的石质栏杆,沉着脸看着碧波轻荡的湖面,暗恨有些人有些事就是这样,不见的时候以为早已忘记放下,见了人才知道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至今记得那个情窦初开的的夜,月华如水铺满青石台阶,四季如春的医谷,晚风中花香袭人,他怀着雀跃的心思,在两边种满芍药的石径上来回渡步,等待着薛清临的到来,有一肚子的话要与他说。
月上柳梢头时,薛清临来了,冰雕似的脸上罕见的带着一抹薄红,看着月光下师弟艳丽精致的脸,心中的小鹿一下比一下撞得快,深邃的眼中满是情意,他声音略带暗哑的道:“师弟,我从小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你……”
梁语莫被他的话惊呆了,她是女扮男装不假,想着今日来是与薛清临效仿当年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假意说家中有个双胞胎妹妹什么的,如今听了这话,如被冰水浇头,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愣愣的看着他:“你,你真的欢喜男子?”
薛清临还以为梁语莫是惊喜下的反问,他早感受到了这个师弟对他的爱意,怕师弟有扳弯他的愧疚,人生头一次撒谎,他不喜欢男人,他只喜欢师弟。当下便重重点头道:“恩,我从小便喜欢男人。”
然后梁语莫给了他一巴掌,留下摸不着头脑的薛清临吹了一夜的冷风,凉透了他那颗为爱出柜的少年心,少年人特有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他去问为什么,师弟离去时带着厌恶的眼神深深伤透了他的心,从此两人疏离,日常相处客气又冷漠,相处了十年的情意,就这么被风吹散了。
没过多久梁语莫就收到了宫内的飞鸽传书,提醒他该回去了,于是他辞别了相处多年师父跟师兄弟,带着行李上路了,只是师父不放心,让弟子中武艺最好的薛清临一路跟着,也有放这个清冷的徒弟出去历练的意思,也想借此机会修复他们师兄弟的关系。
薛清临在路上其实还想冲动一次的,不过话到嘴边,看着师弟冰冷如霜的脸,他就沉默了,护送梁语莫回了府,知道了他的身份,心思彻底淡了。
薛清临愿想遵循师父的话,去凡尘历练一番,只不过被看出来点什么的太后留住了,他也顺势留了下来。怀着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蔽期待,开始为皇帝守宫门,只是,一年,两年,三年过去了,他偷偷去看过师弟很多次,师弟却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他。
直到师弟定亲的消息传来,他还不敢置信。元宵节那日,他值了半天班,便一直暗中跟着梁语莫,亲眼看到他对春唐的温柔宠溺,心渐渐凝结成冰,寒风似乎把他吹成了面瘫,脸上再也没有笑意。
年少的感情总是凉得特别慢,亲眼见到也死不了心。梁语莫成亲这大半年来,薛清临没少来暗中窥视他的生活,越看心越凉,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脚,自虐得上了瘾。
情窦初开的对象总是让人难以忘怀的。比梁祝更悲的结局让梁语莫心中对这份心动有太多的不甘心,他回来后暗中咨询了不少人,都说半路出家的断袖有的救,从小就断的,基本救不回来。
这些年他特意忽视对方的存在,不见不想,也是为了避嫌,没想到皇兄会让薛清临来接羽君,更没想到昨日之事传入皇兄耳中,竟然让薛清临来把人渣带走,以不尊皇族之罪,流放边疆。
今日皇兄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梁语莫想着,忽然记起当年母后让薛清临留下守宫门时,对着他的欲言又止。
他在心里冷笑一声,母后也就罢了,皇兄怎么也当起了红娘,就不怕他一时情迷,巴巴的透漏了真实性别,还是前几日皇嫂怀了双胞胎的喜事,让皇兄不再担心大虞皇室子嗣单薄之事,开始操心起了他的幸福?
只可惜他们性别不同,薛清临又是个从小喜欢男人的断袖,他对他的感情已经淡薄到不见就想不起的地步了,这些日子凑着见一见,回忆里的酸甜苦辣很快会被现实的浓茶冲淡,就算一开始反应激烈些,习惯了也就不剩什么了,毕竟他们都不是当初的自己了。
口味变了,喜好变了,连模样和气质都与当初大不相同,他不太喜欢回想从前,那些在他看来都是需要被埋葬的黑历史。
梁语莫强迫自己不去想薛清临,把思绪放在当下。轻摩挲着被震得发麻的掌心,忽然想起春唐缠着纱布的掌心,进而联想到昨晚那奇妙的一夜,手不知不觉的抚上双唇,轻点着破皮的嘴角,眼神幽深。
薛清临捆着两个人渣从远处走来,打断了梁语莫对昨晚的回忆,想到昨日若是晚去一步,春唐便会被这两人伤害,从此失去天真笑颜,心头顿时火起,觉得流放边疆太便宜这两个人渣了,暗中遣人找了需要日日欢合的药用在这两人身上,让他们一辈子互相纠缠,悔恨终生。
昨天经过这些,也不知春唐现在心理如何,虽说她心智七岁,许多事情不懂,但是这种明显受人逼迫之事,弄不好表面看着无事,心里已经满是阴影。
在小书房随手拨弄着琴弦的春唐,忽然感受到了一道炽热的视线,背脊被盯得发麻,心想莫非是薛清临背着宁王找来了?见今早宁王给自己带了小煎饺,心里醋意横生,所以特意来找她麻烦,想用视线杀死她,或者让她做个噩梦?
脑海里闪过这些不靠谱的念头,春唐回头向屋外看去,有些意外那人居然宁王,歪着头不解道:“夫君,你怎么来了呀?”
目光往他的身后看去,没发现薛清临的存在,春唐心里松了一口气,又笑意盈盈的道:“夫君,你来,春唐弹琴给你听。”
说着也不等宁王的回答,十指拨弄琴弦,欢快的小调在书房响起,令聆听的人不自觉的露出笑意,也放下了心中的担忧。春唐的琴声这样欢快活泼,不带一丝忧愁,可见心里没有任何阴影。
只是还是想要靠近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