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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Symbol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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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ymbol 7
江霁捏了捏自己的耳垂,他向上吹了口气,凉意涌上了鼻尖。他蹲下来对江霖说:“小安,你现在尽量不要自己坐电梯,身边要有人陪着,另外在发生危险的时候就更不能坐电梯了,很容易出现故障。”
江霖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努了努嘴“我知道!老师都跟我们讲过的!”江霁在他脑门上敲了个脑瓜崩儿,江霖也要弹他的,江霁就直接站了起来,冷白的指尖摆了黑发,江霁摸了摸江霖的头,他的语气很轻和“嗯,知道就好。”
小区已经被晚幕笼罩,楼房都陷在了夜布里,房间里亮着的灯透过窗户,天边的青白托着碎星,点点坠坠,清朗仲明。
老人在下棋,阿姨在跳舞,小孩在游戏,石桌上的棋盘,宽地上的音箱,沙堆上的工具,就掺着三戏冷风,伴着两点欢语,奔入江霁的眼睛里。
江霁本来是想带着江霖在楼底下晃悠会儿就回去的,毕竟得给老爸三分薄面。结果江霖就被小区里的娃娃们拽去玩了,临去还把另一个泡泡糖放他手里,估计是要玩顾不上吃,几个小朋友就去沙堆上盖城堡,有几位女士轻扇着扇子,这样能免受着夏夜的蚊鸣,她们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聊天,看见江霖还笑了笑逗了他几句,周围也有监控,江霁看江霖挺熟悉这里,就对他嘱咐了几句,跟旁边的人吱会一声,便向远处走去。
江霁毕竟不熟悉这里,他就沿着小道慢慢地走,他看着一所24小时都营业的便利店,它红色且亮的招牌便在这时异常醒目,几个小姑娘就在里面挑吃的。
便利店的后面就是小区的另一个出口,离店后不远的地方有高台,台边都有银扶手,台两边斜靠些铁栏,冒出的铁铁框框交和杂乱像是祈祷的人手,簇着天岸的明月,添了几分神秘幽索。
寂静抚摸的是簌簌嫩叶,土地孕育着庞大的根系,长风稳托着宽硕的木干,它们就地掩着后面的旧器材,平看远处是夜晚都在发亮的商业大楼,低矮的电线平直曲和成另一种安静的美妙。
江霁走去望了眼树后,发现是比较小的公园,只有一个秋千在树影斑驳中美得亮眼,只不过是地上裂缝的红砖,黛瓦边垂下的藤蔓,低处的谧流夹簇着夜中的不多的光,闪着衬着秋千上的人,他白衣黑裤,暗光中微扬着下颚,风点着干净利素,暗光柔和了侧影。
巧度人间客,飘渺入惊鸿。
江霁靠在树上,
轻喊了一声“沉浮”
。
“别靠在这儿,树边虫子多,你想被咬满身包啊?”沉浮把江霁从树上拉开,他抬手把树叶拨到一旁,江霁和他走到高台上,两人至今撑臂坐在银扶手,天边微泛着紫光。
“你怎么到这边来了?”沉浮先坐到江霁的右边,他扭头就看见江霁伸出的手掌,白皙修长,手上躺着两颗泡泡糖,在冷风灌来时只有那颗掌心痣红得灼眼,沉浮在刹那间耳鸣,眼里的画面森黑打底,唯有红炎异常清晰,过了好久沉浮才机械式的拿了柠檬的,把蓝莓味的留给了江霁。
“随便走走,正好认认路。”江霁说完就把泡泡糖扔进嘴里,嚼了嚼泡泡糖的硬边,那感觉真的非常好。
沉浮看着江霁,他后面便是发亮的高楼,不断的车流,江霁在此时更像是繁华星光里的宠儿,上调的眼角扬着墨羽,侧看的眼瞳里倒映着璀璨的光,双手撑在杆上,一只脚的脚跟搭在杆上,露出了细腻请瘦的脚踝,沉浮看了一会儿,转过头,抿了抿唇。
沉浮突然想起在医院里江霁被他家人围着的画面,他就站在一边,沉浮的大拇指摸了摸自己掌心的红痣,手心出汗了,抬起下巴看了眼天,停了一会儿才说“你父母感情真好啊。”
江霁低头笑了笑,“其实他们一开始感情并不好,老是吵架。”儿童时期的记忆老是被自己忘记,但又记得每次发生的事情,便异常清晰。
沉浮听此有些诧异,“只不过我爸生了一场病,在那个时候是我妈撑起了家里,等我爸病好了,两个人就都好了。”
“一直到现在。”
沉浮看着江霁,衣服的面料反着光,弯腰时的背脊都像能插上翅膀一样。
“白天那个…”沉浮的手指点了点银杆,江霁听到这儿想起了家门口的走廊,嘴边的触感,腰间的制遏,和鼻息缠绵间的温度,手脚的颤抖,和那双清潭般的眼睛。
江霁猛得看向他,他咽了咽口水,碰上了那双在夜里依然明晰如清潭的眼睛,两个人相互沉默,在蝉鸣月朗下又有说不清的暧昧,相互拉抻刺激。
“那个姓尤的女孩子跟你?”沉浮想当时两个人应该是在同一间屋子,心里别不过,他还是决定要问一问。
江霁突的把腿放下来,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她是我姐,比我早三来月出生。”
沉浮紧接着问“那你是几月?”江霁抬了抬眼“我六月六日!”他转过头笑着对沉浮说“那天正好是芒种,这日子好吧。”
沉浮看着他眼中露出的笑意,天边的星星都无有此般亮意。
“那你是?”江霁眨了眨眼,沉浮低下头,腮帮绷紧,半晌才说“十月吧。”
江霁听到后笑了笑,“这月份好,十全十美。”沉浮听到后笑出了声。
晚间的风最舒服了,吹在身上感觉凉的舒心,江霁突然想起“他知道我月份不就知道克克姐是几月生的了吗?”
回过头看沉浮发现他还在笑,江霁顿时觉得嘴里的泡泡糖没有嚼劲了,他用舌头把泡泡糖顶出口,发现自己不能自欺欺人,他还是吹不出泡泡。
然后江霁就看到沉浮吹了个大泡泡,噗地一声破了,笑容也瞬间消失。沉浮反倒越发起劲了,“你吃完饭了吧,要不要…”
天已经黑了,江霁瞪大了眼睛,突然想起他弟,连忙从台上跳下去。
“要不要一起走走…”
沉浮看见江霁嫩白的脚踝,听见他说“我得带我弟回家吃饭,都把这事儿给忘了。”江霁转身看了看还坐在杆上的沉浮,明月在他身后,铁臂在簇拥,天边一瞬之间划过了光。
“沉浮,我先回去啦。”
沉浮看江霁跑出的背影,想起他站在江霁旁边时那个小鬼推开他的腿,还叫他“苦瓜丁。”
沉浮握了握拳头,紧接着把手放开,抚上旁边,银杆上还留有他的温度。
“哥哥!你去哪里啦~”江霁气喘吁吁地跑回去就发现江霖自己坐在旁边的小椅子上,旁边是高吊着的南瓜灯在发着亮,蚊子都在旁边嗡嗡响响的,只剩几个年轻人在不远的地方散步。
江霖蹬着两只小短腿跳了下去,直接抱住了江霁的大腿,仰着头向江霁笑着说“哥哥,我听你的话!”
江霁带有些轻快的笑意,“走!回家吃饭。”他牵住了江霖的小胖手,灯下的影子被拉长,兄弟二人一起回了家。
“去,把平平爱喝的蓝莓汁和小平要喝的牛奶拿过来。”江母淡淡地说,边讲边把一盘西红柿炒鸡蛋端上来,在瓷盘触上木桌发出的声响能弹在心上,挠人的很,菜是色泽诱人,令人口欲满分。
江父在旁边赔着笑,眼角有细碎的皱纹,儒雅的面庞在双眉松开相平,竟在这面上透出一种难言的魅力与朝气。
江家兄弟二人的颜值都很高。
江霖还有些婴儿肥,说起粉雕玉琢也不差什么,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很想让人捏他脸蛋儿。
而江霁便是揉和垂炼了夫妻二人在不经意间流露的最特殊的气质与神态,呈现出让人咂摸不出口的独特,用大白话说就是属于江霁自己的范儿。
江父将一盘油焖大虾放在了桌子上“夫人,晚上吃这个会不会腻胃啊,你这还炸了肉丸子。”江母洗完玻璃杯,杯壁还滴着水,江父看到瞪大了眼睛,三步并一步赶过去把水杯从江母手里拿出去。
“你这时候碰什么水啊。”江父皱眉轻声说道,小心将四只水晶玻璃杯拿好。
江母用挂在挂钩上的白毛巾擦了擦手,小声说道:“还可以吧,本来还想买螃蟹的,平平太瘦了,应该再多吃点。”
江父走去厨房,他先从一个杯子里倒上热热的红枣牛奶茶,蓝莓汁,牛奶,最后再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江父把饮料摆好后听见外门传来的响动,望着头喊道“回来了啊?!”
“嗯。” 江霁和江霖把鞋换好,江霁把外衣挂在衣架上,江霖对江父回应到“我们回来了!”
江霁和江霖先进到家里的卫生间洗手,江家的卫生间分为两部分,中间一个玻璃门挡着,西边是洗澡的地方,东边是平时洗漱,这个卫生间一般是兄弟俩在用,江家夫妇的房间里有个小的卫生间,更方便。
镜子边挂着两条毛巾,一条是江霁的,棕红色,商标边有白条,一条便是江霖的,鲜黄色,也有白条。毕竟是兄弟俩。
一个熊大,一个熊二,这就很方便。
江霁擦完手出去看见桌子上的蓝莓汁亮了亮,他先拉开江霖的椅子,再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江家吃饭用的是圆木桌,椅子有些高,一家人竟都一致的挺起背吃饭,动作相似得很。
江霁先喝了口蓝莓汁,等把杯子放下才看见自己的那碗白米饭上满满的都是嫩红嫩红的虾仁。
江霁垂下眼睫,手拿起筷子将炸得肉条夹起来放在了江母和江父的碗里“谢谢爸妈”。
江霖一股脑把牛奶喝完了,打了个饱嗝。
屋外是万家灯火,浮云绾夕,猫儿收起了尾巴,鸟儿飞回了巢穴,人们放下繁忙的工作,跟家里人吃一顿热气腾腾的饭菜,有的谈论工作乐事儿,有的抱怨生活压力,有的讲论学习难题,这是一种温馨美好的家庭氛围,一种普通平淡的生活时序,这便是一星一瓦一世纪。
江母喝完奶茶后发现江父在旁边等好久了,手里还有切成块的黄桃果肉,放在一个形状如莲的淡色瓷碗里。
“先吃块儿桃,不然一会儿嘴里腻,还胸闷,这从冰箱里拿出来有一会儿了。”
江霁默默地吃掉了几个炸肉丸子,江霖笑着说“妈妈做饭真好吃。”边说边夹了西红柿和鸡蛋到江霁碗里。
江母看着江霁清瘦的手腕红了眼框,又去厨房舀出一盘丸子,她把丸子放在了江霁面前。
屋子里开着空调,江母等大家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说了一声“以后每天早上去跑跑步吧,增强免疫力,加强身体素质。”
江霖嘴里还塞着西红柿,听此流下了泪水,小小年纪竟会用眼泪来表示自己激动兴奋的心情,真是天资聪颖。
江霁对此倒无所谓,反正他事情不多。
大家吃完饭后是江父收拾碗筷,江霁看着厨房里老爸忙碌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慨叹。
“平平,快过来看电视。”
江母坐在沙发上用遥控打开了电视机,江霁坐在小沙发上,江母转过头笑着看他“一会儿再吃水果,省得撑肚子。”
江霁看见江母用电视搜索,随着界面的反应在心里念道“H,J,D,Y…H?”“嗯?”
江父正好过来,坐在屋中唯一的小马扎上,然后江霁就听见一段悦耳醒脑高质独特的音乐。
<为所有爱执着的痛~
为所有恨执着的伤~>
“哎呦我去”江霁闭了闭眼睛,手指抚向眉间,宽大的手掌挡住了脸下,无人见到他扬起的嘴角。
<我已分不清爱与恨!
是否就这样?
血和眼泪在一起滑落,
我的心破碎风化!
颤抖的手却无法停止…
无法原谅!!!>
咔哒一声,沉浮将柜头上倒下的杯子扶起。
自己立马上了床,在暗夜中的房间十分静谧,沉浮望了眼对面,发现那间屋子没有开灯。
他轻轻把左手拿出来,等着手心的红痣看了许久,慢慢将凉唇放在赤红上,手心并不热,在接触摩擦中倒有些暖意。
窗外的树上传来蝉鸣,白床单上的少年在月光下只剩脸边的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