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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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中，明染和顾九瑶看不到的地方，一缕神念的投影在微笑。
这一抹神念属于心经的主人章泽道人。
这恐怕是他见过的最另类的答案。
章泽以剑入道，与剑意合道，因慈悲而弃道。他本是一个剑客，一生挥剑无数，上至九天神魔，下至凡人走狗，都曾被他斩于剑下。在他修得剑道巅峰的时候，却被剑下一个怀胎九月的孕妇的一滴眼泪打动，从此不再拿剑。
三十年后，修得心经大成。
他一生传奇，临终前，不忍自己的所悟所得就此断了传承，便写下心经，并留下了一抹神念。
作为一抹神念，他其实见过很多想要传承心经的人，也听过很多种不一样的答案。他们大多说得天花乱坠，正气凛然，却过不了幻境试炼的验心这一关。
验心这一关对心思纯净之人几乎算不上困扰。但人生在世，纷扰颇多，除了稚子痴儿，还有几人能够做到心思明静至极呢。
而且心经本就擅长制造幻境，试炼者在幻境中几乎无法感觉到身在幻境之中，再加上心经所封印的心魔有放大人的七情六欲的效果，也算是对受试者的心境和道苛刻至极的考验了。
真正通过心经考验的其实至今只有两位，上一个是个读书的儒人，他的回答是誓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第二个，就是眼前的明染了。
章泽一生无妻，但却难得被眼前人的记忆所打动。他想道：这位小友还在寻妻的路上，自己看了他那么多记忆，也不能白看，那么，我不防助他一程。
神念章泽的虚影将一点金光弹进了明染的额间。
这一道金光算是章泽随手帮的一个小忙。刚才的幻境试炼中，他在明染情绪波动最激烈的时候，竟然发现她身体里有一道其他的气息。
章泽起了好奇之心，仔细探查之下，才发现有一片灵魂碎片散落在明染身体中，几乎与明染的血液骨肉完美相融。章泽心经大成，自然认得那就是眼前这位道友的那个小妻子。
这道金光会让散落的敏感身体里的灵魂逐渐聚合成完整的一片，等到明染的境界提升，自然而然就能发现身体的这一块灵魂了。
而灵魂碎片之间彼此能够相互感应，现下这一片灵魂能够帮助眼前这位小友寻找其余的魂魄省下许多时间。
只是不知，是怎样的执念，竟然还能让眼前这位小友之妻在灵魂破碎之时，留一片碎片寄存在自己的爱人身上。
神念投影晃了晃脑袋，他一生都不知情爱，自然也就想不通这个问题的答案。神念投影捋了捋自己并不存在的胡须，微微一笑，便缓缓的消失在虚空中，继续自己接下来一段可能长达千年的沉睡，直到下一个试炼者的到来。
明染睁开双眸，睫羽在长生殿的灯光的映照下投射出长长的影子，眼睛里还晕着还未散去的金光。
气势在陡然间就提升那几个大境界。
练气——筑基——结丹——元婴！
直到元婴，明染身上不断攀升的气息才堪堪止住。这样的速度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迦南猜到明染是心经之才，修炼心经也必能有所成，但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不过一会儿明染就元婴已成，堪堪也算是小成了。
要知道，明染这样的境界，在如今的迦弥界已经足以开山立派，自立一门了，即使放在他们人才济济的迦弥寺中，如此天赋，也可以出任长老了。
一夜元婴，是多少从小修真的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更遑论修真界中还有许多被卡在筑基结丹瓶颈的人，他们苦苦修炼而不得寸进，要是听到明染这样的境界突破，怕是连灵台稳固都不能维持，只恨不能够以身代之。
饶是迦南天赋与心性皆是过人，也历经过诸多心境的磨练，不然也不会被前任主持如此看重，被委以重任成为迦弥寺年纪最轻的主持，见到此情此景，心下也不免有一二分波澜。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心态，朗声说道，“没想到小友的悟性竟如此之高，倒也是恭喜小友，本打算让小友居我迦弥寺，待修炼有成后再行谋算。《迦弥经》之所以被我称为转圜之法，就在于其中的心经能提你修为、升你寿元；其中的魂经又能修复魂体，只是其中的方法就需得小友自行参悟了，而如今小友元婴已成，倒是可以入世了。”
“小友天赋过人，又得佛佑，只管去红尘中找寻，只要不忘初心，定能善始善终”
“谢过住持指点。”明染深深跪拜，磕了三个响头，才转身离去。
“还恕贫僧冒昧，不知道友修的是什么道？”迦南好似想起什么似的，朗声问道。
心经的修炼速度虽快，但能做到一念元婴，必定是悟到了自己的“念”，也就是迦弥世界所谓的“道”。
迦南如此这番并非纯粹地出于好奇，一个新道统的创立，于迦弥界也是一件大事，即使只是后来者的领悟，如果能有所了解，对后辈寻找自己的道也能有所启发。
甚至，《迦弥经》就是将各个道统的创立者关于自己道统的记录集结成册，用这些前辈的精华和心血培养出迦弥大世界源源不断新出的天才和血液力量。
“是至情。”明染闻言回头，长睫低垂，声线平静，眉宇间还带有一丝尚未散去的佛相，长发微微散开,竟勾勒出几分妖异的美感，让迦南看得都不由一怔，不再多问。
“原来是至情。难怪。”
至情修的是修真者心中之情，必须心中有至情方能修此道，其他的人勉强修的只能画虎不成反类犬。至情之人通透，为天道所爱，也难怪明染的境界提升如此之快。
梦境到此就戛然而止，顾九瑶醒了，头脑还有些懵胀，这是一个漫长而真实的梦，就仿佛自己与明染一起，过完了长长的一生。
如果说，在前半截梦境她似懂非懂，摸不清缘由，再亲历明染不断追寻的后半截梦境，顾九瑶怎么样都明白了。
自己脑海里过于现代的那二十五年记忆事实上并不完整，因为那段记忆里，没有明染。
自己竟然失去的一段那样的记忆；自己竟是忘记了那样一个人。
在那个时空里，即使自己离开，明染也没有从来没有放弃。
在那个世界，原来自己竟是这样被人牵挂着的吗？
甚至，这份牵挂，让他逐遍红尘九界，专为我而来吗？顾九瑶低头思忖着，喃喃出声。
平和殿的灯光很还是很暗，顾九瑶不经意的抬头间才发现，被阴影笼罩着的床头，原来一直还坐着一个人，是明染。
“你......你怎么样？”明染察觉到顾九瑶的目光，艰难开口，声音都有些沙哑。
今日，明染照例正在为顾九瑶寻求记忆之法时，看到漫天异象——几乎能照亮半边天空的功德光点汇向玉京。明染心忧顾九瑶，立马施展缩地成寸的神通，直接出现在顾九瑶身边，发现功德光点汇入了顾九瑶身体中。
见顾九瑶暂时无碍，明染还是不能放下心来。
功德光点是迦弥佛修坐化时伴生的异象，本来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别说毫无预兆地涌入顾九瑶的身体里。
想起功德光点与迦弥佛教的渊源，明染直奔迦弥寺而去。
因为界层壁的原因，大小世界之间其实是无法随便跨越的。但明染是少有的能够凭自身造诣便能自原因如跨界的几人，在大世界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而这样的成就甚至只是在他修练《迦弥经》不过数百年之后，真真称的上是天之骄子，为人所妒。
迦弥寺主持还是那个虽老但喜欢卖嫩的迦南，明明快上万岁的年纪了，还是顶着一幅正太的样子，随时都能够扮猪吃老虎。
明染一看到他就来气；“迦南！你怎么给我解释，我寻你问有关瑶瑶的任何问题，你不是都一问三不知吗？甚至连瑶瑶会降生在苍岚界都是在我找着了瑶瑶之后，你的卜相才后知后觉，有所显示。”
“可今天你们迦弥寺的功德金光可不是这么说的！奔着瑶瑶直去，飞得比我还快，我拦都没拦住，就直接汇入瑶瑶得身体里！”明染越想越气，他生怕顾九瑶因此事有了什么闪失，而今天这场功德金光，中间要是没迦弥寺的一点关系，明染是怎么也不会信的。
今天迦南要还是一问三不知装嫩充傻的话，他非把他这禅室给拆了不可。
哼。
瑶瑶是凡人之躯，自己甚至都不敢轻易多碰一下。那么多光点承载着神力直接涌入瑶瑶的身体，鬼知道会有什么影响！
迦南这老头子，整天神神道道，问起话来一问三不知，结果最后出事反而就出在他们寺庙的头上！
“非也非也，小友莫要暴躁。出家人不打诳语。上回贫僧所说的分明就是缘法未到，不可妄求。”迦南没有被冒犯的样子，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缘分未到缘法未到，你们佛修的缘法未到不就是不知道吗。”明染并不买账，对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如果不是因为皮相精致至极的明染，随便换一个人来，还真不一定的撑得住这个夸张的表情。
几千年的交情，明染和迦南都对彼此的了解甚深。
迦南知道明染并非超然脱世之人，他身上有唯一的软肋和逆鳞，就是顾九瑶。
明染也知道迦南一幅仙风道骨的样子大半是装的，私底下的爱好却难登大雅之堂。
在他亲眼见过见过迦南在净室喜滋滋欣赏自己女装模样的样子之后。
那次的现场过于混乱，对双方的心灵打击都是巨大的。
虽然迦南一向不太靠谱，但明染一直也是以事师之礼尊敬迦南的，毕竟当初就连《迦弥经》都是由迦南传给自己的，这份恩情在明染是怎么也不会打磨干净的。若非此事事关瑶瑶，明染被揪住了命脉，他也不至于如此急躁。
明染及时收神，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那些功德金光究竟是怎么回事？会对瑶瑶的身体不好的影响吗？”
“自然不会，功德金光本就是佛佑之物，本是我迦弥佛教高僧坐化时，毕生功德所化做的福泽，有幸沐浴过功德金光的人节皆能得到小小的愿力实现愿望。”
“若我所料没错，你的瑶瑶身上今日身上出现的功德金光应是你千年之前所历之事带来的善果应在了她身上。只是不知道，这些功德究竟实现的是你还是她的愿望。”
千年之前所历之事吗？明染垂眸沉思。
弄明白了自己想听之事，明染转身就走，虽然迦南说是没事，但他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急着回去看瑶瑶。
走的时候，明染虽对迦南说话间在瑶瑶面前还不忘加了“你的”两字还算满意，但还是不忘提醒迦南一句，不准喊他的瑶瑶叫做瑶瑶，要叫她明夫人，瑶瑶是他的专属称呼。
留得后面的迦南轻叹一口气：“唉，年轻人啊。”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明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