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儿弯》三月的蚕豆花

45、四十五：攻防

　　最前线的平邑，听闻明王被俘，胡人不但没有任何退意，反而攻势不减。天绥帝更是没有任何和谈之意！明王被俘当日，天绥帝便下旨，倾国力、诛强虏，护山河、震乾坤！
　　之后，天绥帝御驾亲征，从文州及周边各州调兵，并战时急募，合雄兵百万，同样奔赴向平邑。
　　这是十一月的下旬了，越往北，越发天寒地冻。

　　“皇上。”
　　行军途中，中途休整时，墨星空和其他两位同被传召的将领，到主营帐面圣。
　　越楚免了他们行礼，开口道：“你们三人皆有一定与胡人交战的经验，因此，朕欲交给你们一个万分要紧的任务。”
　　这样说，墨星空立刻便懂了：“突袭乌鹰原！”
　　“不错！”
　　其他二人也纷纷点头。
　　越楚接着看向他们：“墨小将军虽年轻，但战功不虚。所以朕有意他为主将。你们都是长辈，望你二人多多照应，也多多共勉。”
　　“是。”
　　“臣等省得。”
　　越楚同样点头，严肃的：“胡敌犯我家园，侵我河山，虽罪无可恕，然平民无辜。你们此行旨在断后，切忌枉生杀戮！”
　　墨星空三人立刻齐齐拱手：“是！吾皇仁德，天地同齐！”

　　出发是在当夜，夜深时。
　　兵马准备妥当，趁着还有一点点时间，墨星空再次进了主营帐，悄然的。越楚尚未歇下，但也伏在案前，一手支着额头，有些疲惫的睡着了。
　　烛光映着他明显憔悴了许多，且愁眉深锁的苍白容颜，看的墨星空很是心疼。取了披风，墨星空盖到他身上。
　　动作不意外让越楚惊醒了，看清是墨星空，他卸下一瞬而起的防备，捏了捏眉心：“还没走吗？”
　　“嗯，马上。”墨星空席地坐到越楚身旁，将他冰冷冰冷的手捂到手里，搓了搓：“去睡吧，天不亮就得拨营。”
　　越楚点头，看向墨星空：“你万事小心！”
　　“我知道！”墨星空往手心呵了口热气：“你也一样！”
　　“嗯！”除了点头，越楚无法多说什么。毕竟从天绥三年到现在，仗就一直没停过。唯一不同，此战意义，将十分且十分重大！越楚抽出手来，倾身抱住墨星空。
　　墨星空回抱，轻轻拍了拍越楚的背：“我走了。”
　　“愿墨小将军凯旋！”
　　“会的！”墨星空侧头亲了亲越楚的耳朵，然后放开他，起身再看一眼后转身向外。

　　亲征军于八日后抵达最前线。彼时，平邑刚刚进行了又一场攻防战，我方敌方都在休整，遂朝廷军正好整合重新编排。之后，所有将领和文职官员齐聚到主营帐。
　　主将墨威首先汇报并总结了，自十月与胡人开战以来，这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战事。主要，是跃马城城破！
　　越楚一直皱着眉，在墨威一席话落后的半晌：“墨大将军是说，是原州中胡人的眼线，加之，大漠上的洛可部！”
　　“是！原州中对胡人的眼线虽一直有着严密的监视，但还是防不胜防！原州州守便是因此，至今下落不明！再加上洛可部的一支小队，从我方背后进行了偷袭！里应外合，这才导致我方最终失势！林大将军在撤离中途，不幸负伤，身中要害！英勇战死！”
　　最后一句让在场的，曾参战的将领，再次愤怒与悲痛不已！
　　越楚也沉声：“林大将军为国捐躯，可歌可泣！大将军的尸首可曾好好收殓？”
　　“回皇上，已好好收殓！”
　　“嗯！待等战后，迎大将军回家！”越楚重重点头：“那么，暂且不追究眼线的问题，既是洛可部，新月州那边，可有何解释？”
　　“臣之后曾致信新月州守州大将军蒙兰，他对此也很是诧异。臣猜测，这支小队很有可能早就通过了金胡鸟沙漠，一直在伺机而动！”
　　越楚“嗯”了一声：“这件事必须查清楚！严大人。”
　　“微臣在。”
　　“你马上赴新月州一趟，令州守彻查并严查此事！”
　　“是。”
　　“李大人。”
　　“微臣在。”
　　“你做一封国书往雪漠国，请国王协助。雪漠国是我越王朝的朋友，这场战事，朕并不希望伤害到彼此的关系。”
　　“是。”
　　越楚顿了顿：“现在胡人依靠原州，战事不易久拖！”越楚向下环视：“朕欲派军绕后，首先重新抢回跃马城！各位将军，谁愿往？”
　　“末将愿往！”
　　随着越楚话音落下，一片应和声与出列时的响动响起。
　　“皇上！”一个三大五粗的男人更是着急的：“末将金武，是原州守州军原一等校将。末将恳请皇上给我等个机会，给林大将军报仇！”
　　“末将也是原州守州军原将领！”
　　“末将也是！”
　　“末将也……”
　　“恳请皇上给我等个机会，给林大将军报仇！”
　　请战声接连不断，最后齐齐铿锵统一并向越楚郑重跪身叩首。看着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越楚连忙：“诸位快快请起！朕明白你们的心意，但，此事非同小可！胡人既已占据跃马城，必不会简单设防！加之眼线内应，还有其它失陷边防据点！稍有不慎！……”
　　“皇上！”为首的金武紧接越楚没有说下去的话，明白其中未尽之意的：“我等不怕死！不仅要为林大将军报仇，原州更是我等的家！家中有老人、有妻、有子，正急等着我们去救他们于水深火热！我等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将占我家园的西北胡子彻底赶出去！”
　　虽然金武看着人长得糙，可是说出的话却不糙。但不管怎样，一段话中的满腔热忱和激烈的感情，都是显于其表深于其心的！
　　不止是金武！……
　　看着一张张热血坚毅的脸庞，越楚说不出拒绝的话！……“好！”越楚霍然起身：“朕敬重各位豪情！金将军听令！”
　　“末将在！”
　　“朕钦定你，为此次收复跃马城突袭军主将！愿将军无往不利，旗开得胜！倾全力、诛强虏，护山河、震乾坤！”
　　“倾全力、诛强虏，护山河、震乾坤！”

　　天绥八年十二月月初，最前线的平邑，天绥帝亲自率军，对胡人大军发起了全面的总攻！与此同时，对失守的几处兵马据点也发起了抢夺战！而掩护之下，一支精良小队悄然从山鹤州进入到了原州。通过尚存坚守的几处据点补给后，直接奔向跃马城绕至城后。
　　之后运气十分好的，小队竟在中途遇到了原州州守府上的侍卫！而下落不明的原州州守，原来早在当日跃马城城破时，便被江湖人士出手救出！风声鹤唳，连潜璧楼也未敢贸然对外联系！这才导致消息迟迟！
　　因此，原州州守还有这些江湖客，这段时间也只能，只是，暗中尽全力的安抚和帮助跃马城中，及原州各府、郡、乡的百姓。又是此时，自不分彼此。
　　眼下，听闻天绥帝亲征，听闻最前线开战，原州州守料定当今定会釜底抽薪！于是不顾安危，立刻派人秘密出城寻机接应。
　　然后两方顺利会师，又通过密道，重新潜回跃马城中。

　　平邑。
　　收到这个消息的越楚，不由放下一半的心。与此一同传来的，还有墨星空已经抵达草原。他们走的时候，十二队子字卫队长，东方子也有随行。有东方子做向导，加之走的凝州，还有同样时不时，要跟胡人打交道的镇北军协助。

　　“皇上。”
　　越楚抬头，看着一个传讯兵进到主营帐：“何事？”
　　“回皇上，从玄州由常亲王捐赠的各类军需物资刚刚送达，请皇上查收。另，护送队伍的，是常亲王嫡幼孙。他想留下打仗，正在营外。”
　　“哦？”越楚饶有兴趣：“请他进来。”
　　“是。”
　　传讯兵退出去，不多时，一个英气十足的少年大步入内。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目随了他的祖父，周正标准，不过气质截然不同。之前便说过，常亲王太过软和，是性格上像了哀帝。这个少年，看上去倒硬气许多。
　　听说是老来子，一直被当宝贝似的宠着。不过至于究竟是常亲王哪一个嫡子的老来子……常亲王府上其它不多，就是人多。
　　“臣越徽赫，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越楚看着越徽赫：“字中都是哪两个字？”
　　“回皇上，美好者徽，显赫者赫。”
　　“嗯，是个好名字。多大了？”
　　“十六。”
　　越楚看了一眼越徽赫束发的白玉冠：“听说你想留下打仗？”
　　“是！”越徽赫挺了挺胸膛，回答的铿锵有力。
　　看着，越楚不由失笑：“你父母同意？你祖父同意？”
　　“男儿生于天地，当保家卫国！”
　　这是不同意了……越楚更是好笑。当然，也一点都不意外。不过，初生之犊不畏虎，让这孩子见识下战争的残酷，日后，说不定能让常亲王府，走的更长远些。
　　毕竟，人多，是非就多！先帝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亲兄弟，还平平安安的了！

　　越楚收起思绪：“来人，传五等校将陈紫生。”
　　又是不多时，陈紫生领命而来：“皇上。”
　　“陈将军，朕给你个新兵。”越楚一指越徽赫：“这是常亲王的嫡幼孙，虽身份不凡，但也有一腔热情。你不是马上要去攻打沙走堡吗？带他去历练历练。”
　　陈紫生闻言迅速皱了下眉，显然听出，越楚话中有话。因为，沙走堡这个兵马据点紧挨跃马城，胡人重兵重重。
　　何况，胡人在跃马城一役中以少胜多，现在更是以都不足朝廷军一半之数的兵力，和越王朝公然叫板。气焰何止嚣张！这种种情形，带着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去历练？
　　确定不是去送命！……
　　不，养尊处优……！
　　陈紫生想的这些仅在一瞬，一瞬后他便立刻再次领命颔首：“是，皇上。”陈紫生又对越徽赫：“越少爷，请随末将来。”
　　看着越徽赫听话的跟陈紫生离开，越楚笑了笑，起身去查收常亲王捐赠的物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