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动物那些年》泷夏川

29、第 29 章

　　熊家皤爬起来就想跑，但星荷早已看穿他的意图，脚尖不动声色踩住了他的尾巴。

　　熊家皤欲哭无泪。

　　在游客看来，就是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被机灵的小智人扼住了命运的喉咙，纷纷大笑起来。

　　星荷慢悠悠道：“听见没，掌声为你而来，动听不？悦耳不？想不想每天都听？”

　　所以说，没文化就不要招惹文化人。

　　熊家皤心理活动被星荷拿捏得死死的，知道逃不掉，只好哼哼唧唧地爬起来。这回说什么不想爬银杏了，自己找了棵韧性不错的竹子，颤抖着爬上去。

　　竹子比银杏更细，熊家皤爬得很吃力，越到上面，竹子摇晃得越厉害。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竹子可以承受熊家皤的体重，几乎整个儿横倒下来，也依然没断。

　　地上全是松软的泥土，熊家皤不必担心摔下来时屁股疼。

　　唯一的缺点是竹子通常成片生长，熊家皤身边还环绕着数十根差不多粗细的竹子，他不好发挥，动作显得相当笨拙。

　　一阵风吹来，身后的竹子东倒西歪，几片竹叶如巴掌似地呼在他脸上，他不备，险些摔下去，好在双手抱得紧，上半身仍紧紧地贴着竹子。

　　只是大长腿无处安放了，慌乱之中胡乱扑腾，滑稽极了。

　　游客捧腹大笑。原本只有一对小情侣在拍照，不一会就引来更多的人，大家齐齐仰着脑袋，一面担心他掉下来，一面又期望他掉下来。

　　星荷悠闲嗑着瓜子指导：“哎对，这才是一只真正的熊猫，你想想，是不是跟视频里的一样？再爬高点，坚持住，别动！”

　　一声令下，熊家皤梗着脖子，不敢动了。

　　游客都愣住了，紧张地看着绿叶中那一颗芝麻团子。

　　僵持半晌，星荷忽然道：“撒手。”

　　撒、撒手？熊家皤怀疑听错了，缓缓转动脑袋，向星荷看去。

　　星荷高举双手，握拳，再松开，表达得很明显：撒手，字面上的意思。

　　熊家皤犹豫半晌，无法，只好闭眼，放手。

　　“咚！”

　　一声巨响，他陷进松软的泥土里，压出一个深深的“大”字。

　　游客愣片刻，爆发出阵阵掌声。

　　太棒了，人气国宝，就是你了！

　　星荷走过去，拎着熊家皤的胳膊腿儿看了看，评价道：“摔的姿势不错，再来。”

　　还、还来！饶是熊家皤深知人心险恶，也玩不过他这个专业导师，顿时头皮都麻了。

　　星荷蛊惑道：“如果觉得痛，那就是你还不够胖。没关系，咱们一边练习，一边增肥就是。”

　　栅栏外喊“安可”的游客越来越多，熊家皤包袱越来越重，这次不用星荷再催，哼哼唧唧爬起来，再次向竹子走去。

　　游客激情鼓掌，欢呼不断。

　　“哈哈哈哈哈……”

　　二层办公楼的监控室里，曹一丁看着熊猫馆播放的画面，笑得直打鸣。

　　“老曹，有那么好笑吗？他这是哗众取宠！”胡二友皱着鼻子嚷嚷。

　　“你还真说对，这就是取宠，不错嘛二友，都会用成语了。”曹一丁乐呵呵撸了把胡二友的头发。

　　胡二友偏头躲开：“这种小伎俩，当游客看不出来？不过是看熊家皤可怜，给个面子罢了。他倒好，自己在吊床上躺着，啧啧啧，你们看那小短腿甩的！”

　　“你管他什么伎俩，有效果就好了。”曹一丁转头对云弦道，“我数了数，几乎全园的游客都去熊猫馆了。等这些游客回去，肯定能带更多的人来。我想要不了几天，我那些跌打药就能补回来。”

　　“嗯。”云弦神情淡淡的，但也忍不住多看了那只小智人一眼。

　　画面里，小智人种零食吃得有点撑，下地走了走，然后回到了屋内。

　　片刻，呼叫铃响了起来。

　　胡二友接起来，听见声音就骂道：“怎么又是你！我警告你，不许那样虐待动物！……”

　　“我找园长。”星荷打断他。

　　“园长就在旁边，你有屁快放！”胡二按了免提。

　　星荷说完自己的诉求后，他又道：“立了点功就又蹬鼻子上脸，你还想逛园子，园长不会同意的！……”

　　话音没落，被曹一丁捂住了嘴。

　　曹一丁笑道：“友啊，你嫉妒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无理取闹的小毛驴，乖一点，别闹，听园长指示。”

　　胡二友：“呜呜呜！”

　　云弦等四周安静下来，才道：“准。”

　　胡二友顿时万念俱灰，恨不得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把这只媚上欺下的动物揍一顿。

　　星荷没给他机会，电铃一掀，中止了对话。

　　到了晚上，他就大摇大摆逛园子去了。

　　熊家皤虽然胖，但做熊猫还不够格，光是他那大长腿就让人爱不起来。

　　星荷找打算看看这园子里，除了笋还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夜晚的动物园凉风阵阵，不时响起动物的呼噜和磨牙声。以前星荷还有点发怵，现在知道这些都人扮的后，心态就不一样了。

　　一只大羊驼对着几米开外的飞镖盘练习吐口水，他还走过去打了声招呼：“晚上好同事，下班了还练呀，真勤奋！”

　　大羊驼不能说话，别扭地晃晃脖子，就算回礼了。

　　星荷忍不住摸了摸它，果然在棕色的皮毛里摸到人的骨骼，心想这还是两个人呢，跟舞狮子似的。

　　告别大羊驼，继续往前走，陆续看到一些晚睡的同事在院里游荡。

　　两只小象凑了个足球赛，正热火朝天地练习着；摔断一只手的树獭隐匿在树叶中，借着路灯读书；耳廓狐盘腿冥想；两只黑猩猩在喝酒划拳……

　　晚上环境相对宽松，需要遵守的规定比白天少一些，星荷一只只地打招呼，他们也有礼貌地回应，还有动物跑到门口，好奇地拎着他的胳膊腿儿看，然后又一脸失望地走开。

　　不知不觉，小路就到了尽头，一个巨大的木牌立在眼前。

　　木牌上画着一个简笔画的小山，中间穿了一条横杠。

　　这东西星荷没见过，挠了挠头，去问同事肯定也不会有答案，索性脚跟一转，向木牌后走去。

　　越往里走，树林就越密集，空气湿度增加，带来刺骨的凉意。若不是知晓这些动物都是同事，星荷还真有点害怕，那树上倒挂着的猫头鹰表演得活灵活现，脑袋270度转动着，黑黄相间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星荷看。

　　“还没睡啊，吃了吗？”星荷照例打招呼。

　　这位同事可能性格孤僻，没理他，喉咙咕咕地发出叫声，扑楞翅膀飞走了。

　　星荷一阵感叹，这体型，怕不是几个月大的婴儿扮的吧，还能飞，仿真皮也是做到极致了。

　　继续往里走。

　　四周渐渐变得安静，宽大的树叶遮挡月光，树的阴影像墨汁泼过，暗得让人不舒服。

　　星荷打开了手环的照明功能。

　　小手环哆嗦道：“这里好恐怖呀！”

　　“别乱说，这都是同事们居住的地方。你喜欢城市，也有人喜欢山林，园长真是煞费苦心了。”星荷故意把地上的落叶踩得沙沙响，好使自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不那么突兀。

　　小手环撇撇嘴：“你又不领工资，算什么同事。咦，等等，前面有东西。”

　　按照它的指示，星荷慢慢向前走。

　　莹白的灯光下，一小簇褐色蘑菇静悄悄依偎着粗壮的大树。

　　“这可不是普通蘑菇，这是羊肚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