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寒武溯年》一只狮子

14、chapter13 交战

　　chapter13 交战

　　千碎千年第二天上学时拿上了自己的网球拍，她从四岁开始学网球，每天从排得满当当的时间里抽出四个小时训练，其它需要学的东西都有各种各样不得已的理由，或是喜欢或是必须，唯独只有网球，是因为深爱。
　　因为深爱网球，所以学它，因为深爱那群执着追求梦想的少年，所以学它。

　　从千碎本家搬出来的她，所带的东西甚少，却唯独没有忘记拿着千碎牧为她定做的拍子。
　　全部的纯白，如那个男人身着的白衣，她千碎千年所有的一切，都是千碎牧所给予的，她的地位，金钱，权势，甚至是生命，都是那个男人温柔的笑意淡淡一洒，如果自己不是他和她的女儿，又何其有幸能够拥有这么多？

　　千碎千年走出去，棕色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瘦削的身材背着一半大的网球袋。她重新拿起的网球，让她得到了一直以来都未曾感受到的激情，直伴她在这最后的时间。
　　她的人生太过于寂寥，朗朗时空，苍苍河流，她的身边甚至连一个不是敬畏她是千碎家主存在的朋友都没有，所以就要注定她必须苍凉一生，无所依寄。

　　他们都这样和她说，因为你是千碎家族的家主，你象征着神，我们只能祀奉你左右，一旦超出这个界限，我们的下场，唯有死。
　　父亲这么说，因为他也是这样过来的，注定一个人的江山，所以千碎牧的兄弟姐妹，就可以不用存在了。这是他们千碎家的族训，亘古不变，除非千碎家族覆灭。溯雅是这样，因此他除了服从和顺应，十年的时间却仍无法让他放弃那潜藏的敬畏。

　　而上歌弦，这个深如大哥一般的人，五岁时一个仆人打碎了她最喜欢的一套茶杯，上歌弦笑着让女仆下去，几天后这个暗红色眼睛的人，亲手处死了那个女人，在她的面前，她五岁看见女人分解的肢体，被割下的鼻子耳朵眼睛，双手砍成碎渣吞下，难以掩饰的一阵反胃，她记得自己也是被刀子一点一点刺入身体，连带着躯壳内的所有器官疼得死去活来...
　　上歌弦说她该死。只是因为她摔碎了她的茶杯，划破了她的手臂，伤了千碎家的未来家主。那次之后，她整整六年无法再吃鱼和肉，也再不需要仆人伺候。她的父亲也只告诉她，上歌弦做的是对的。

　　而现在，即使她失去了所有曾经的荣耀，离开了居住十多年的家，身边再无一个认识的人，却有了他们，羽柴兄妹、网球部队员，终于没有人惧怕她的身份，她也不必担心因为某种不值一提的原因，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就一夕消失。
　　终于有人，陪着自己度过一段苍凉的时间，她不用他们伴随很久，只要一段时间即可，可以让她安心走下去，不用担心任何后顾之忧。

　　网球部。
　　千碎千年去的时候不过早上六点的时间，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连细细的风声也仿佛被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住，凝滞不动。
　　就在这安静如水的宁静中，千碎千年神情怠怠的坐在台阶上，放空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似乎觉得这样的环境让她有些厌恶，千碎千年掏了掏书包夹层，抽出一根烟和打火机，缓缓点燃。
　　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指慵散的夹着烟，带着堕人的颓废缓慢的抽着烟，神情寥寥。

　　千碎千年三岁那年患上自闭症，神志不清，严重时不知疼痛拿着尖刀狠狠划着身体，那时候几乎是神经病患者，又一次的自残时，千碎安雅，那个温婉的女子，不顾一切握住刀子，温热的血从冰冷的刀子流下，混着女子滚烫的泪水，却始终唤不回她破碎的神志。
　　千碎家的前任家主，也就是千碎千年的祖父，古稀的老人对她说过，既然生为千碎家的人，就必须要接受永生孤寂的命运。无论是从前，现在，抑或是将来，永远摆脱不了的孤独，除非你可以遇见宿命中的那个人，你至死不渝爱着的人，陪着你风雨同舟，死生不离。

　　然，千碎家的人自幼薄情凉性，不杀人便是好的，爱人实在太过于奢求，但若是爱上了，便是爱到骨子里，同生同死，唯独不能忍受欺骗和背叛，否则即使多深爱，也必杀之。
　　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寂寞，发疯一样活着，终生靠安定药缓和濒临崩溃的神经。

　　“千年，你怎么了？”，看见一向冷淡女子竟然坐在台阶上带着让人揪心的寂寥神情抽烟，丸井文太忍不住轻轻搭上了她的肩膀。
　　“我没事，刚才大脑缺氧，头昏。” 她摇了摇自己的头，将手上的烟自然的对准地面掐灭，闭上眼睛再睁开，还是那个惊艳天下的贵族。
　　“千年真的没事了吗？千年千万不能有事啊，不然我就吃不到千年的菜了。我还有好多好吃的都没吃呢...”丸井文太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他看清了千碎千年刚才掐烟时的自厌，很聪明的不提。

　　“我没事。”她抬手按在小猪的肩膀上重复一遍，微微退后，默不作声的拉开距离，散散开口，“ 丸井倒真像只猪。”
　　丸井文太只觉得鼻翼间一股深重的薄荷烟味，却并不难闻，有些愣神，这才回想起刚才的话，不满的撇撇嘴嚷嚷，“千年为什么叫人家小猪呢？我不是猪，我也不要做猪。”
　　“以后就叫你小猪。丸井不答应的话，便当你就别吃了。仁王会很好心的办法你解决的。”清浅的声音让丸井犹如坠入深窟，我怎么没有发现千年竟然这么腹黑呢。。

　　小猪的心顿时纠结成了青紫色。到底答不答应呢？答应吧，肯定会被网球部的队员们取笑，柳肯定会把这个写进档案，当做一辈子的把柄，仁王那个家伙肯定会过来落井下石。
　　部长肯定会在一边幸灾乐祸，笑的灿烂。
　　真田副部长肯定用他宽厚结实的大手安抚自己的脑袋。

　　还有慈郎，要是那个天真宝宝知道，肯定会发扬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问自己，“文太啊，为什么他们叫你小猪呢？是不是因为文太是属猪的？...可是不对啊，文太明明不属猪啊。为什么叫小猪呢？.....”
　　总不能说他丸井文太为了一顿饭卖了自己吧！

　　少年越想越慎人，灿烂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千年的便当，我的蛋糕，午餐，我的油闷大虾，糖醋排骨，黑椒牛肉...丸井文太在心中悲愤的怒号。
　　忍受不了美食的诱惑，丸井文太放弃了挣扎，政治书上也说过“物质文明推动精神文明。”这也没什么不对的啊。
　　“我答应，”瞅了瞅周围没有人，他纠结地从嘴唇中吐出答案。

　　网球场骤然响起了不同的声音。
　　“丸井，这个绰号还真是表明了你的属性，一举两得啊。不过，丸井同学，你以后不要跟别人说你是我们网球部的啊。”仁王不知何时站在丸井文太的背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模样。
　　柳拿着笔不停地写，嘴里咕囊着，“又有了好的数据了，某年某月某日某地，丸井文太创立了新纪录，厚脸皮贪吃猪。”
　　幸村精市抬起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轻轻的抿嘴低笑，“那真田，丸井真是活力充沛啊！大家都很有精神呢。”
　　真田听见暗示，帽子一压，呵斥，“真是太松懈了，全部绕操场跑20圈。”
　　晴天霹雳，自上而下劈住了丸井文太一干人，网球场内响起了一阵哀嚎，经久不散。

　　千碎千年的体力很好，跑完20圈后还悠闲的坐在那里看风景，网球部一干人累的大汗淋漓，趴在地上休息。
　　“千年，体力不错。”幸村鬼魅的出现在身边，“千年热身完了和我们中的一个比赛一下吧，为了检查你的实力。”
　　“昨天不是已经比完了吗？”千碎千年皱眉。
　　她只听得极为轻蔑地一声冷笑，幸村精市不屑道，“他们根本不足以逼出你真正的实力，昨天的比赛，根本不值一提。我要看你千碎千年是否有实力站在我们之中，这一次正选上场和你比赛，放心，不会有别人看见的。”

　　“恩。”她淡淡的应着，幸村精市倒是知道她不爱惹麻烦，自动为她回避此事。
　　幸村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不问一下你和谁比赛吗?”
　　“不是你就可以。”千碎千年异常平静的说。
　　“是因为打不过我吗？”他笑着问，千碎千年没有回答，幸村也不在意，丢下一句十分钟后到A球场便离开了。
　　千碎千年看着那个风神绝代的少年离开的背影，涣散的眼珠慢慢凝聚在他的身上，你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怎么舍得打碎呢。

　　十分钟后，千碎千年站在A球场和对面那个黑着脸，面无表情的皇帝比赛。
　　千碎千年微微喟叹，幸村精市，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竟然让网球部的第二把手和我比赛。
　　仁王雅治滑溜溜的说了句，“部长真是太会选人了，整了两个面瘫比赛，还让我当裁判。”

　　哨声一响，仁王雅致不正经的声音传来，“一局终比赛，真田发球。”
　　真田玄一郎热身完，精神十足，一上来就是看不见的发球，下手毫不留情，千碎千年还未反应时，球就已经落地了。
　　然后仁王欠扁的声音不紧不慢，“15：0”
　　第二球在第一球威慑力未过时，紧接而来，千碎千年依旧没有反应。
　　“30：0”
　　真田玄一郎看不见的挥拍直接占领上风，直接让千碎千年丢掉一局。。
　　“Game真田，1：0”

　　千碎千年挥了挥手臂适应一下，对付像真田这样的棘手的对手，她再也不能打哈哈过去了。
　　第二局，千碎千年发球。
　　很普通的发球，没有太大的力道，真田简单的挥拍回击过去，真田步伐的配合，肌肉的力量的储备，双手拿拍防御的姿态，攻守兼顾堪称毫无死角。这样的姿态，无论对手如何发起攻击，也无懈可击。
　　真田严肃的像是上战场的表情让千碎千年十分尊重这场比赛，她自然不知道是幸村很贴心的告诉真田要全力以赴。

　　第二局，千碎千年给了真田一个残酷的打击。
　　“0：15，千碎领先。”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场外的丸井文太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拉着身边的柳，问，“柳，你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了？
　　太阳头少年闭着眼睛，淡淡道，“千碎千年刚才的击球速度目测大约为280KM/H，比冰帝凤长太郎的一球入魂还要快。”
　　“我早就说过，千碎千年不是个好角色。”狐狸对站在他身边的柳生嘀咕。

　　幸村精市笑而不语，眼神专注的看向球场。
　　千碎千年，真田可不是容易对付的对手，这样能不能把你的实力逼出来呢？你实在太会隐藏自己了，连仁王都无法看透你呢。
　　“1：1，平局。”
　　真田用看不见的发球，速度却比以往快很多，只是....
　　千碎千年站在底线处，眼睛危险的眯著，微移身躯，弯膝，漂亮回击。
　　“0：15.”

　　还没有人看出来她是如何回击的，但是她的每一次回击，真田都有些吃力。真田的眼睛锋利起来，微眯双眼，暗暗地散发危险的气息。
　　千碎千年回击后，真田将另一个绝招，看不见的引拍，反将一军。
　　“30：0”
　　真田在第二次用看不见的引拍时，才明白对面的人并不是偶然回击过自己的球。

　　后面的比赛越加变得凝重起来，真田真的是全力以赴，绝招全都用上了，风林火山，以及动如雷霆，难知如阴，竟然全部使出。
　　令人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千碎千年竟然全都破解了，真田的绝招使出一次，后面再次使用时就被千碎千年破解了。
　　“啊，副部长的绝招全部都被破解了，副部长那么厉害竟然会这么狼狈，除了部长和手冢，副部长几乎无敌。”小猪的神情不免担忧起来。
　　“不过真田之前在全国大赛上和手冢的比赛几乎是半身残废才胜利的。而目前他和千碎的比分是5：1，真田领先，但是千碎将真田的绝招全都破解了，并且明显的千碎千年还隐藏了一些。”柳很诧异真田，竟然把所有的绝技都拿了出来。

　　柳生比吕士似乎被场内的情况震慑，不禁开口，“真田的体力消耗很大，脸上结了一层细密的汗水，根据常理千碎承受了真田那么多绝招的压力，又破解了他的绝招，早就应该没有体力再继续，千碎的脸白的吓人，根本体力不足，到现在还坚持了下来，这说明千碎身体素质很差，却很有耐力。”
　　狐狸撇撇嘴不在意的说道，“千年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缺陷，或者说，她并没有网球上的坏习惯，毫无破绽，但是却也毫无令人重视的优点绝招，她只是简单的发球，回击，所以柳才会说千年有隐藏。”

　　观察力比别人出众的狐狸一直注视着场内的情况，忽然开口叹息的说了一句，“千年要输了。”
　　其他正选这才发现，真田不断的用绝招将球左右打动，即使能够回击，在长时间后，体力和实力都下降时，眼睛反应不过球的反复，皇帝斜斜的将球打向与对手相反的方向，即使追上，也要失掉这一球。
　　“这一局，我拿下了，你输了。”真田抬手压低帽子，面色冷淡，他也不得不承认，千碎千年却是很厉害。
　　这么短时间，将自己的绝招全部破解，只是，她的能力太弱了，能够破解，却没有力气回击。

　　冷淡少年不为所动，黑色的眼瞳异常专注的盯着球跑，尽力跑到球落地的地方。
　　咚、咚、咚...
　　所有人俱是惊讶的不可思议，整个球场竟因此毫无声音，千碎千年握拍的手，由右手换到了左手，将那个不可能回击的球，残酷的达到了对方的区域内。
　　场外的人纷纷为之一惊，眼神剧烈变化后，沉默的看着那个女子，化为沉寂。
　　原来，她是左撇子...

　　真田看见对方自右手换到左手回击，由开始的惊讶，不敢置信，逐渐转变为愤怒羞耻，冷酷的开口，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左撇子，左撇子，...你是在侮辱我，侮辱我的网球吗？”强烈的愤怒，由心底自下而生。
　　他真田玄一郎，何时会被对手如此轻蔑过，这个人，竟然在最后关头才展现她的实力，之前那么长的时间，自己只是被她拿来热身消遣，任谁也不能忍受如此奇耻大辱。

　　千碎千年按住膝盖，粗重的喘息，试图赶走身体的疲劳，她也感觉到真田的怒意，缓缓支撑起身子，“我不是左撇子，而是二刀流，左手右手对我来说是一样的，所以我并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如果让你有所误会，那我表示抱歉。”冷漠的少年淡淡的语气传来。
　　听见一直寡言少语的人这般费心解释，真田也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小题大做，“是我冒失了，千碎同学，请继续比赛吧。”

　　那一场皇帝与名不见经传少年的比赛，最终以那个冷淡少年的胜利完结，而那个少年在那场比赛结束后，更得网球部正选所认可，无可置否。
　　比赛累极了身体，千碎千年和真田玄一郎结束后不顾形象的躺在场地内，千碎千年感觉天空都在晕眩，身上的衣衫浸湿，呼吸局促而沉重，倒在地上的白衣黑发的蓦地朗声大笑起来，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不顾形象放声大笑的人，这个贵族少年一般的人物，也会做出这么不合形象的事情。

　　在比赛完结时，当其他人的目光全都专注在千碎千年的身上时，幸村精市转头问柳，“收集到了吗？”
　　柳闭着眼睛，神情异常沉静，他按了按眉心，对准幸村精市的方向，声音缓慢平静，“收集到了。完完全全的以力量攻破别人的网球，逐渐加力，逐渐增强，遇强则强。她的招式很特别，看起来朴素，实则混合了多种武术，跆拳道，剑道，近身搏击术，柔道，最多的是本能格斗术，完全地依靠本能，这种本能应该是十多年才能锻炼出来的...换句话说，她的能力不仅如此，而且有更高的潜力。”
　　幸村不再说话，轻轻笑笑转过身去，良久这才淡淡说了一句，“柳，你说如果今天和她比赛的人是我，结果会怎么样呢？”

　　“我决定让千年和丸井组成双打。”幸村温柔的对着正选们说出他的决定。
　　在其余人惊愕的时间，丸井高兴地蹦起来，狠狠地抱住千碎千年，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这雷霆般的消息，任谁也没有想到，都错愕的看着千碎千年的反应，千碎千年淡定接受。

　　幸村精市这么做并不是没有理由的，经过慎重考虑，他才做出这个决定。丸井是轻巧型的选手，不适合单打，又因为体力的限制，只能打双打，而且必须要有一个网球技术好的人来弥补他的不足。在桑原离开去巴西后，丸井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没有精神的状态。为了不失掉这个良材，幸村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丸井需要的就是千年这种深得他的信任，技术精湛，能够在后援弥补他的缺陷。

　　无疑，千碎千年是最好的人选。
　　千年，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很厉害的对手，能够打败真田的你，这样看来，或许只有我能够与你一战。
　　你的确很适合做单打选手，强势、凶猛、深藏不露，只是，为了立海大的胜利，为了网球部的大局，我不得不隐没你的光辉。

　　我之所以让你进网球部，也是为了这个，你我都心知肚明。
　　幸村精市看向天空，想起了和那个少年在河边一起看天空时的情景，浮冰碎雪的容颜浅碰即碎，微微一笑。
　　我幸村精市的确是一直以来都在算计着别人，然而这一次，我很高兴，把你算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