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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幻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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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说了什么。
夜晚拉上窗帘看见月光泼洒进来影子被窗棂切割成无数的碎片。风起时听见树叶摩擦的声音。沙沙作响。失去你的日子也不过这样了。生活没有任何的变化。听说你的家族堕落了大概是因为你离开了吧。我亦不再多做任何的猜测。依旧乏善可陈的自己仍是浑浑噩噩地过。在你死后的第三天,下雪了。原来冬天来临。
两天过得平静。
沙发上坐着,不思考不工作。日番谷唤她便施以微笑。不说话。松本乱菊说喝酒亦不运动。和从前一样,亦和从前不同。哪里改变。
“……为什么?”疑惑的问句,少年看着她,“为什么你不伤心?”
笑。
没有此起彼伏的心情。因着是男子在转身与自己擦肩而过之时便了解被他抛弃了。他终是选择了自己的妻子而非休源末世。流失伤心的气力。她不想哭。一点也不。被日番谷称作‘麻木’也好,被松本乱菊唤作‘难过和伤心到哭不出来’也罢。就这样了。
耳朵在睡觉时有声音弥漫。是雨声。哗啦啦的雨,间或是女子的哭声。这样的状况下睡着使得睡眠质量并不是很好。眼下有淡淡的眼圈。日番谷看见说,“昨天晚上没睡好么?”
嗯。没睡好。
第三天。
日番谷去开队长会议,松本乱菊去参席副队长会议,房间只剩休源末世一个人。轻吸一口气,起来。双脚有些麻痹,关好门窗。桌子上摆着的是整齐的文件。她低头看着上面的文字,直到视线迷蒙,有水珠打落寂静的房间发出诡秘的声响。墨水泛滥。将它们抛向半空中。哗啦啦地像雨声。缓慢地下坠。
你听见房间里有人哭泣的声音。以及纸张下落时飒飒的声响。于你而言的这一种梦幻般的场景出现在面前,想要劝慰,张口时发现自己不能出声,你是另一世界的旁观者,你什么都不能做。
“末世,”少年敲着门,“喂,休源末世!”
她不回答他,此刻的她只能用悲伤的哭泣来宣泄自己的心情,她不知自己应当如何是好。因着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不会再回来。即使后悔也无用。耳朵里面涨满声音和疼痛。眼泪的温度,怀抱的温度。这类事物。都只能用哭泣来表达自己的悲伤。耳朵出现幻听。一直有人叫她末世。末世末世。这是名字。所代表的是一个人的终结。委屈与彷徨的心理。感觉被人追赶至悬崖边,进退维谷的感情。进一步是死。退一步依然是死。温和的男子声音,“末世,我要进去了。”呜咽声终于冲破围墙。
门发出抗议性的随着一声巨响被拉开。
你要记住这幅画面。是绝美得只能呈现出悲哀的画面。女生颓废地坐在地板上。眼睛空洞地望着被大风吹开并且嘎吱作响的窗户。嘎吱嘎吱。呼啸的风声。窗外大雪。
蓝染看着满地的狼藉,“我只是来看看你,没想要会变成这样。”
回答他的是女生的哭声。
对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睛被泪水充溢。下落。身前的衣裳全都湿透。用手使劲去擦,然后演变成掩面哭泣。日番谷愣愣地看。才知道安慰的话语根本无法起到任何的作用。他觉得这是天意弄人亦或者是命中注定。总之,这并非是单靠几句空白的话语便可以止住悲伤。
“末……世?”
“不要劝我。”
待这场哭泣过后她就会好起来。忘掉志波海燕。忘掉悲伤。她一定可以的。坚信着这样。但首先必须要先让她好好地哭。才能够安静地面对以后的一切。先让她发泄悲伤。
感觉落入温暖怀抱,听见男子说,“一场梦境做了几十年,你终是苏醒。”
——我醒来了。
雪花随风飘入里屋。寒冷刺骨的风。顺着望过去,布满阴霾的天空,耳朵深处的声音噪杂。嗡嗡地。看上去很是不安,她松开男子的手,形同梦游般走向窗外。白色的物体间或飘落在脸上。融化在泪中。风声作酿。
跳出窗外,走在厚重的雪上。脚印一深一浅。那场雪似乎下了很长时间。长得她不知自己究竟在原地站立了多长时间。直到小腿几乎被雪埋没时,她倒了下去。身体寒冷如冰,脸颊靠近到雪花时冰凉的触感。水滴不断随着轮廓降落在雪的上面,热传递让雪亦变成水。眼泪的温度是多少。
闭眼听见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不知是否是幻听。也许只是一场梦境。她做了几十年。过程是期期艾艾的别离。现今她终于可以逃离这一片苦海。应当开心。亦没有人说她不开心。隐忍了几十年的梦境中的委屈与疼痛,终于可以释怀开。她在世上已经无人能够依靠,所以她只剩自己,便无需害怕。她是时候结束这一过程了。
——我与你的每一次相遇都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别离。
微笑,睁眼,看见蓝染,说,“我饿了。”
将她抱起,放在沙发上,关好窗,手摸着她的脸,“冷不冷?”
——嗯,冷。很冷。
第四天。
重新变得无拘无束冷言冷语。日番谷对自己说雏森桃顺利地升职为五番队的副队长时毫无顾忌地发出一声闷哼。
“什么啊,就是她在背后诅咒我然后抢了我的位置的。”
“你说什么?!”
“啊,没有。”
“你这是不甘心,”日番谷打量着她,“雏森可是靠自己的努力才可以当上副队长。”
“嘁,”吐舌头,“配得上蓝染大人的副队的人只有市丸银而已。”
“哎?”握着笔,碧色的眼睛带着光芒,“你连你自己都否定了?”
“对啊,怎么了?”
“这么说,你也觉得自己配不上蓝染了?”
“本来嘛,”倒在沙发上,声音被粗制的纤维吸收,“我做他的副队时,完全没有把心放在他那,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副队,如果你问起他,可能连蓝染大人都不会承认唉。”
“很好。”
疑惑,“什么?”
“挺有自知之明。”
“……日番谷冬狮郎!”
——以后想起你,就这样对自己说,这个人是自己曾经一个梦境中的男一号。就像是场舞台剧。男一号最终同女二号一起死亡。结局是悲剧。我还要这场戏剧的主编。我希望女主角能够忘掉男一号。从此安心地生活。你的表情一定是笑。其实我也如此认为。我觉得我也十分可笑。
心情渐渐好起来,只是幻听依旧延续,不肯停止。
“你说什么?”她对着松本乱菊说。
“啊,”被突然提问的女子愣了一下,又笑了,“我在叫你。”
其实没有。没有人同她说话。但是耳朵不断不断地响着声音,淅沥沥的雨点下坠之声,雪花纷飞的嘈杂声音,女生的哭声,另带着某个不熟悉的声音叫她末世末世。成了习惯,甚至期待着病发。自虐心理。
在他离开后的第四天,休源末世好起来。
松本乱菊虽不了解她的幻听,唯独是略有耳闻。但她不希望在自己回答‘没有啊,我没有说什么’之后看见女生一脸失望表情,索性便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或许以后这样的情况会时有发生,就要做好编造出各种各样的理由的准备。
她认为一定是休源末世受到太大的打击才会出现幻听的症状。但她同时羡慕着她。因着休源末世仍可以拥有一个男子给予她缅怀,自己没有,一个也没有。于市丸银的感情不平不淡不卑不亢。她的耐心仅是如此而已。她不想做太多的等待。她不想这样。
“呐,末世,我们去喝酒吧。”
“……哦,好。”
说是喝酒,其实滴酒未沾,看着橘色头发的女子以迅疾的速度在对面喝得烂醉,最后连帐都没结便倒在桌上呼呼大睡。
钱不要紧,重点是怎么把这重物搬回去。
往窗外眺望看见刻着‘九’的织羽。
“东仙大人?”
听见声音的男子转过来,“末世?”
“哦呀,真的是您啊。”转念一想让一个盲人做这样的工作似乎不妥,看着他身边的男子,“那个,可以借您的副队一用吗?”
“唉?!”桧佐木一副不乐意的模样。
……你一定看见了那个女子昏睡的样子猜想到自己的工作才会做出这样不乐意的表情!
“怎么了?”九番队长问。
“啊,不,”瞥着松本乱菊,“因为这里有一个东西需要搬回十番队,我可能没有那么大的气力……算了,不想的话我再去找别人吧。”
“桧佐木。”
“是。”
“帮帮末世吧。”
“……”
脸上露出窃喜的笑容。
耳朵传来嘈杂声音,她转过去看着落下很大距离的人,“你刚刚说了什么?”
呼呼地喘粗气,“我说,你不能走慢一点啊?!”
“什么啊,”不满意的表情,小声的唠叨,“早知道应该去找市丸银才对。”
“……如果不是队长的命令我打死也不会帮你的。”心里窝火。
“哦,”看着对方,“那你现在可以把她丢在路中央啊。”
“……”讨价还价,“等下你要给我劳务费。”
“不要把我说得和你很熟悉的样子。”
“……”小声的低语,“搞不懂海燕究竟是喜欢你哪里。”
有关他和她的事情是听别人说的。但其实亦不知道多大的详情。在后来问起的时候才从志波海燕那双金口中得知,“啊?那个人,是我先开始喜欢她的啊。”
干嘛要喜欢这种任性和蛮不讲理的人啊!
“你好吵啊。”女生突然说。
“呃?”难道被听见了?!
“吵死了。”看见女生捂住耳朵。
“什么?”奇怪得要死。
“不要哭了。”
“哈?”什么?!
“我都说叫你不要哭了啊。”
耳朵里涨满女子哭泣的声音。带着疼痛。抵达内心的深处。蹲下腰身。紧紧的拥抱自己,希望自己可以不再颤抖。得不偿失。
“喂喂,你没事吧?”乱菊大姐你快醒过来吧!我很难受唉!
“不,没事。”
平缓心情,站起来,继续前进。
到达之时日番谷看着这样的怪异的场面,惊讶至极,“你,你们……”
休源末世干脆把气全部转移到他的头上,“你们什么你们啊!可恶!明明你是队长怎么不照顾好自己的副队!”
“你,你发什么脾气啊!”莫名其妙。
愣了一下,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就是这一幕,才明白真正能够制服与容忍她怪异脾气的人已不健在。就好像是有一部分从身体中抽离而出。感觉内心某个地方的空洞。
所以才会希望耳边的声音只是幻听。
因此企盼着一切都不过是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