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男主上位手册（重生）》宋如意

21、错过

　　明染一离开，石崇焕就收起了自己的急色样子，挥手让两个女子下去。
　　两个女子虽不明所以，但引来送往，她们最擅长的就是听话，而且知道不该问的，绝不是她们能问的。
　　石崇焕拢了拢自己大开的衣襟，整了整自己神情，他得入宫去见顾九瑶。
　　他与顾九瑶几日前就约好了时间，没有料到明染好久都没有约他，一约就也约在了今日，他与顾九瑶的交往是私底下的，不能透露给别人。
　　为了逼得明染早早离开，不误了正事，石崇焕才不得以携美前往，就是为了让厌恶此事的·明染早早离开的。
　　他走的是暗道，来去都静悄悄的不引人注目。石崇焕明面上是石丞相不争气的纨绔儿子，一个不沾事不惹事的富商，实际上却在为顾九瑶做事，做的是咸通钱庄的总理事。
　　当年顾九瑶想开办钱庄时，年纪又小，身边又苦于无人助力。加上当时上头还有全大曜最大的钱庄汇丰钱庄压着，顾九瑶空有一身理论和经验，却分身乏术无处施展。
　　顾九瑶派暗卫四处寻访，终是注意上了这个表面上看起来不太显眼，实际上为人处事却颇为灵泛的石家公子。
　　顾九瑶将石家翻了个底朝天，还查出一桩隐秘。
　　当年的石家权势颇盛，石相为右相，又当过几任科考的监考官，可谓门生满朝，石相为人忠厚，与朝堂制衡之术却不太精通，自然不知先帝的顾虑。皇太女尚幼小，自己身体又不好，顾九瑶继位之后，右相势大，又有门生满朝，主少臣壮，很容易造成权臣专擅的局面。
　　到时候，即使右相本意并非如此，但权力握在手里久了，又有谁能够一直都不心动呢。
　　右相没有想明白这些，但石崇焕想的很明白。石家不能再出一个石相了。
　　如果石家真的威胁到幼帝的存在，即使先帝再不忍，石相为人处事再是端正，也架不住石家旁支众多，只要有心，一个治家不严甚至罪及九族的帽子扣下来，石家也只会不得善终。
　　石崇焕幼即聪慧，人又灵泛，从小跟随石丞相，接人待物又饱读史书，比起他父亲的将毕生才智都用在当年科举和日后如何提举后生上了，他于人情世故一点即通，在揣摩帝心上更是无师自通。
　　石崇焕不仅让自己不再显眼，还仔细地向石相陈明利弊，说通了现在都还不相信自己竟处于如此境地的石相。
　　于是才有了后来的石崇焕玩忽职守，沦为玉京第一纨绔的故事。
　　石崇焕在商界，倒真弄出来了一番气候。表面上他流连花丛不务正业，实际上几年下来，京城里最大的花楼和茶楼和衣坊都属于他。
　　行商者最需要的就是信息，石崇焕将这一要道把握得极好。
　　石崇焕的金玉坊主要做的是女人的生意，京城里最时兴的款式，前天崇明县主刚在赏梅宴里穿出过的惊艳四座的襦裙，金玉坊第三日就能推出一样的款式，甚至只取其中的要素，由石崇焕亲自画图画样，弄出引领京城接下来一个月潮流的服饰。
　　顾九瑶原是查贪污案查到了最后掉了线索，最后查到了明月楼，明月楼中的人口风颇严，线索也就此断了。
　　结果没想到，明月楼背后的主人第二天就主动将证据呈上，只求不被牵连。
　　这证据取得容易，关键是明月楼这消息及时的就好像自己的朝廷就是个筛子，消息只能往外漏，却装不住，对面却是个水桶。顾九瑶起了好奇心，怎么也不肯放弃，就查出了明月楼背后的石崇焕，也查出了这一桩隐秘。
　　恰赶上顾九瑶有心办钱庄的想法，大曜连年钱荒，虽然目前已经有一个汇丰钱庄，但到底是私人所设，顾九瑶又没有和他谈妥。经济命脉被捏在别人手里，到底是不能放心。
　　顾九瑶有心再设一个钱庄，但底下的文臣一个比一个古板，顾九瑶都能够想象出他们听到这事之后恨不得磕头那件撞死在勤政殿里，掏心掏肺的相劝陛下万万不可与民争利呀；武将则更是听到这个主意一个比一个往后面退的远，纷纷推说陛下要臣出去打仗领兵还是成的，其他的事情则真的是强人所难了。
　　所以寻访到石崇焕这样一个人的时候，顾九瑶的惊喜简直是可想而知。就像猫看见了老鼠，饿极的人突然见到了油星，简直是迫不及待邀请石崇焕主持钱庄之事了。
　　顾九瑶约见石崇焕的地点就设在明月楼。
　　初见这个个头小小、身材干瘪的小丫头片子，石崇焕其实有些啼笑皆非。
　　被捅出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幕后身份，石崇焕不能不说是不紧张的，又立马被约到明玉楼约谈。石崇焕担心对面的人有什么天大的威胁想让针对他，之前想的对策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结果抽出时间一看，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甚至比自己还要小上十岁的小孩。
　　石崇焕松了一口气，眼前之人就算背后还藏着人，但是派出眼前的小孩，这样随意，至少是不会对着石家来的了。
　　顾九瑶抬手，请他入座。
　　石崇焕自然不相信这样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但商人讲究和气生财，更何况他毕竟有着作为商人的直觉和敏锐，女孩的服饰华贵，身边的奴婢和森严的侍卫，都还让他乖乖坐下了，大不了就陪小丫头玩一玩，也不费什么事儿。
　　“石先生可知我请您来所为何事？”
　　“还望指教。”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石崇焕听到了他这辈子所听到的最大胆的妄想。
　　“建设商行？”
　　“收纳天下货币，运转流通，以为己用？”
　　顾九瑶挑眉：“怎么？整个玉京最大胆的纨绔子弟，胆大包天明明为了避当今圣上锋芒隐退，却依然野心不改，竟然敢顶着老虎头上拔毛开办明月楼收集消息的石崇焕石老板也怕了吗？”
　　“嗤，这能是我怕了吗？只是这种无稽之谈，我听到时笑一两声罢了。”
　　“先不说大曜已经有了早已扎根百年，枝繁叶茂的汇丰商行。单说开办一个商行，所需要的财力且不说，光是信誉，你拿什么担保？”
　　“我知你是看商行利润巨大，但想要做成，这玉京之中，还真没几人可以说做得成的。连我石某人都不敢妄言。小丫头片子还真敢说。”
　　因为当做顾九瑶是在开玩笑寻他开心的原因，石崇焕说话都随意了许多。这些贵族子弟，还是不知世事初生牛犊不怕虎，凭着一腔血气，就想要日月换新天了。
　　顾九瑶眉睫垂下，静默不语。
　　石崇焕以为切中眼前人的要害，或者说，眼前的小丫头骗子根本就没往这个方向想过。既然如此，谈话也没有必要继续。他拿起搁在桌子上的扇子，转身就打算离开。
　　春光苦短，还有那么多美人等着他只求春风一度呢，怎么能把时间只是耗在出门寻开心的丫头片子身上了呢？
　　“石先生还请留步。”
　　“若我说，这信用之事，我可以做主担保的了呢。”
　　石崇焕脚步一顿。

　　咸通商会正是在那一次简短的谈话之后开始着手创办的。
　　事实上，顾九瑶果真没有看错人，这咸丰商会的创办她只是提了一些最基本的原则，例如没发放价值百万贯铜钱的票契，就要保证咸丰商会至少存取八十五万贯，这比汇丰商会的八十万贯铜钱稍多。
　　再如，咸通商行的信誉担保是大曜朝廷在背后坐台，所以商行的经营务必谨慎。所有沾手账务的账房先生必须以德为先，两两监督。出账也必须做成三份，方便日后的督查和对照。
　　除了创办之初，石崇焕因为没什么经验，几乎是摸着石头过河，顾九瑶几乎是手把手教他一个商会该怎样管理，怎样放权，怎样运作的，之后的咸通商会运营良好，除了每半年一次的账务查看，顾九瑶在后来的几年甚至几乎费过什么心。
　　反倒是咸丰商会，在大曜的开支、军费和水利建设的用度上几乎是最大的支持者，连大曜的国库都充裕了7成。
　　顾九瑶甚至想过，早早的建设咸丰商会，并且选择了石崇焕作为总理事，是自己登基以来做的最便宜的事儿。

　　这一次的藩王削权的后续事宜，又是一笔大大的用钱支出，所以顾九瑶又找到了石崇焕，只为核查咸丰商会的账上是否还算充裕，在保障咸丰商会的信誉和发展的前提下，到底还能发下多少的银两。
　　听完顾九瑶的问题，石崇焕回家的简直不假思索，这几年他一直扑在咸丰商会的事上，对于这些账面上的事情简直烂熟于心。
　　但他开口间显然有些迟疑：“至多…800万贯铜钱。”
　　这样的数字对于诺大的咸通商会来说显然有些少了，也难怪石崇焕有些难以启齿。
　　见顾九瑶并不算失望，只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石崇焕松了一口气，解释道：“是汇丰商会，因为我们这些年发展太快，所占的份额甚至达到了大曜的三成，挡了一家独大的汇丰商会的路。最近有谣传说是我们咸通商会管理不当，出现了大批蛀虫，私自挪用银两，导致商会库中银荒。教唆百姓赶紧将存在咸通商会的营养取出，再晚如果商会倒闭，手上的票据变成了废纸了。”
　　“此话虽是无稽之谈。我咸通已经多次辟谣，但最有利的回击就是有充足的银两，叫百姓怎么取也取之不尽。甚至为了证明商行信誉，咸丰商会还提高了所有存款的利率，虽只是毛利，但加上为了防备汇丰商会的后手，预备用来作证的款项，现在咸通商行的可用的银两还真不算充裕。”
　　“如果陛下真的急用，不若挪用一部分储备在商行作为信誉保证的银两…”
　　顾九瑶断然拒绝：“不必。保证金断不能动。这是商会的根本。”
　　“800万虽然不算太多，但也算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至于其他所差的缺口，我再在别处想办法就是。实在不行，我也就只能从汇丰商行这下力气了。”
　　“石先生实在辛苦。这些年来也算是多亏石先生了，恒安实在冥感五内。”
　　石崇焕欠身行礼，表示不敢当得陛下的夸赞。当年的那个小丫头片子已经长成，变成一头骄傲的小凤凰了。
　　自己也算跟着顾九瑶这么多年，是真真正正惊叹于这位年幼的陛下远见卓识和高超的胆气。
　　作为游商，他也最喜结交豪杰，但所见之人，还真没有超过这位年幼的陛下的。光是这份10岁便敢开办商行，还真能够将事办成的谋略，石崇焕就已经佩服得不行。
　　更何况跟着顾九瑶这么多年，石崇焕更从其他的小处见识了顾九瑶心中的丘壑。
　　就说每一次顾九瑶从自己处要钱，所要办成之事就让石崇焕佩服之至。
　　在亲自兴办咸通商会之前，石崇焕指示眼馋过商行的利润，但一点都不了解商行的正式运转，一点一滴，都是顾九瑶手把手教过的。
　　当年顾九瑶是以分成诱他加入的，他占其中两成，顾九瑶则占其中八成。
　　当年的石崇焕同意这样的分成只不过是因为顾九瑶是皇帝，皇帝闹着玩想做什么样的事儿，自己拿钱哄哄也是应当的。
　　没想到这咸通商会越办越大，这两成的利润石崇焕也拿的是心惊胆战，石崇焕主动将自己的分成降至半成，顾九瑶怎么劝都劝不通，两个人实在僵持不下，最后才妥协变成了你九我一的分成。
　　石崇焕看顾九瑶已经不是一个位高权重的皇帝，而是一个招财进宝金光闪闪的貔貅。
　　他也曾遗憾的想过，要是没有那么多风流，再如果自己再晚生十年，不，即使只是在年轻那么个五岁，那么，这皇夫之位，就只是为了顾九瑶这个人，他也是要去争一争的。
　　当然，想象只是想象，石崇焕自然不可能再年轻十岁，他后院里的那些知己红粉、莺莺燕燕也不可能凭空消失。所以，石崇焕只能是顾九瑶的账房先生，只会是顾九瑶的账房先生。
　　想到这儿，石崇焕又想起来了今天来找他见面的明染。
　　他与明染结交，虽是被动，但尝也没有打着与权臣结交，探些私密消息，再交给顾九瑶的想法。
　　只是明染整日里只跟他谈一些情情爱爱的小事，也未探得什么机密和政事消息。
　　今天的谈话也是甚为琐碎。这样的小事，想来说给陛下学舌，反而是耽误了陛下时间。
　　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