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拥抱阳光》毛子爱奶酪

19、第十九章【安室透视角】紫——深沉（下）

　　退学手续办得很顺利，除了那个老女人签字时的不屑眼神。安室透承认，那一刻，他差点管不住自己的拳头。

　　由于还是上课时间，校园内很安静，从教学楼一路走出来都没遇见什么人。路过操场的时候，藤井阳停下了脚步。察觉到藤井阳没有跟上来，安室透回过头去，发现藤井阳怔怔地看着操场中间的篮球架。

　　“怎么了？”他出声问。
　　“没什么。”藤井阳摇摇头，“只是突然想到没办法完成和好朋友之间的约定了。”
　　“时间还早，接下来想去哪？”

　　藤井阳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安室透会这么问。“带我去公园吧。”她嫣然一笑，笑得一双大大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公园里，她向他要了一只氢气球。接过气球的刹那，她抬头问他：“安室哥哥，可以帮我把气球系在衣服的第一个纽扣上吗？”

　　安室透拿过藤井阳手里的气球，略微倾身就把气球系在了她颈间的纽扣上。她真的长高了，记得以前的时候，自己都是要蹲下身来才能帮她系气球的。

　　“我们去湖边坐会儿吧。”
　　“好。”

　　他们顺着林荫小道向湖边走去。春末的时节温度还未完全回暖，迎面吹来的风犹有一丝凉意。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抓住了，她握住了他的手，“以前，安室哥哥也是这么牵着我走得呀。”

　　“嗯。”手指稍微用力包裹住她的手。

　　“安室哥哥，你知道吗，这个气球的颜色还是亮了些。”
　　“嗯？”
　　“安室哥哥的眼睛是灰紫色的，而这个紫实在是过于明艳了，一点也不像。”
　　“那再找找其他卖气球的？”
　　“算啦，其实这个紫也挺好看的。”

　　他们并肩坐在湖边的长椅上，一切岁月静好的样子，从远处看，甚至有些……像一对恋人。

　　之后的日子里，安室透尽可能多的待在家里照顾藤井阳，即便是离开的时间，他也会在家里任何看得到的地方贴满提示便签——早餐在桌子上，吃完盘子放在水池里不用洗；不要出门，不要给陌生人开门；电视遥控器在茶几上；厨房里的天然气不要动……等等。

　　直到有一天，藤井阳突然问安室透，“你是谁？”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只是安室透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藤井阳的生活开始不能自理，也不再记得安室透是谁。安室透干脆请了个长假待在家里专心照顾藤井阳。他还请了个女护工，帮忙处理一些他不方便插手的事情。

　　“安室先生，十分不好意思，我可以请一天假吗？今天家里有点事情，实在是走不开。”
　　“没关系，我理解的。”
　　“啊，太感谢您了！”

　　是护工阿姨打来的电话。

　　希望今天不要出什么特殊的事情才好。

　　安室透放下手机，回头看了看藤井阳的房间。出于方便，自从藤井阳症状严重以后，安室透就把她的房间从二楼挪到一楼的客房了。一楼客房就在他房间的正对面，有情况的话，一眼便能看到。

　　把午餐端上桌后，安室透去房间里叫藤井阳。

　　“小阳，吃饭了。”
　　他笑得温和，伸手去牵藤井阳。

　　“你是谁呀？”
　　“我是安室哥哥。”

　　“哦……你要干什么？”
　　“带你出去吃饭。”

　　“为什么要吃饭？”
　　“因为小阳肚子饿了呀。”
　　……

　　用调羹舀了一勺捣成小块的食物送进藤井阳嘴里，安室透在心里默默数着她咀嚼的次数。1、2、3、4、5……一直到36，他才把下一勺食物喂给藤井阳。由于记忆障碍，藤井阳已经忘记了吞咽的动作，她只会把食物含在口中反复咀嚼，所以，安室透得数她的咀嚼次数，然后用后面的食物来把前面的食物挤压进食管。

　　把勺子从藤井阳嘴里取出来的时候不可避免会带出一些食物碎屑，安室透总是喂几口就得给藤井阳擦一次脸。总而言之，藤井阳每一顿饭都至少要吃个把小时，这还是在比较顺利的情况下。如果遇到一些特殊情况，只会更麻烦，场面更糟。

　　再次数到36，安室透正准备把下一勺食物送进藤井阳嘴里，空气中传来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骚味。鼻翼微动，他目光向下移去。

　　坏了。

　　安室透放下碗，立马拉起藤井阳。果不其然，藤井阳的裤子濡湿一片，椅子上也有水渍——她尿裤子了。

　　匆忙地给藤井阳擦了擦嘴，安室透头也不回地喊道：“阿姨，小阳又尿裤子了！”声音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回响，然后直到消失也没有得到回应。安室透这才想起来，护工阿姨今天上午刚跟他请过假。拧着眉纠结了一会儿，他最终叹息一声，扶着藤井阳换了把干净的椅子坐下。

　　然后他去了浴室，打开水龙头给浴缸放水。趁着放水的时间安室透又去给藤井阳找了干净的换洗衣物。最后，他半扶半抱地把藤井阳弄进了浴室里，也不在意尿液会不会蹭到自己身上。

　　安室透开始给藤井阳月兑衣服。女孩的皮肤很好，很细腻，相较之下，自己长期握枪而带着茧子的手就显得过于粗糙了。把退下的衣物扔进洗衣篮里后，安室透将藤井阳抱进浴缸，同时用手托住她的脑袋不至于让她整个人都滑进水里。

　　隔着荡漾的水纹，藤井阳的身体毫无保留地、完美地呈现在安室透面前。高挑颀长的身材、光滑白皙的肌肤、褪去青涩的五官以及发育完全的胸*脯……安室透突然意识到，他的女孩，真的已经长大了，只是如同昙花一般，刚刚绽放就要凋零。

　　还有那双眼睛。藤井阳的眼睛很大，眼尾有一点上挑，小时候还不不明显，现在看来倒是衬得小脸儿越发娇媚起来了。这双眼睛从远处看是极幽黑的，但隔得近了便会发现，整双眼睛其实是灰色的，透灰色那种，晶亮晶亮的。

　　像，很像，实在是太像了。

　　脑海中不自觉出现了另一双眼睛，也是透灰色的眼睛。不同的是，那双眼睛要更为凌厉一些。

　　*
　　其实照顾阿尔茨海默症病人真的很痛苦，藤井阳时常会疯了一样大骂安室透，经常性半夜尖叫，言行幼稚的像个孩子……最让他崩溃的是，藤井阳再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无论自己告诉她多少遍。

　　“这是哪？”
　　“你是谁？”
　　“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事情？”
　　“你害死了我的朋友！我恨你！”

　　是夜，藤井阳惊恐的尖叫声再度传进安室透的耳朵里。睁开疲惫的眼睛，安室透只得掀开被子下床。拖着有些虚浮的步子走到藤井阳房间，不顾她的剧烈挣扎，安室透伸手强硬地抱住她，声音却是极度温柔的，带着半夜醒来的暗哑。

　　“这里是家。”
　　“我是你的安室哥哥。”
　　“别怕，乖。”

　　怀里的女孩渐渐平静下来，安室透松了松怀抱，一只手轻轻拍着藤井阳的后背。

　　“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藤井阳的手紧紧抓着安室透的衣袖。

　　“嗯，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安室透扶着藤井阳躺下，掖好被子后在坐在床沿上。他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藤井阳，低低呢喃，“小阳别怕，我在，我在的。”就像哄小孩子一样。

　　*
　　“您必须把她送进看护机构，不然您的身体会吃不消的。如果她还清醒着，看到这样的您一定会很心痛。”

　　风见裕也来看安室透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才过了多久，那个意气风发、身体强健的上司竟变成了这样一幅不人不鬼的糟糕模样。整个人瘦脱了相不说，连眼睛也失去以前的光彩了。

　　“您马上就要升任警视监了，会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您去处理，就算是为了这个国家，也请您务必保重好身体。”

　　风见裕也皱着眉，死死盯住沙发上那个垂着头，看起来颓废至极的上司，眼神里甚至带了一丝警告。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冒犯他的上司，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如果您依旧执意如此，我会申请强制送藤井阳进看护所，并暂时革除您的职位。还请您不要逼我。”

　　过了许久，安室透抬起头，他望向风见裕也，只吐出了一个字：“好。”

　　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眉眼，风见裕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愣了一下才明白安室透的意思，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了松，“那我这就去联系看护机构。您放心，一定会找条件最好的。”

　　风见裕也的的效率很高，没几天藤井阳就被人接走，并送进了看护中心。安室透去看过那个看护中心，条件的确非常好——环境舒适、干净明亮，护工的素质也非常高。那的确是全东京乃至全日本最好的看护中心了。

　　安室透就这样闲了下来。他级少去探望藤井阳，即便是去了也仅仅是隔着玻璃窗看一眼就走，从不会近距离接触。为了重新步入正轨，他在努力地将藤井阳抽离自己的生活。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他的心也觉得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些什么。

　　一天傍晚，安室透处理完公事从警察厅回到家中，刚坐下没多久便接到了看护中心的电话。

　　“安室先生，藤井阳被自己的咽喉分泌液堵塞气管，因为发现不及时，经抢救无效死亡，请您节哀。”温柔却不带丝毫情感的女声机械地传入耳中。

　　“好。”安室透挂断了电话。

　　他看起来很平静，如果忽略微微发颤的肩膀的话。

　　或许，他自己都下意识忽略了，当然，即便没忽略也不会承认的一点——他其实一直在等这一天的到来，或者说是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从藤井阳被送走的那天起。

　　热浪冲上眼眶，使得眼睛酸涩无比。安室透抬手捂住脸，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流下，一直流到掌心里。

　　*
　　葬礼完成的时候天还有未完全亮，“诸伏景阳”四个烫金的大字在石碑上闪着微光。

　　安室透在藤井阳的墓前站了许久。

　　“这是最后一次来看你了，过了今天，我将再也不认识你，因为安室透这个身份我已经注销了。很抱歉骗了你，我不是什么安室透也不是你的安室哥哥，我是一名公安警察，我的名字是降谷零。”

　　说完，降谷零转身离开，背影决绝又萧瑟，仿佛一个孤独的战士。

　　就在这时，天大亮了，不过是个阴天，看不到太阳。
　　天总会亮的，没有太阳也会亮的。

　　从此，世上再无安室透，唯有公安降谷零。

　　全文完

　　PS：关于文中阿尔茨海默病的症状，并不是我胡诌的，无论是不会吞咽还是大小便失禁，包括乱骂人，都是患者的真实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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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篇后记，顺便求个评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