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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两人在车中坐定,车便缓缓驶了起来。范若若不敢蹭进燕小乙怀里,生怕弄皱了他那身官服,只在他身旁抓着他的手玩。他的手也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范若若喜欢摸他手上的茧,摸着他的茧子,她就感觉自己仿佛触到了他的一点过往。

      “都督,我明日有个茶会。”她玩着燕小乙的手,同他说着明日的安排。其实她已经和他说过了,不过临了再提一次罢了。

      “嗯。”燕小乙应了,又问,“什么时候?”

      范若若说了时间,就听他道:“明日我送你。”

      范若若抬眼看了眼燕小乙,甜滋滋地应了好。

      书中常说“灯下看美人”,若若小姐以前没少在灯下看燕小乙,然以前他多穿黑色衣衫或身着甲衣,如今日一般身着官袍却是第一次。他紫衣银冠,问她看什么时眸如墨石,看得范若若忍不住撑身亲了亲他的脸颊,笑答:“都督好看。”

      她不过蜻蜓点水,却被燕小乙拉入怀中。灯光醺然,四下寂寂,气氛本该正好,然范若若心里惦记着这身官服可不能弄皱了,手忙脚乱要从燕小乙怀中挣离,很是坏气氛。

      事情到了这份上,燕小乙再不知道是因着身上这身官服他便是傻子。燕大都督不是,他聪明得很。看着一旁老老实实坐着的小姑娘,燕小乙抬手就要解官服上的扣子。他这一动作,唬得范若若忙摁住他的手,惊问:“你做什么?”

      小姑娘的手细细嫩嫩,之前在军营行医时生了些薄茧,回来一路上又被他养了回来。她此时倾身摁着他的手,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炸蓬了毛的小猫。燕小乙忍住心底那丝笑意,板着脸一本正经道:“脱了就不会弄皱了。”

      他看着小姑娘的耳垂一点点变红,然后说了句“别闹”。小姑娘平时看着皮实,有时说两句还是会害羞,害羞就算了,还要强撑着,甚是可爱。然他仍蹙了蹙眉,问:“因着这身衣服,夫人不亲近我了,该如何?”

      小姑娘的耳垂更红了,灯光摇曳,小猫的毛都垂了下去。她咬了咬唇,说了句“你别动”,然后小心地扶上他的肩膀。香软朱唇送至唇畔,她今日熏了淡香,很是好闻。燕小乙能听到她的心跳声,一点舌尖轻轻颤颤意欲叩开他唇齿。燕小乙放在身旁的手指蜷起,用尽全力才制止住自己要抬手的动作。

      月儿挂上柳梢,漫漫长街上一辆马车缓缓驶过,车内一点暖黄灯光从窗中透出,与如水月色遥相呼应。

      这边几人出宫不提,那头宫中娘娘们吃过晚饭都聚到了长公主处。

      宁才人吃饭前又舞了回剑,故而来得晚了些,她到时其他人都到了。其余人皆已习惯宁才人饭可以不吃剑一定要练的德性了,故她一踏进院门,长公主只是招呼道:“你可算来了,快来,麻雀牌只等你了。”

      宁才人也不见外,中气十足笑道:“这可不就来了?”她说着,同太后行了个礼,又道,“不过摸之前淑贵妃可要将输的银子结清楚了。”

      淑贵妃坐在牌桌旁,手里还捧了本书,闻言便命身边宫娥掏出个荷包,淡道:“我竟不愿同你这般俗人说话。”

      宁才人身边侍女接过荷包,宁才人也不看,大马金刀地坐在牌桌旁,乐道:“我却是忘了打赌前谁信誓旦旦说范家小姐是才女,定看不上个武夫的。”她也不在意淑贵妃说话的语气,大家都是宫中多年姐妹了,彼此秉性都清楚。

      淑贵妃捧着书,翻过一页,不再说话。宁才人看着她翻书,忍不住道:“一次翻了两页,你下回接不上话能不能别一次翻两页?都多少年了,总说你也不改改。”

      淑贵妃哼哼着往回翻了一页,认真看书,不理那粗人。

      宜贵嫔右手托腮,左手点着桌子,温温柔柔道:“我之前听长公主同我们说时,还当长公主寻我开心呢。”

      长公主一边掷骰子,一边笑问:“今日一见,如何?”

      宜贵嫔面上也露出笑意来:“小年轻那点心思,藏都藏不住,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长公主未欺我。”

      长公主便叹道:“那日我设赌,你又不玩,如今只淑贵妃一人输了,你也不陪陪她。”

      宜贵嫔摸过四张牌,笑道:“长公主一说,我便后悔了。当日便该同你们一道赌一把,还能从姐姐处拿些银子。”

      众人便笑了起来,连淑贵妃也掌不住笑了,佯恼道:“让你来陪我,你竟想着从我这儿拿银子。”

      长公主摸着牌,笑了一会儿,又问:“太后今日见了觉得如何?”

      宫中小聚都爱问太后来不来,除了太后慈和这个原因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太后身旁的洪公公。天然驱虫利器,谁不爱?

      此时太后坐在一旁看她们打牌,听到李云睿这么一问,也是点头:“今日一见,孩子们都极好。”她说着,又笑道,“今日到我寝宫前,小乙和范家那丫头还悄悄牵着手,快到我宫前才松开。我只那么一说,那丫头就羞得脸都红了。”

      宜贵嫔打出一张牌,掩口笑道:“年轻真好。今日在我那儿时,我还问了……”

      几人打着麻雀牌,说着今日见闻,欢声笑语令肃穆高墙也有了些生机勃勃的样子。

      次日,范若若坐着燕小乙的车去的碧云茶馆,临下车时她问了一句:“都督一会去做什么?”

      燕小乙未正面回答,只道:“有些事。”

      范若若想着他或是有正事,也未多问,只说了句“都督莫要累着”便下了车。她的丫鬟坐在车门外,范若若下车时早在车下候着了。范若若方下车,正要挥别燕小乙,却见后头马车上下来一人,却是李司礼。

      范若若下车时车帘被挂起,此时车帘仍挂着,燕小乙当是看到她往远处看了看,故问:“怎么了?”

      范若若正要答,却见李司礼下车后,车里伸出一只手,素白如玉,一看就是女子的手。范若若挑挑眉,忙冲燕小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咪咪地看着李三公子扶着那只手,看着玩世不恭,却把离得稍远的脚墩用脚挪了挪。

      范若若用口型对燕小乙无声道:“李司礼、庄姐姐。”

      说起这两人,也是一段姻缘。

      李司礼随征北军回京,也在使团及回京大军一行人中。一行人行至利州城,使团等人在城内驿馆歇下,将士在城外驻扎。那日傍晚,范若若刚吃完饭,跟燕小乙一块在院里遛弯消食,外头有人来报说刑部庄大人府上千金求见范小姐。

      庄姐姐突然在利州出现这事着实吓了范若若一跳,然她旋即想了起来,庄大人祖籍利州。她忙命人将庄姐姐请入。因着天色稍晚,庄姐姐此来也没多啰嗦,寒暄几句便说她要回京,恰使团路过,想着能不能一同南归。

      这要求不算过分,京中常有外放官员与回乡同僚同行的,两方一道,可多照应,故范若若便应下了。

      第二天,庄家的四辆马车便跟着使团一块上了路。回去的只有庄小姐一人,余的是庄老太太给京中儿子、儿媳送去的东西。

      范若若的八卦小天线有时异常灵敏。这天她没让燕小乙上车,请了庄姐姐来车上闲叙。路上不像京中,两人将车帘子挂起,看着两旁风景说着话。小姐妹俩没说一会,一匹骏马慢慢悠悠地走到了车边。范若若一看,心底就是偷笑。

      这马上坐的,不是李司礼又是谁?

      她表面上意外,其实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李司礼和庄姐姐一见面,李司礼就是一声“哟”。范若若边眼观鼻鼻观心,边偷偷吐槽:假、太假了。

      李司礼“哟”了一声,道:“我前些日子观庄小姐命有桃花,忙赶回京,不想在这碰着了。”

      那头庄小姐清清淡淡反问:“我若不来利州等你,只怕你回到京中我连个人影都见不着罢?”

      吃瓜群众范若若:哦豁?

      这两人别看开场开成那熊样,也不知道后来两人发生了什么。反正有一天在野外吃完午饭瞎溜达的范若若看到两人同骑回到庄姐姐车旁,庄姐姐下了马就回到车上,然后李司礼跟着就要上车又被推了出来的时候,下巴都要惊掉了。

      她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但是燕小乙不告诉她他听到了什么。因着错过了这个身边的大八卦,又没人给她补课,范若若那两天没少拿燕小乙磨牙。

      范若若看着那个据说一旦回了京都庄姐姐连影子都瞅不着的李三公子,体贴又仔细地扶庄姐姐下车,心里还有些好笑。她等庄姐姐站稳了才扬声喊了一声“庄姐姐”,两驾马车停得不远,那头两人循声看了过来。

      李司礼扶着庄家姐姐两人行至范若若跟前才互相见了礼,见礼毕李司礼又问都督是否在车上,得了肯定回答,又绕到车前同燕大都督见了礼。

      范若若同庄家姐姐站在一旁看着,见李司礼在车前端端正正的行了礼,庄小姐便同范若若低声道:“燕大都督不愧是当朝唯一一个没有背景坐上大都督之位的人,李三一向没个正形,在他面前时却一丝不苟,像变了个人一般。”

      范若若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听不得人家夸燕小乙。人家一夸,她就飘。她强压着嘴角,尽量用平常语气答:“李三公子本就是个好的,哪有人真能如庄姐姐所言那般会教人。”

      她二人正说着,一旁又有马车停下。车帘子挑起,范若若一看,便同庄姐姐打趣道:“你大姑子、小姑子来了。”惹得庄家小姐虚虚瞪了她一眼。

      “我说今日出门喜鹊直叫呢,原是下车就能见到镇北侯夫人和嫂子,果是个好日子。”这般行事说话的,除李家二小姐外不做他想。

      她说话向来这般,一句话说得脸上常素白的庄家小姐面上都泛起了红晕,啐道:“就你牙尖口利。”

      李二小姐闻言笑了几声,只道:“我哪敢,哥哥在哩。”她也不用人扶,自个儿便跳将下车,下了车后转身做扶人状,口中道:“姐姐小心些。”

      李家大小姐,上年出了阁,出阁时范若若作为小姐妹还去添了妆。而后范若若忙于学医,后来又离了京,两人也是有一段时间没见着了。她是知道李家姐姐有了身孕的,李二小姐这么一说,她同庄家小姐也看向车内,看着李二小姐同她家丫鬟小心护着李家姐姐下车,只道留心脚下。待到李家姐姐在地上站定了,范若若方才笑着道了喜。

      既有孕者,自不当久站,范若若同燕小乙说了一声后,便招呼着姐妹们先到茶馆内坐下再说旁的。

      小姐妹们入了前厅,便有小二的询问过后将几人领入内。碧云茶馆不负盛名,院子不算大,却五步一亭十步一景,几间抱厦或临水、或依山、或于花草团簇间,侍女翩然其间,真如仙境一般。范若若一看,便赞道:“该是大家手笔。”

      庄家小姐闻言笑道:“可不是么,如今城中许多要修宅子的人家都问着这人呢。”

      几人谈笑间,已随小二步入一舍。舍外花木为栏,有侍者守着院门。舍前有清池,池畔生绿柳,水风徐徐,波光粼粼,鸳鸯并行水面,锦鲤游曳其中。几人看了皆赞,然入内尚未坐好,便听李二小姐道:“此处景好,若能就着烤鱼吃烧鸭当更好。”

      满座皆笑。她姐姐捂着肚子边笑边点她脑门,直道:“美景当前赞不出两句就罢了,偏生就你好吃。这般馋的嘴,日后只怕说了人家,别人听说是李家二小姐,都纷纷退却,生怕被你吃光了府上的珍禽去。”

      说到婚事李二小姐也不羞,点头应道:“我当同若若和嫂子学一学。”她说着,凑到范若若身边坐下,挽起她笑问,“好若若,你一日吃几碗饭方能寻到那等良缘?你悄声同我说一说,我学上一学,省得我姐总说我。”她光问范若若还不够,又扭头同庄家小姐道,“嫂子我便不问了,配着兄长,着实可惜了,想来是吃得多了些。”

      李二小姐这嘴皮子着实厉害,一席话说得大家又笑了,李家姐姐直呼:“只你能说,我一句便引出这许多句来。”庄家小姐玉面透粉,将方才侍女给李二小姐奉上的茶往她那处推了推,嗔道:“一碗茶也不知能不能堵上这丫头那张嘴。”

      范若若亦笑道:“我一日吃得不少,然说得不多。”

      几人正笑着,又有人踏入舍门,含笑问:“我当我来得早,不想还是晚了。不知镇北侯夫人何在,可让小女一睹风采?”众人看去,入门者正是周家小姐并其余二三人一同入内,几人忙起身见礼。

      姐妹相聚,也不论座,见礼后皆自寻位置坐下,一旁又有侍女奉上新茶。范若若也不答她调笑之语,只道:“此处茶不错,快尝尝罢。”

      所来皆是相熟之人,同周家小姐一同前来的罗家小姐只啜了一口茶,便将茶碗放下,调侃道:“若若当年同我等说心仪燕大都督时,可不是这般情态,怎地长了两岁,反倒羞了?”

      她甫一说完,李二小姐便道:“她哪里羞,日日同燕大都督到街上玩耍。那日我同娘亲上街置办头面,恰好遇上了他二人,害得我被我娘好一顿念,回到家中她就开始找媒婆了,烦人得很。”

      范若若也不怯,笑答:“你们净拿我寻开心,罗姐姐可不是也说了人家?”又道,“李二喜欢武将,不如问问秦王两家?”

      正说着,又有人至,正是秦家姐妹。众人皆笑,周家小姐更是笑难自抑,直冲着秦家二姝招手道:“你二人来得正好,说不准便同李二是姑嫂了,快相看相看。”

      几人浑说了会儿,又问起范若若在北边有何见闻。范若若出京本就未曾避着人,一路上也没藏着掖着,初时不过大家不知道她做什么去,而后北面传来燕大都督夫人亲自到沧州宣旨,大家才恍然大悟。

      上头没动静,范若若带旨北上,若无天家许可,事情如何能这般发展。且燕大都督为大庆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北面安定,这么一出也不算什么大事,故而朝堂之上未起波澜,只大家私底下都十分好奇罢了。

      小姐妹们聊一聊范若若北上的见闻,又聊聊京中诸事,说了一会儿淡泊书局促成了几对良缘,再谈谈新近上的料子首饰。待到小姐妹们都到齐了,大家又闲叙了一会儿,范若若才将同人刊的消息寻了个话头透出去。她一透出消息,在座者便有人问:“自个儿写什么结局都可以?”

      范若若莞尔颔首:“都可以。”

      又有人问:“写湘云同宝玉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可?”

      范若若又应了“可以”。一时间席间便如沸水一般热闹了起来,有本身好作诗诵文的,跃跃欲试;有自个儿不太会写,然家中兄弟文采斐然的,也眉飞色舞;既不会自个儿写,也不好寻人帮忙的,便询问起淡泊书局代笔的价格来。

      小姐妹们正讨论着,忽有人问:“只能写书中人的同人,可否写生活中人的同人?”

      此事范若若同兄弟二人讨论过,太过危险,恐书局被查封,故否定了这个想法。然那个小姐妹又问:“若我不说是生活中人,只说我自个儿写的呢?”

      这确是可以的,范若若笑答:“既是自创,便可投到书局试试,然能不能印出,却看书局挑选了。”

      范若若话说出口,就见席间几个小姐妹交换了个眼神,嘿嘿一笑。

      范若若:???是不是回家要让范思辙严查一下最近的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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