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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怪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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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沈心怡早早的起来收拾东西,收拾完又看了看昨晚郁氏给的添妆,她有些犹豫。
卢家不差钱,这些东西在她看来很是贵重,可在卢家只算得上九牛一毛。卢老爷是个厉害人,长年在外忙生意,别看卢家主人少又低调,可实际上家产丰厚。
只是,沈心怡心中还是有些不安。郁氏跟她爹不过是隔房的表亲,据说郁氏小时候遇上灾年,家里人都没了,自卖当了丫鬟。便是沈家这门亲,还是卢夫人未出门子的时候帮郁氏寻到的。人呐,在这世上有了亲人,才活的更像个人!这是卢夫人年轻时的话,所以她希望郁氏有家,有家人。
可这么多年,郁氏对沈家,又或者说卢家对沈家已经很是照顾了,如今郁氏又拿出这样厚实的一份添妆。沈心怡等郁氏走后特特的看了,那张银票是一千两!黄家给她的聘礼才不过价值二百两,还算非常丰厚的了,所以这一千两对于沈心怡来说不是小数,对于沈家来说更不是小数。
因而,沈心怡打算把这一千两交给春娘,待她走后,让春娘帮她转交给郁氏,添妆的首饰她接受,可这压箱银子她着实不能拿。
思定,沈心怡把银票单独拿出来找了个荷包装上,然后往春娘的房间去。
沈心怡跟春娘要好,她每次来卢家都不住客房,而是住春娘院子的东屋,有时候姐妹两个还睡一块,聊聊天。
因此沈心怡不过几步路便走到春娘房门口,只是今日有些奇怪,太阳高挂,春娘却还未起。
“咚咚……”
沈心怡敲了敲门,怎奈里面毫无声音,便忍不住提高声音喊道:“春娘,我是心怡,你起来了吗?”
还是没有声音,沈心怡皱眉,正巧这个时候小玉端着洗脸水过来。
“表小姐,早!”
“小玉,你家小姐起来了吗?”
小玉皱着眉摇摇头,“奴婢这都是第三次打水了,小姐今日不知道怎的了,我叫了两回都没声。”
沈心怡也蹙眉,却还是安慰道:“春娘一向贪睡,想是昨日闹腾晚了,又喝了些果酒,今日便有些起不来。”
“可是奴婢瞧着小姐昨日早早的就熄灯了,歇的挺早的。”
沈心怡咬了咬唇,片刻便做出了决定,“我们再去敲敲门,看叫得醒春娘不,若实在不成,就撞门吧!”
小玉有些犹豫,无奈,实在是她家小姐起床气大啊!只是今日确实有些奇怪,往日里春娘歇的晚,早上起不来很正常。可昨日她瞧的真真的,春娘说自己想一个人静静,早早的打发她后,又早早的熄了灯,万不该到这个时辰还未起,便是往日晚睡,这个时辰也该起了。
“成,就按表小姐说的办。”
说着,二人上前,小玉把手里的盆放到地上,然后抬手敲门,“小姐?小姐你醒了吗?”
沈心怡也在一旁附和:“春娘,你快起来,再不开门,我可就要进来啰!”
此刻房里的春娘却把头捂在被子里,蹙着眉着急,虽是初春可依旧捂的满头大汗,细看会发现她面色有些潮红。其实小玉第一次打水过来叫她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昨夜她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太羞人了,到现在她的胸口都还砰砰乱跳,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见人。
门外,小玉和沈心怡已经开始商议谁来撞门了,春娘急的不行,生怕二人进来瞧见她这般模样,急忙喊道:“起来了,我起来了,这就来开门……”
正要撞门的小玉听见这话,欣喜的回头看了看沈心怡,“表小姐,小姐没事!”
沈心怡自也是大喜,冲着屋里头喊,“起来了还不快开门,你这个懒丫头,可把我跟小玉急坏了。”
春娘没的办法,裹着被子下床,踌躇着把门开了点缝隙,露出个脑门顶,“那个……小玉,你把洗脸水放门口,我今日自己梳洗。”又冲着沈心怡道,“表姐,你先去姨娘那边,我洗漱完就来找你们,好不?”
沈心怡蹙眉,心道这春娘今日可有些怪。
二人关系极好,因着卢夫人去的早,郁氏又算得上卢家仅有的女主人,加上沈心怡和春娘也差不多大,所以一向玩在一起春娘都直呼沈心怡的名字。每每碰上要找沈心怡帮忙,又或是长辈在场有些重要时刻才会叫表姐。
这不年不节的时刻,春娘这一声表姐,倒叫的沈心怡心里发疑。
“春娘,日头都老高了,你还裹着个被子做什么?可是觉得身子发冷?莫不是病了?快把门打开,我进来瞧瞧。”
说着就要推门进来,春娘赶紧把打开的一点小缝都合上,急急地道:“沈心怡,我……我还没梳洗,你……你就去姨娘那里等我嘛……”
沈心怡听着春娘中气十足,心下倒放心了些,但春娘今日实在是太奇怪了。便跟小玉打了个手势,指了指一旁的桌子,而后冲着里头的春娘道:“行吧!那我先去姨母那边,春娘你快些洗漱了过来。”
说完,还特意重重的往院子外走,实则走了几步就猫着步子躲到了春娘房门口的桌子旁。
里头的春娘听着沈心怡走了,大舒一口气,又听着小玉道,“小姐,表小姐走了,你快开门。”
“小玉,你把水放门口,今日我自己梳洗。”
小玉朝沈心怡看看,沈心怡又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让小玉也藏过去。小玉有些为难,但春娘今日确实是太奇怪了,她也着实有些担心。
便也学着沈心怡的样子,应了春娘,然后大步走了几下,又躲回了椅子旁。
春娘听着外面没动静了,这才把门打开一个小缝,探出头来看了看,果然没人,这才放下心来,出门来端水,只是她才弯腰就见着眼前多了两双脚。
春娘抬头,“啊!”一声尖叫后捂着脸往房里跑。
倒把沈心怡和小玉吓的一跳,“春娘,大白天的你叫什么呀?还捂着脸,可是长疹子了?”
沈心怡跟着春娘进去,身后的小玉把水盆端上。
春娘一头扎进了被子里,躺床上给沈心怡露出个后脑勺。
“春娘,你到底怎的了?还捂着个脸,快些给我看看?”
“没有没有,你才长疹子,我好着呢!……”
“不是长疹子?那你捂着脸干什么?”说着话沈心怡好笑似的上前,“春娘,你莫不是做的什么坏事,没脸见我吧!”
春娘心里发虚,不知怎么回答,却依旧嘴硬道:“我能做什么坏事,不过是昨日歇的晚了,脸上有些肿,怕被你笑话而已……”
这倒是春娘会做的事,沈心怡一听便信了。转身接过小玉手里打湿了的帕子,走到床边,“行啦,我不笑话你,快擦擦脸吧!”
春娘背着身子伸出一只手来接帕子,沈心怡也不为难她,自是送上。
但她还是觉得好笑,又想着在走之前把装着银票的荷包托付给春娘,便吩咐小玉出去,自己找了个墩子坐下。
“春娘,我待会便要归家了,可……走之前,我却还有一事要请你帮忙。”
春娘拿着个湿帕子在被窝里擦啊擦的,经过沈心怡和小玉的一番闹腾,自己那颗要蹦出胸口的心总算缓和了,又听着沈心怡的话,想起昨日郁氏的重言重语,有些愧疚的起身。
“表姐,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沈心怡抬头,见春娘红彤彤的脸庞,也不知是睡成这般还是自己擦脸擦成这般的,笑着起身拉着春娘的手,帮着她捋了捋额边的碎发,“瞧你折腾的,这头发都不依了。”又拿过春娘手里的帕子,把糙起来的碎发按下去,“再说了,你我之间,说什么连累不连累。”
春娘抿着嘴,眼睛红彤彤的,心里又是自责又是愧疚。
她昨日害得沈心怡被姨娘责怪驱赶,心怡定是一晚上难过的睡不着,而自己却没心没肺的做了一晚上……好梦,咳咳!虽然这个梦奇奇怪怪的,可她下意思里觉得这就是个好梦,所以就更加自责了。
“对不起!往后我定然听你的话,听姨娘的话,再不让你受委屈了。”
被春娘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沈心怡的心都软了,“傻姑娘,谁受委屈了,我来找你可是有个事托你办,待会跟你说了,你不吃醋才好呢!”
“什么事?”春娘疑惑,还能有让她吃醋的事儿?
说着话,沈心怡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春娘,“春娘,你打开看看。”
春娘疑惑的接过,打开,“银票?”
沈心怡点点头,“姨母说她不是正头娘子,我添妆的时候她身份不便就不过去了,这是她提前给我的添妆,还有一些首饰,首饰就罢了,可这……这银票实在是太多了,我万不能收的。”
“这,真是昨日姨娘给的?”
瞧着春娘那询问核对的小眼神,沈心怡莫名有些心虚,莫不是春娘真的吃醋,误会郁氏待她更好吧!
忙解释道:“姨母昨日也觉得待我太严厉了些,说是赔罪加添妆,可姨母是长辈,说我们是为我们好,我哪里需要赔罪呢!再说添妆,这些太重了些,所以才托春娘你帮我转交给姨母的。春娘,你可千万不要多想啊!”
沈心怡确不晓得春娘心口大吐一口气,若是郁氏昨晚就找了沈心怡,那沈心怡肯定就不会伤心一晚上了,她这边独自快活的负罪感就不那么重了。
但是,郁氏这明显又是故意的。
“沈心怡,你说我能不多想吗?姨娘定是拿着你做筏子,想叫我寝食难安受点教训,可是你昨夜就知道了,竟然到现在才告诉我,你太不讲义气了!……”
见春娘发脾气,沈心怡还道她想歪了,没想到气的是这个。
忙小意陪着不是,“哎呀,春娘,昨夜不是太晚了么,我又瞧着你房里熄灯熄的早,这才没来跟你说,不然我怎么忍心你愧疚一晚上?”
春娘不信,但她昨夜确实早早的就睡了,还……
都怪梦里那个人,闹的她现在连说话的底气都没了。可是想到那个梦,不知道为何,春娘却羞于启口,往日跟沈心怡之间无话不谈的她,这一次却一点都不想告诉她。
见春娘不做声,沈心怡知道小玉说的不假,春娘昨日睡得早,便也委委屈屈的说,“再说了,我昨夜着实半晚上没睡着,春娘你瞧瞧我这眼底的青色,这可做不得假。”
这话的言外之意是,春娘你才是没心没肺的酣睡一晚呢!
想到昨夜那混乱的荒唐,春娘的心口又有些发烫,便也不好继续发作。
“行了,看在你确实念着我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吧!可往后,你再不能跟姨娘一起合伙作弄我了,你可知道我昨日多后悔多自责……”
“成成成,我跟你保证,我永远站在你这边还不成嘛……”
春娘这才心满意足,倒是沈心怡见春娘脸色潮红,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额头,“春娘,你怎的脸这般红,还有些热,可是觉得身子哪里不舒服?”
额,不舒服?身子软软的没力气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