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唐》春唐

21、凑数第二十一天

　　春锦动作很快，春唐正在脑中回想着有关元宵节的诗词，乳娘就带着她回来了，她新换了一双羊皮小短靴，上衣穿着粉色交领的琵琶袖短袄，下身是一条米色的裙子，发型是垂鬟分肖髻，配着她的衣着，很是俏丽雅致。

　　乳娘抱着两件白色的披风，一人给她们披了一件，又进屋拿了两个手炉给她们取暖，这才带着家丁一起出了门。

　　街上很热闹，春唐不认路，抱着手炉跟在春锦身后走，脑海中想关于元宵节的诗词想得脑壳疼，满脑子的都是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可这明明是写中秋的，跟元宵节不沾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想，脑中就浮现这个，春唐觉得可能是她太文盲了，元宵节强行背中秋的诗，说出去真的很尴尬。

　　春锦走着走着就在一个花灯摊前停了下来，有几个带着面具的人围在那猜灯谜，是个荷花灯，做得很是精致漂亮，春唐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的别开了眼，见春锦有去猜谜的打算，便四处看有什么小吃摊子，打算溜过去吃点小吃，感受一下京都的小吃文化。

　　春唐四处看了看，很快锁定了一个烤羊肉串的小摊，抬步就走了过去，跟着她们的家丁里有丙度小哥，见她离开，招呼了一个家丁跟着他，两个人便跟着她走了过去。

　　羊肉摊前没什么人，老板看她来了眼前一亮，问她吃几个，春唐比了个“十”，手脚麻利的开始烤串，春唐坐在凳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动作，空气中满是孜然羊肉的香味，闻得她十分满足。

　　羊肉串烤好后，丙度小哥上前付钱接了过来，春唐看他和旁边的小哥一样，拿了六串，剩下了给了他们，惜字如金的道：“你们，吃。”

　　说完自己找了个清净的路边吃起羊肉串来，咬一口就知道这是自己想要的，汁多肉嫩，嚼起来非常有满足感，吃完六串后春唐发现根本不够，回头再看老板的小摊，已经有十多个顾客在排队了，不想排队的她只好默默走开，回到了春锦身边。

　　春锦已经拿到了荷花灯，正提着花灯转圈圈问乳娘好不好看，乳娘笑着夸她，花灯好看，小姐更好看。

　　见春唐过来了，春锦便问她喜不喜欢，喜欢就送她，春唐侧身避开她递过来的灯，说：“不喜欢。”心想提着这个耽搁她吃东西，这花灯美则美矣，又没什么用，看看就行了。

　　春锦很喜欢漂亮的花灯，看着喜欢的就走不动道，非要去猜灯谜，春唐趁她猜灯谜时就去吃小吃，半个时辰逛下来，春锦拿到了两个花灯，一个兔子灯，一个荷花灯，春唐则吃了六个羊肉串，一碗小混沌和一个鲜肉饼，懒洋洋的靠在石桥上看春锦猜灯谜。

　　春锦又看中了个新花灯，在那猜了快两刻钟了都没猜到，急得时不时的跺脚，旁边围着的几个少年也在猜，时不时互怼几句，好像在心上人面前极力表现自己的毛头小伙，看得春唐想笑，这几个少年在春锦猜第一个灯谜时就一直跟着了，看起来对春锦很有意思。

　　春唐看了看街上的人群，发现年轻女子很少，年轻男子倒是很多，基本上都是七八个年轻男子跟着一个年轻女子，七嘴八舌的帮忙猜灯谜，非常热爱表现自己，一点君子风范都没有，看得春唐很是郁闷。

　　这些年轻男子跟开屏的孔雀似的，极力向年轻女子展示自己的魅力，连她这么个阴沉沉不合群的，都有几个十五六岁的小少年想跟过来，春唐挨个瞪一眼，小少年们便不敢靠近了，远远得看着她，时不时低声交谈一番，似乎在说她不近人情。

　　春唐不管他们，对着水中的月亮打了个哈欠，吃饱喝足了，瞌睡也来了，想回家睡觉，回头看一眼春锦，还在兴奋的猜灯谜，烦死了，不想等她，可出门时她忘了记路，现在想走也不知道回去的路怎么走，只好委屈巴巴的趴在栏杆上看石桥下水中的月亮倒影，有几盏莲花灯顺着水流从远处飘来，不知载着谁的祈求与期盼。

　　莲花灯渐渐多了，水面荡起了一丝丝的涟漪，月亮的倒影被水波切成几段，天上的云仿佛在水里飘着，喧闹声从远处传来，春唐看着看着就趴在栏杆上睡了过去，自己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迷迷糊糊睁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床幔，打了个哈欠向屋内看去，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的春锦，笑吟吟的道：“姐姐，你醒了。”

　　春唐心里没防备，被她吓了一跳，也不理她，自顾自的穿衣起床，梳头发时春锦跟了过来，说要帮她束发，春唐也装听不见，自己编了两个麻花辫，洗漱后去院子里打太极练剑法。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早上起来在院子里跑几圈，打完太极练剑法，练完剑法吃早饭，早饭过后春锦就来教她写字画画，春唐心情好的时候就跟着写几下，不感兴趣了就支着下巴看春锦写，午饭过后就是午觉，醒来后春锦又来教她刺绣和弹琴，春唐对此没有半点回应，冷漠的坐在一旁玩手指。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春唐便不在屋里待着看春锦绣东西了，每天吃完饭就旁若无人的在花园里和黄泥，捏出各种器具，拿到假山上晒干，春锦和乳娘劝过，春唐当没听到，她们也就在一旁看着。

　　小夫妻端午节后就出门了，前两年为了找春唐，他们大江南北的走，从中得了旅游的乐趣，过了端午节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说是要去江南看烟雨，让乳娘照顾好她们两个。

　　春唐对此没什么感觉，春锦倒是落寞了几日，下午的琴声连续几天都是幽幽怨怨的，听得在花园里玩泥巴的春唐浑身起鸡皮疙瘩，时不时想起高中时学过的赤壁赋。

　　端午节过后没几天就是春锦的生日，大人不在，也没请人来过，乳娘让厨子做了一桌好菜，三个人一起过了，春唐照旧没什么言语，反正上次她生日前春锦说要送她一幅画，她暗自期待了两天，结果那天春锦什么都没有送，去厨房端了碗面来给她就完事了，害她白期待一场。

　　春锦倒是脸皮厚，吃过饭后乳娘送了她两条小鲤鱼，见春唐没表示，她还问春唐不送点什么吗，春唐看了她一眼，无动于衷的玩手腕上的红绳，心说想都别想，辜负了我期待的人，不值得我为她送礼。

　　倒是那个宁王，她生辰礼时派人送来了一套首饰，一对玉色的耳坠，两只粉色的珠钗和一条坠着白玉髓的米色珍珠项链，靠近玉髓的地方各自穿了两颗粉晶，少女心十足。

　　春唐很是喜欢，小心翼翼的珍藏了起来，任春锦怎么想看都不拿出来。倒是在春锦刺绣时也挑了一块丝帕绣了起来，绣的是简笔画的猪和老虎，绣得十分用心，是可以凑近了看的，比当初的猪和兔子好看多了。

　　不过春锦和乳娘都欣赏不来，也不看懂她绣的什么，问了也得不到回答，渐渐的也不问了。

　　春锦和乳娘都觉得春唐是个怪异不合群的女孩，初来时还觉得好相处，问话也有回答，后来相处久了，竟然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每天跟个透明人似的，你不叫她不出声，你叫了她也不出声，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幽幽的看你一眼，拿着一本话本小说面无表情的看着，看不出什么情绪。

　　话本小说是春唐昨日从丙度小哥手里得来的，她去玩泥巴时春锦和乳娘都不想跟时，就会让丙度小哥看着她。

　　丙度小哥偷看话本被她抓包，春唐冷酷的将话本没收了，无视他的碎碎念，自己回房间看去了，她还没看过这个时代的话本小说呢。

　　话本是繁体字的，密密麻麻的都不分段，春唐看得眼睛疼，也不知道写的什么，坚持了一刻钟后就把话本还给了丙度，看这个她宁愿跟着春锦学练字。

　　武安侯府的日子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每日都是一样的，中秋吃月饼，重阳吃花糕，冬至吃羊肉，除夕团圆饭，一晃又是一年春。

　　元宵节过后没几天，春唐便十五了，生辰那天，宁王派人送来了一个白玉手镯祝礼，春唐不懂玉，但是那个玉一看就很贵，纯正透明，肉眼可见一点荧光，上面还雕了五朵小莲花，婉娘羡慕得眼睛都直了，盯着就移不开眼，说我们春唐真是有福气。

　　随后几天宁王又派了人过来，纳征，请期，来人说请人算过了，下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婚礼就定在那天。

　　三书六礼走一遭，八抬大轿迎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