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白食》谷*

21、第二十一章 等我回来

　　苏钛没看见受到打击的温华华，飞奔上楼直奔床头柜，取出一叠电影院的团体票就又飞奔下楼，比卡通片里的动作还夸张。

　　张丽今天穿了一件特别淑女的连衣裙，一层层的纱外围嵌着飞边，把她装点得像个公主。看着苏钛迈开大长腿窜到楼上，嘴角牵动笑了笑，其实她还是蛮喜欢苏钛的。

　　苏钛瞬移到地面，把那叠票放到张丽面前“你要的就是这个？”张丽本来笑模笑样的准备开口和他说话，见苏钛冷若冰霜，心里又别扭起来。她今天是和苏钛生气了，因为那点不值当的小事，要说问题两个人都有，但是吵着吵着，张丽顺嘴大喊一句“分手。”分手这话苏钛以前就说过“一年365天，你有300天是说要和我分手的，怎么这么别扭啊。”然后圈了她在怀里哄来哄去，这天竟然瞅着她说“你确定？”

　　今天的事太小了，小得不值一提，就因为一个涮碗一个看电影。刷碗的事以前苏钛手破因为怕沾洗涤剂小吵过一次，可能是做下了病，这次吃完碗饭碗往旁边一推，干脆连涮都不涮了。张丽心里不舒服拿眼角一直夹他，苏钛也不看张丽，盯着灶台出神“你也不用拿眼角夹我，不就是没刷碗吗？那里在泡着西瓜呢，你没看见啊？”不提西瓜还好，一提西瓜张丽火就大了，苏钛哪次到他家都拿一堆东西，这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捧个西瓜来，让她丢尽了人。如果是七大姑八大姨在都好说，今天登她家门这同事，苏钛是眼睛瞎了吗？看不出来这是个潜在竞争对手，眼睛里一双双带着爱心的小箭直往张丽这飞，要是往常苏钛肯定就披挂上阵挡挡挡了。

　　张丽碎碎念，苏钛左耳进右耳出，直到快送人出门的时候，张丽悄悄问他“晚上有什么安排啊？”苏钛回头啊了一声，看他那一脸茫然，张丽就知道，他没安排，气火攻心，张丽大着嗓门喊了一声“你那不是有电影票吗？我上次买的那一叠团体票呢？”

　　张丽他妈送麻友们出去回头看了他俩一眼“你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你同事也走不说送送？”张丽他妈和麻友商量着明天去跳舞，一行人往外走，苏钛偏往屋里挤，张丽一副被雷焦了的表情恨恨的喊他“苏钛~你干什么去？”苏钛大喊“我撒尿。”长长的走廊回音无限放大，气得张丽直踹脚，掺着他妈说“妈咱别管他，咱们走咱们的，让他自己爬楼梯。”张丽家是那种老式教职楼，有一个破电梯，几乎层层停层层卡，他同事按着电梯钮冲她笑“没事，不急，咱们等等他。”张丽挥手“不等不等。”直接按了关门。

　　等苏钛从楼上下楼，张丽同事又张罗去吃冷饮，等散了局已经很晚了，看电影只能赶晚场，苏钛又没带票得先回家取。张丽就寒着一张脸损苏钛，从她家走到苏钛家，40多分钟的路程，走一路损一路。苏钛的缺心少肺太让她痛苦了，明知道到她家来玩，晚上要是没有特别安排的话，去看场电影能死啊？

　　苏钛以前就说过“这个在电脑上DOWN一个不就完事了嘛，何苦还花十来多块钱。”这话是两人一边啃鸡爪子一边看电影时说的，张丽当时就翻个白眼给他“大哥，小点声行吗？这是文艺片，注意点形象行不？”苏钛不说话了，黑暗里听见他叭唧吧唧吃东西的声。所以现在旧话重提，苏钛自然又是老一套“我又不爱看，你非说便宜要买团体票，咱俩看电影又看不到一块去，看个什么劲啊？”

　　他俩一个爱看枪战片一个爱看文艺片，张丽试过牵就他，苏钛也试过牵就她，结果是两人都觉得受罪。张丽说看一场电影，耳鸣二天，苏钛说看一场电影睡得昏天暗地，还不舒服。虽然是彼此都觉得受罪的事，偶尔两个人窝在黑乎乎的环境里，还是很惬意的，好长时间没约会了，苏钛这表现太让张丽不满了。张丽说苏钛的时候，淑女风范全无，大马路上就些这些事，苏钛觉得丢脸，就回了几句嘴，你来我往的两个人都动了气，吵了几句，张丽顺嘴就说“苏钛你太烦了，分手吧。”

　　苏钛点头“好，好，分手吧，我也真是受够你了。”张丽以为他是在开玩笑“那你把电影票还我吧，那都是我买的。”“走吧，到我家去取。”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张丽买了个冰淇凌还是苏钛掏的钱，张丽以为他是在找台阶，等票拿下来又要带着她去看电影了。

　　没想到苏钛把电影票直接送到眼前，张丽都快气昏了。“苏钛，你行。你是玩真的是不是？”“你不是确定要和我分吗？”苏钛这两天一直想和张丽说这事来着，他是个直来直去雷厉风行的人，自己憋了两天想明白了，该断的就断，该怎样就怎样，即然是同性恋了，那就走这条路呗也别耽误了谁。

　　张丽以前喜欢的就是他这直爽的性格，认准了就往冲不撞不墙不回头，现在看他犯犟以为他是吃冷饮抢着买单被自己说了才郁闷的，张丽尽量平复情绪问苏钛“你还来脾气了，你牛什么啊？苏钛你算算你现在挣几个钱，人家挣几个钱，我也知道去那吃贵，人家就是为了摆谱给欠看，但是他既然说去了，咱们就吃他一顿，咱俩吃完他的，还让他抑郁，不挺好的吗？这理论不是以前你教我的吗？怎么今天就别扭了？我不让你买单你还委屈了？我们不是占他便宜就低一头，何苦打肿脸充胖子呢。”“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真的，张丽，我受够了。”

　　张丽掏心挖肺的说，换来这么一句，气得她直点头“行，苏钛，你记住了，你记住你说的话，你最好是长记性，别再来找我，也别给我打电话。”苏钛点头“我知道。”，张丽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到他面前“苏钛既然分手了，我给你买的东西都还给我吧！你那皮带还有你那皮鞋。”苏钛瞪着眼睛看他，“苏钛你也不用瞪我，我不是嫌疑犯。”张丽眨了一下眼睛，苏钛那眼神她还真受不了。

　　苏钛也不说话，解了裤腰带扔她怀里，鞋也脱下来扔给她转身就走。张丽看着苏钛虎虎生风的背影一转眼就消失在楼道里，有点懵，她是端着劲的说“咱俩分手吧。”以前的苏钛会半跪着扯她裙角装可怜相，然后奶声奶气的问她“为啥呀？为啥呀？”可是苏钛这么待她时，张丽是真傻了，苏钛这是玩真的呢，忽然觉得特别伤感情，自己待他是实心实意，他怎么能这样呢？张丽是拎着两鞋哭着走回家的。

　　他们闹不是一次两次了，别看双方家长都端着架，一旦真出大问题了，电话立刻就沟通上了。苏钛听见他妈和张丽妈唠来唠去说这些事，把被蒙在头上假装没听见。他要冷静一下，再想下一步怎么办。

　　苏钛是想和张丽摊牌，可是一见她臭着张脸，想好的话就全部作废。猛然想起上楼前碰见过温华华，苏钛一下把被揭了起来。那天说是给他打电话来着也没打，今天来了又被他给打发回去了，温华华那下垂的眼睛微翘的嘴角，怎么回想，都有点强颜欢笑的味道。这家伙本来就是不堪一击型的，别是又多想了吧？

　　下定决心要去看看温华华，苏钛第二天特意绕到江美丽那门市。只有温华华自己在，坐在沙发上正逗狗呢，抬头见苏钛进来，温华华愣了好一会儿，苏钛笑“怎么了？傻了？被哥的风度迷倒了？”温华华笑给他拿了瓶可乐。苏钛喝了一口把瓶子放在桌上，拿起床上的手机翻来覆去的看“靠，温华华这是你的新手机啊？这手机放这肯定没有人敢碰，你拿它打人，别人都不敢还手啊，一圈钻石，瞅一眼立刻就没有行为能力了。”

　　温华华定定的看着他，那是江美丽手机丢了以后朋友送的，镶着一圈流行的韩氏水钻，一看就是女士手机，苏钛这是没话在找话。温华华也知道该说点什么应应场，他现在脑子也有点转不过弯来，话就跟不上。苏钛昨天的表现和今天的热情反差太大了，还没组织好语言呢，苏钛就冲他灿然一笑，温华华被晃得脑神经短路，条件反射的也咧了嘴。苏钛上来扯他脸“想什么呢？皮笑肉不笑的，被哥迷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吧？”

　　温华华低头笑笑，还真是有点发晕“我昨天找你去了。”“我知道啊，这不我今天来了吗？”有人进屋问房源，说话不太方便，温华华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对苏钛说“那晚上再说吧。”苏钛点了点头，“好，晚上八点，你到我家来找我。”

　　晚上温华华坐在苏钛家楼下抽闷烟，那小子又晃点他，九点半了，人也没回来。

　　苏钛被张丽找出去谈判，张丽觉得太冤了，自从苏钛跟进这个案子之后就对她不冷不热的，电话一个没有，到现在都是她在上赶着找苏钛，弄得像倒追似的，苏钛当初的热情怎么说没就没了，就算分了，话也得说清楚。分手谁怕谁啊？她张丽一了门就能找到十个八个比苏钛还好还知冷知热知道疼人，有上进心能挣钱的好男人，给苏钛上了一个多小时的课，无论是迂回路线还是强力怦击，苏钛就四个字，沉默是金。

　　苏钛也觉得自己没良心，可他就是觉得想明白了就换条路走呗。多少年后当他和温华华又窝在一起时，温华华就问他“你怎么那么从容呢，说想明白就想明白了，我想明白这事可是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温华华觉得男男女女之间的爱情他都没搞明白，更何况是同志之间，得好好想想，苏钛是怎么一下就通了的呢？就没一点心理障碍？苏钛一拍他脑袋“就你那智商，谁跟你一样啊，像哥适应力这么强的，别说知道自己是这样人。就是上帝忽然告诉我，地球就剩你一人了，哥也连眼都不带眨的。”，“找死”温华华拿枕头差一点决死苏钛“没我，你活得也挺开心呗。”

　　张丽招安不成正式提出分手，还把苏钛放在她那儿的公积金卡也还了回来。“当初我觉得你挺有上进心的，但是苏钛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家里人看不上你，我指望着你能出口气，关键时候总是用不上你。脾气还这么倔，我冲你喊两句，你还不满，你自己好好想，昨天是你让我丢人了，还是我让你丢人了。你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我俩分吧，都冷静冷静。”

　　苏钛觉得分就分了吧，等张丽走了，他才想起来好像有件事没说。张丽把公积金的卡都给他了，那两万块钱的卡还没给他呢。去找张丽，远远看见有个男的开车去她家，张丽站在门口把人给接了进去，那男的就是昨天见到的那个，苏钛气急攻心转身就走，这钱老子不要了。

　　苏钛回家时看见温华华坐在楼下花池子那抽烟，一屁股就坐在他旁边“你等我啊？”温华华看了看他噢了一声，苏钛踩了踩一地的烟头，点点头，“走吧”苏钛走了两步回头看温华华还茫然的坐在那里，回来拉了他一把“起来吧，大少爷，还得我拽你。”苏钛乐颤颤的带温华华去宾馆，温华华有点懵，两男的牵手走路本来就够怪异的了，更怪异的是，竟然没人觉得他们怪异。

　　一路走来，遛弯的遛弯吃大排档的吃大排档，不论是水果摊子还是麻将社，他东张西望看别人，别人都没有特别留意他们的，买西瓜的买西瓜逛街的逛街，看着他俩手拉手从前面走过去，没人多瞅一眼，温华华本来就有点胖，一身虚汗直往外盗，是这个社会太宽容了，还是他俩根本就不像不正常的人？

　　从后面去看苏钛的后脑勺，非常圆，怎么看都漂亮。

　　苏钛没同温华华讲他和张丽分手的事，把他带到这片最好的一个旅馆开了间二百多一宿的房，掏票子时苏钛是有点心疼，心里暗自盘算，就这一次，当做是补偿那个小旅馆的事，下回还是把华华带家里去算了，真贵啊。苏钛沉着脸酝酿怎么和温华华谈他同他的事，谈他同张丽的事，还转着圈子想着怎么让温华华解决他和江美丽的事。

　　想得太多，一路上没说话，温华华跟在他身后踩着软软的红地毯往楼上爬，膝盖都在颤抖。预感到苏钛要干什么，但是没想过苏钛能带他到这来，进了屋两人都有点尴尬。苏钛轻咳了一声，回头看温华华，温华华半偏过头看隔壁的卫生间“不错啊。”苏钛探头也看了一下“是不错。”顺势压在温华华身上，抱住他的腰“我两胳膊都快抱不过来了。”温华华委屈的看着他，苏钛掐了掐他腰上的肉“这是几层啊，我数数。”温华华要挣开苏钛的怀抱，苏钛趴在他耳边轻轻嘘了一声“咱们今天晚上在这儿睡吧。”

　　温华华觉得自己的心肝颤动得频率非常大，忽然觉得这个睡这个汉字怎么那么暧昧呢？

　　温华华舔了下嘴唇，想说苏钛要不咱俩先谈谈？苏钛的电话响了。是他师傅，苏钛皱了一下眉诧异的说“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事呢？”苏钛电话不隔音，师傅在那边说话温华华听得一清二楚，师傅老姜没别的事，找他喝酒。苏钛犹豫了一下，瞄温华华一眼。温华华冲他点头小声说“没事，你先去吧，工作重要。”老姜找他喝酒，只有办案过后的一次，这次就算是扯闲篇，他也想去探探口风，看他师傅找他是有什么事。温华华轻轻推了他一下“没事，你先去吧。”

　　放下电话，苏钛捧着温华华的嘴狠亲一口“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