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男主上位手册（重生）》宋如意

38、青虫

　　北域，皇宫。地下暗室。

　　外人很难想见，建成不过十数年甚至几乎是模仿大曜皇宫制式的北域皇宫，地底下竟然还有如此大的一片地宫。

　　地宫有些阴暗，有数百个房间，每个房间门口都点着一盏小小的烛灯，房门紧闭，上了沉重的铜锁，只有特定之人才拥有钥匙。

　　走进去的人能发现每一个房间里都有高大的实木架子。架子足有二人高，摆满了密封的陶制大瓮。

　　密封的陶制大瓮封的严严实实，外面还包有一层黑布遮掩，让人看不出里面的内容之物。

　　但被摆放得如此整整齐齐、数量众多的大瓮仍然让人心中一惊。

　　这是一座地下城！

　　只有在地宫正厅的大池，才能够一窥地宫所盛放之物的一鳞半爪。

　　这里也可以说是整个地宫的秘密核心之所在。

　　大池共有八丈深，里面黑压压的一片，就如同活动的河流一般，仔细注视半晌，才能发现根本不是什么河流，而是数量成百万的黑色蛊虫聚集在一起，才形成了这样活动的“河流”。

　　当人注视着黑色蛊虫，黑色蛊虫也注视着人，见到的人无不头皮发麻。

　　这些蛊虫在大池里彼此吞噬，只有最后剩下的最优者，才会放进房间里的陶制大瓮中。

　　无水无食，静静安置三月，只取蛊虫的尸体。

　　所有的这些蛊虫干会被送出地宫，去往北面遴选制药。

　　北面那道仪式，才能让蛊虫真正具有至毒之而威。

　　所有能与蛊虫直接接触的人皆是哑人。

　　这些哑人大多是大曜人，被赫尔本手下的暗卫拐来，自小割去舌头，用作阴私之用处。

　　他们经过专业的训练，知道怎样安置蛊虫儿不被蛊虫伤害，又绝不会再工作中偷懒，是最好的哑奴。但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哑巴，能避免这些尚未真正试验成功的蛊虫因被泄露而打草惊蛇。

　　所有的流程加在一起，构成了赫尔本的青虫计划。

　　所有的这些，在赫尔本上位之前就开始筹划。他偶然发现了几只特殊的黑色蛊虫，没有下令扑杀，而是决定将蛊虫利用起来。

　　可惜这种蛊虫出药率太低，只有偶然的几只才有至毒。所以，在他还是北域上一任皇帝的小小养子时，负责督造北域皇宫的时候就开始修筑地宫，登基之后更是一手打造了皇宫下这样一个蛊虫王国。

　　北域人视蛊虫为不祥。赫尔本却将这种黑暗恶心的东西大批地养殖在距自己晚上安榻之处尽有一墙之隔的地宫，简直是匪夷所思。

　　赫尔本不这样觉得，欲成事者，有得必有失。

　　赫尔本筹划的所有的所有，都只是为了对付大曜!

　　大曜仇视他们，他们何尝不仇视大曜呢。仅仅为了一点点边境的茶叶、饮水和领土之争，历史上，大曜和他们打了多少次战争！

　　赫尔本在英烈营营帐中长大，和英烈营中因为战争而父亲牺牲母亲改嫁的北域孤儿几乎手足同情，而是一些人长大之后又大多成为北域的战士。

　　赫尔本可以说是北域建国以来最珍视北域勇士的性命的一位领袖。

　　除了战士自己，他是最不希望在战争中白白折损这些勇士的人。

　　他深深地知道，每一个北域男儿，都是北域女儿的夫，是北域儿郎的父。一个北域男儿的死，绝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事儿，更牵动着几个家庭的喜怒悲哀甚至是命运轨迹。

　　同样的，在北域的统一之战中，赫尔本也阴招频出，在对那些分裂的小部落的征战时，从不吝啬间谍和下药这些在北域人看来不够坦荡不够北域的做法。

　　北域人的争战从来都是两兵相接，比谁的马更快，比谁的兵更壮，与大曜的战争如此，部落内部的冲突也是如此。

　　大曜人虽然狡猾，但兵马没有北域的强，所以结果往往是胜负参半。北域内部的部落冲突则更加直接，那是男儿气与血之间的较量，谁胜谁败，成王败寇，都用血来证明，也不会有人有怨言。

　　哪想到赫尔本不按套路出牌，竟然搞起了大曜人的套路。对手措手不防，也兵败如山倒。

　　赫尔本一战成名，可惜大多是对手的骂名。

　　因为暗地里使了许多阴谋诡计，那些被俘虏的小部落的王即使双手被反绑、被迫跪在地上，也拧着一根筋骂，破口大骂赫尔本是大曜来的崽子，不是北域人的种！

　　不然，好好的北域男儿不当，学那狡猾的大曜人搞那些阴阴暗暗的干什么！实在是叫人瞧不起！

　　成王败寇，虽然这些人都最终被赫尔本下令斩首，但流言纷飞，终究还是有街头巷尾流传。

　　但赫尔本从不后悔。从他走上了这条路，用了这些手段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些什么。

　　他做的所有这些，都只是为了让他们的北域男儿少留一滴不必要的血，让北域的女儿少留一滴不必要的泪。

　　他问心无愧。

　　因为自小的经历，赫尔本自然希望能够不要轻易发动战争，能够兵不血刃地除掉对手，群龙无首，才是最好的结果。

　　统一之战不可避免，那么，什么方式能够最快的结束这一场内斗，他就会采取哪一种方式。

　　实际上，这才是他在大曜那个小皇帝继位之后地位不稳的那几年都迟迟没有发兵对付大曜的真正原因。

　　“怎么样，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赫尔本向完颜焘展示向第一次走进地宫，探头探脑的完颜焘问道。

　　“不错不错。我儿果真不愧是我北域崛起的第一位雄主。”完颜焘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哈哈笑道。全然没有刚才走到大池之前，差点被吓得尖叫出声的熊样。事实上他没有足够的心胸猛烈，却能做到这个位置，除了舒尔格勒意外的赏识以及后来赫尔本的扶持，也跟他在人前能够很好的表演很有关系。

　　“在人前不要这么叫我。”赫尔本语气有些冷。

　　如果不是因为完颜焘的称呼，恐怕谁也不会猜到，当年北域王舒尔格勒当年从英烈营里收养的作为义子的孤儿，甚至在最后的夺嫡之战中，暗害了自己上面的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让老北域王最终只留下一个女儿的赫尔本，实际上竟然是丞相完颜焘的儿子。

　　赫尔本是完颜焘插在英烈营中的一枚暗棋。

　　在完颜焘得知苏尔格勒想要在英烈营中收养孤儿，作为义子以鼓舞士气之时，他就及时的把当时自己适龄的儿子安排到了英烈营中，用手段让舒尔格勒看上赫尔本。

　　完颜焘是有野心的，但他鲁莽，冒进，易怒。从他想要争位，便把自己的亲子送到英烈营就可见一斑。

　　要知道，英烈营帐中都是北域在战场上牺牲的勇士们的后代，他们在其中会得到最好的教育和资源，是北约为了鼓励战士们在战场上争先，抢得勇士的头衔，将他们的后代也安排好才执行的政策。

　　冒充英烈营帐中的孤儿，绝对是犯了最大所有士兵最大的机会。因为，这几乎违背了所有战士的利益，如果连英烈营中的名额保证给勇士的子孙，那还有谁愿意为北域的战士而争先恐后呢。

　　但完颜焘还是做了。

　　事实上，这段历史和这个父亲也是赫尔本身上最大的污点。赫尔本将这些瞒得死死的，这种要紧的事，如果处理不当，甚至会引起将士哗变，推翻自己也不可知。

　　也由此可见，完颜焘的冒进以及做事情不考虑后果。

　　如果不是因为赫尔本，可以说，依照完颜焘自身的才干，绝对不可能位至于北域的丞相。

　　所以，完颜焘从不后悔自己当年的选择。至于她当年的选择留下了什么后遗的问题，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赫尔本看着眼前的完颜焘，心下复杂。他很难说清楚自己对自己这个生身父亲的感觉。

　　如果说当年不是他的话，自己现在绝对不可能站在这个北域最高的位置，带领落后贫穷的北域向南谋进，实现自己的抱负。

　　但越了解完颜焘，赫尔本就越知道他的自负愚蠢和冒进。

　　这次的青虫计划，他本来不想让完颜焘参与甚至知情的。

　　但这个愚蠢的东西，知道了大曜的那个黄毛小儿仅仅是削藩成功，就已经按捺不住阵脚，甚至自己一再安抚都安抚不住。

　　如果不让他眼见为实，否则以完颜焘的愚蠢靠近定会自作主张、打草惊蛇，说不定领着几万军队，就直向玉京去了，反而误了他的计划。

　　赫尔本两害相较取其轻点，还是带完颜焘了解了这个计划，并且参观了制作青虫的地宫。

　　只希望，自己没有做错吧。从来不会怀疑自己决断只信自己不信神佛的赫尔本难得向北域人的神阿苏祈祷。

　　北域这边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的波橘云诡，顾九瑶自然无从得知。

　　眼前，她面临的，是她登基以来遇到的最棘手的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