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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疼疼疼,沈陌,你轻点,轻——嗷!”屋内传来林染此起彼伏的惨嚎,顾琉端茶的手顿了一下,有些担忧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仓皇的穿衣声,不久,门开了,沈陌的脸出现在顾琉眼前。
      “真不愧是绝色美人,沈姑娘的脸看过再久,这乍一出现还是会让人心动不已啊。”顾琉笑着把三杯清茶放在桌上,转头看向一旁瘫在床上,堪堪穿好外衣的林染,“小染,你这伤怎么样了?”
      “别提了——”林染拖长了音调,颇有几分愤懑,“那杀千刀的郡主娘娘腿上功夫可真狠,三脚下去我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是你自己细皮嫩肉又不加锻炼,换我也能把你揍得三日下不了床。”沈陌的语调带了几分埋怨,“郡主遣人送了药膏与赏赐来,已经是把你当自己人了。她生性易怒你还在大堂上肆意顶撞,不踢你才怪。”
      “沈陌!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居然替那个小鬼,不,替那个魔鬼说话!”林染又委屈地嚷嚷了几句,不料一激动便惹得淤青处疼痛起来,龇牙咧嘴的表情令沈陌与顾琉忍俊不禁。
      “那日听你一番描述,我还以为东阳郡主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就是和那个叫冷虎的差不多模样,”林染缓了缓,躺回床上,“谁知道竟是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半斤八两,她也只不过比你小上一岁。”顾琉端起茶小饮一口,“茶凉了,喝吧。你今年未足二十便只身北上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不是遇上我的话现在恐怕都被那小郡主拉去当婢女了。”
      “她敢!”林染躺的平平的 ,一听这话忍不住用力锤了下床榻,又引得伤处一阵撕扯剧痛,“嗷——沈陌,这药膏怎么不起效果啊。”
      “你是医生,如今却来问我,”沈陌哭笑不得,“郡主既然送来了药膏,便不会想害你的。她比你还小上一岁,就算有些顽劣暴躁,心性也不至于这般诡诈毒辣,最多是有些直来直去,杀剐惯了。”
      “这么小的孩子心性尚为不稳,命其任一郡之主,圣上未免有些轻率。”顾琉皱了皱眉,“不过细想来也无可厚非,这秦北一支如今仅剩了三位皇子,太子重任在身离不开皇城,六皇子在天弛已是宵衣旰食日理万机,咱们老郡主刚刚过世便恰逢这小公主成年,东阳郡主这位置给谁再明显不过了。嫡亲皇族,不同凡响啊。”
      “我倒是听闻,这新郡主原本是要去龙沙做监察使的,是她自己寻死觅活地非要来这东阳。”沈陌啜饮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
      “龙沙蛮荒之地,女孩家不愿奔波倒也正常。只不过圣上这样打算大概也有他的道理,一是为了减轻龙沙那边盗贼横生的治安压力,二是这监察使做起来轻松,毕竟东阳这种繁华的地方管理起来太过劳累了,三是……”顾琉忽然压低了声音,将茶杯扣上,温润的雾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三是这皇城近日危机重重阴云满布,小郡主虽泼辣狠毒,其手段怕也比不上她兄长那般阴险,皇子之间的勾心斗角更不是女子能够周旋开的。”
      林染闻此,兴致勃勃地抬起了头:“顾兄你如何知道的这般清楚?皇城怎么就阴云——”话未说完便被一阵仓促的脚步和毫无预警的推门声打断,来人是气喘吁吁的陆尧。
      “顾琉!大事不好了!”陆尧满脸是汗,还蹭了些许脂粉,此刻正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门,狼狈得很。
      顾琉见他混着脂粉味和汗味就跑进来,便一边放下茶盏一边嫌弃地拿袖子挡住口鼻:“怎么?沐花楼的姑娘把你吓着了?不是个个绝色吗?”
      “哪儿跟哪儿啊,是真的大,大事!”陆尧顺了顺气,神色紧张地把门关上,“秦广兆,死了!”
      还未放到桌上的茶杯一个不稳滑落下去,“哗啦”一声碎了满地。
      “你说什么?圣上驾崩了?!”顾琉愣在原地,“从哪里听来的?怎么会!”
      沈陌虽未出声,但也是一脸震惊,死死地盯住陆尧,眼神中满是疑惑和探询。
      “我在南峪有所耳闻,”林染此刻比起其他三人来倒镇定许多,由是南峪离着皇城要远上不少,她对当今皇帝并未有多少印象,“说是这皇帝已是重病在身三年有余,朝政一直是太子在帮着打理,如今驾崩了应该不算稀奇吧?”
      “小染你离得远,有所不知。圣上虽重疾缠身但一直在疗愈好转,近日更是连上了一月早朝未见不适,这尚见好转便无端驾崩,怎能不令人震惊……”顾琉眉头紧锁,连声叹气。
      “百姓们都盼望着圣上早日亲政,这太子虽有些才能,但过于暴戾,杀伐果决丝毫不讲情面,赋税更是连年增长,大家都苦不堪言。”沈陌终于开口,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本以为仁政近在咫尺,谁料竟——陆尧,你从哪里听来的这等消息?”
      震惊之余,三人幡然醒悟,皆转头望向正拿帕子擦着汗的陆尧,那帕子做工精细还绣着一枝海棠,一看便是出自女子之手。陆尧见状把帕子胡乱塞进怀里,清了清嗓子便绘声绘色地描绘起来:“我方才和苏小姐在沐花堂内饮茶下棋,我刚赢两局便见一队士兵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向柳姨问郡主府在何处,我见那甲上个个刻着皇字,便知是皇军。我一慌,便让苏小姐先上楼去,谁料竟被末尾的一个狗贼,呃,小伙子看见了,他想拦下苏小姐,我怎么可能同意,就和他争执——”
      “没心情听你那风流事,快讲重点!”林染随手抓了张刚揭下来的膏药便扔向滔滔不绝的陆尧。
      “行行行,林二小姐真是粗鲁……嘶,错了错了,”陆尧偏身闪开,小声嘀咕一句,却被一旁的沈陌拧了胳膊,倒抽一口冷气,“正吵着架那领头的过来了,骂了我两句就上手去打那小狗贼,一边打一边低声训斥,说什么驾崩,什么赶路,我心下诧异便又竖起耳朵细听了几句,只听得那小狗贼抱怨了几句路远口渴,还得去郡主府通知公主回城……你们说,都用上驾崩了,还要公主回城,不是出事了是什么?”
      “我今日确实也看见有皇军进城,不过他们怎么会进沐花楼那等地方,就算是口渴了也应该是进我这酒楼啊——陆尧,你不会是闲来无事扯谎玩吧?”顾琉仍是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带着几分狐疑。
      “天地良心!”陆尧气的直跺脚,“苏小姐能给我作证!”
      “好了,信你就是了。”顾琉的眉头舒展了些,语气却仍有些焦躁,“如是这般,东阳怕是要大乱了。”
      “此话怎讲?”林染好奇地偏过头。
      “东阳这地方,繁华热闹,若有心人想造势,神仙来了也难镇压。小郡主打小便从皇宫里骄横惯了,如今上任半年不到就惹得满城风雨,幸有禁军君统帅相助才勉勉强强地执好了政,又因圣上对着小女儿宝贝得很,一直护着,才没让她陷进多大危险之中。如今圣上若是真的驾崩了,郡主无人相护,君统帅又尚在关外,这几日怕是凶多吉少。”顾琉有些心疼地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叹口气拿过一旁本是为林染准备的茶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皇军此番来,应该确实是要接郡主回城,只不过不知是奉了谁的命令……”
      顾琉意味深长地拉长了语调,沈陌会意地接着说:“太子如今势力强大,怕是过不了几日就要登基了。他一直视秦北一支的另外二人为眼中钉,称帝之后必会铲除异己。”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林染听完二人的讲述,不禁摇了摇头,“这皇城根下的是是非非当真是令人眼花缭乱,还是南峪的政事清晰,只不过是郡主昏庸罢了,少了这般的勾心斗角,手足残杀。诶,沈陌,你不过是名艺伎,怎么懂得这么多政事啊?”
      沈陌饮尽最后一口茶,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多读些书,多聊聊天,少鼓捣些奇奇怪怪的药便好了。”

      东阳郡主府,阴沉的气氛弥漫在殿前。
      “不回。”秦北若的眼中生出几分血丝,几乎气到发抖,“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哥安得什么心思!”
      “郡主娘娘,我们是奉先皇之诏来接您回宫的,并未见过太子啊。”那队皇军的头目苦着脸,几乎要跪在地上恳求。
      “先皇,先皇,你们还要再说多少次?!”秦北若重重地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站起来便向那头目走去,缓缓停在他面前,虽比其矮了整整一头,但眉宇间依旧流露出上位者的尊严与不屑,“这一月来我父皇身体已好转了许多,又怎会一朝毙命?这之中有什么故事,似乎不用我讲给你们听吧?嗯?”秦北若眸中凶光乍现,竟一把掐住那头目的脖子将其抵到一旁的柱子上。
      “皇军?呵呵,怕不是太子殿下的爪牙吧?”秦北若阴沉地笑了几声,那头目憋红了脸却不敢反抗,只能胡乱挥着胳膊,秦北若松了手,冷眼看着他蹲在地上咳嗽。
      “冷虎,拖下去,杀了。殿外的那些,一起。”秦北若不再纠缠,转过身回了殿内,只抛下两句冷漠的命令。
      冷虎得到命令便飞身上前,瞬间钳制住尚未缓过神的头目,不等其反抗便将匕首插进了他的喉咙,血洒堂前,惨烈的景象一时震慑住了殿外众人。皇军众人还未来得及组织好阵型便被涌上来的郡主侍卫们冲得七零八乱,逃脱不得也无法抵抗,顿时惨叫连连,鲜血四溅,哀嚎声持续了半晌,便只剩了若有若无的呻吟和紧随而至无情的补刀。群主府内横尸遍地,令人胆颤。
      秦北若并未走远,她站在帘后,面上冷漠如常,指甲却深深地扣进掌心,眼睛死死地盯住院内淌了满地的血液和横七竖八的尸首,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似乎这样就可以掩盖已经落至嘴角的泪水。
      “父皇……”秦北若低头,紧紧握住腰间精致的匕首,“你说,你怎么能走呢,你怎么能现在走呢?……”她拔出匕首,平滑的钢面反射出漆黑深邃的瞳孔,“你怎么能,”

      “让那个人把你送走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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