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儿弯》三月的蚕豆花

15、十五：出行

　　一场秋雨一场寒，又一场雨过，早晚的天气已经冷的能让人瑟瑟发抖。气温骤变，感染风寒的不在少数。当今天绥帝也未能幸免。楚丞相这时才发挥出他的摄政作用，大小政事，皆由他暂代。
　　好在，风平浪静。

　　出了文京往南的官道上，一辆外观朴素的马车悠哉悠哉的行驶着。而被改造过的内里，车厢一角固定着一个精致温暖的炭炉，烘的车内十分的暖和。厚实的毯子上，窝在同样厚实的被子里正小寐的，却正是此时本应在皇宫养病的天绥帝，越楚。
　　于是赶车的，那自不是旁人了。正是御林军左将军，墨星空。
　　不过他的确还在皇宫当值的。有马统领掩护，没人怀疑“他”其实不是他。
　　赶车的还有一个人，便是山阴。除他之外另有一个找食材去了，叫做高杨林。
　　其他，不管是墨星空的人，抑或是潜璧楼的人，便都在暗处了。

　　墨星空打了个盹，醒来后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猜测该已经是午时了。转头很轻声的叩了叩车门，墨星空亦是很轻声的唤：“楚楚？”
　　等了会也没有回应。
　　墨星空将门打开一条缝，钻进去后在炭炉前暖了暖，才继续靠近睡的暖乎乎的越楚：“楚楚？”
　　“嗯……唔？”
　　“起来醒醒神，吃了午饭，吃了药，再继续睡。”
　　越楚反应了好一会，才睁开睡眼惺忪。
　　“你说你，生着病呢，还要跑出来！有我你还不放心？多大的事，非要跑一趟！”墨星空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扶起越楚。给他拉了拉被子盖了盖，墨星空又取过炭炉上一直温着的水：“来，喝水。”
　　越楚让做什么便做什么，乖乖就着墨星空的手，小口小口的喝了几口温热的热水，然后才完全反应过来，用浓重的鼻音：“快好了嘛！”
　　“你啊，别狡辩了！”

　　“将，不是，少爷。阿，三少爷。”
　　哒哒的马蹄声停在马车外后，响起一个憨憨的男声。正是高杨林了。墨星空在明面上会带着这个傻大个，主要因为他会做饭，而且做的相当棒。行军打仗那会多亏有他，不然有的特殊时候，墨星空几个大概就只能茹毛饮血了。倒也不是不能忍，但毕竟有条件嘛！
　　而且不要看高杨林人粗，实则心非常细。
　　墨星空掀开一丝车窗，看到高杨林拎着一只山鸡，马背后面还有两只兔子，以及一些菌类野菜：“炖点汤。”
　　“哎。”高杨林答应一声。

　　之后山阴找了处避风的地方停下马车，卸了马拴好，便给高杨林打下手去了。
　　马车里，墨星空给越楚围上毛皮披风：“出去透透气？”
　　越楚醒了后一直窝在墨星空怀里呆呆的出神，这时闻言，片刻后才点头，回应：“嗯。”
　　墨星空在心里叹：怎么有种病成小傻子了的感觉……
　　正在下去马车的越楚似猜到墨星空的想法般，在他先一步出去并扶自己下地后踢了他一脚。接着，似有意找了个方向，越楚走过去。
　　看着小腿上的脚印，墨星空后知后觉……好吧！越楚好不容易能从严明律己的皇宫出来一次，还不是大张旗鼓的，还不兴他放松下来做回自己？
　　而且，两人的关系更亲密了呢！也正是个机会再再进一步！
　　墨星空收起思绪，跟上越楚。
　　越楚回头：“不许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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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跟就不跟。墨星空听话住下，看着越楚倒也没走远，只绕到了一棵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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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有三急！
　　墨星空心下暗笑。正在这时，远处的路上从拐角拐过来一辆牛车。赶车的是个壮汉，车上的该是汉子的媳妇。两人去的方向，则也应该是和墨星空他们一样的，长河郡。
　　那里与文州的，正是墨星空他们现在所处的霈府，相互接壤。隶属，暮影州。
　　而他们同样该是打算在这里休息。但发现到墨星空，而且衣着不俗，汉子便将牛车停远了些，下来后冲墨星空拘谨的一点头，然后招呼妻子下车，把牛卸了拴到了一棵树上。

　　越楚正回到墨星空身边，看过去时注意到板车上还有两个娃娃，五、六岁的样子，一般的年纪。汉子夫妻大概怕他们冷，让他们藏在了盖着车上货物的粗毡子底下，还特意加了床旧被子。
　　这一家人一看就不是富贵人家，就是一般农户。也正因如此才明显的看出，并非是玄黄翻覆的年景。夫妻二人都精气神不错，两个孩子也被照顾的很好。身上的衣物大概因为要去郡上所以特意穿好了些，然若非有条件。还有牛车，是不是自己的所有物有时一眼便能分辨。
　　两个娃娃正和母亲说说笑笑的被抱下车，忽而一起注意到了也正向他们看的越楚。一个马上藏到了另一个身后，而另一个则胆子大些，也向越楚看了会，接着拉着母亲的衣袖脆生生的道：“那个哥哥真好看！”
　　越楚笑弯了眼睛，友好的向汉子询问：“大哥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往哪里去？”
　　相比从战场上下来的墨星空，放下身份的越楚就显得亲和多了。又漂亮可爱……咳咳，是英俊潇洒！
　　不免还是拘谨，汉子先是搔搔头，随后操着本地的口音答：“俺们是从那边，那个村里来的，要到长河郡上。俺妹妹嫁到了那里，去看看她。”
　　越楚点头：“大哥今年收成怎么样？看你和大嫂带了不少东西。”
　　“嗯，都是自家地里跟山上产的。今年收成挺好，上年交了税余下的多，今年头上能接上，老天爷也开眼，今年比上年还好！”汉子继续回答，表情里也都是喜色。之后大概觉得越楚和一般的贵人不同，汉子转身从板车上拾了几个地瓜和土豆，让那个胆大的娃娃送给越楚。同时，他不好意思的再次搔搔头：“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少爷您，既然问了……。”话说完汉子憨憨的一笑，带着农村人特有的朴实。
　　看着娃娃跑上来，越楚蹲下身。也不嫌弃连土带泥的，直接将地瓜和土豆接过来：“谢谢你。”
　　娃娃脸蛋红扑扑，摇摇头后又马上跑回去。回去后特兴奋的跟母亲和第一个娃娃炫耀：那个哥哥近了更好看！
　　越楚笑着起身，墨星空随之忙将他怀里的农作物们接到手里。而后越楚又向汉子和他妻子道了谢，才和墨星空回去自己的营地。

　　途中墨星空叹了口气：“你啊！哪有世家的少爷会问地里的收成的！”
　　闻言越楚失笑，拍了拍身上手上的泥土：“是啊，我啊！”
　　“噗！”
　　越楚笑眼弯弯，拿了个地瓜到手里：“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安于享乐，才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而且就算如今我身在帝位，也不是从金窝银窝里长成的。要是父王和爹爹在，说不定，我才有可能成为你口里的世家的少爷。”
　　墨星空让笑意淡了些。腾不出手，也都是泥土，只能心疼的向越楚看。
　　越楚倒是不太在意的样子，察觉到后反倒安抚的看了看墨星空：“今年文州这边的收成该是不错。”越楚拉回话题，同时翻看着手里足有一手大小，十分圆润也无甚严重的虫洞疤痕的红皮地瓜：“虽然有好肯定有坏，但毕竟看天吃饭。”
　　“就只怕害非此中！”
　　“嗯！”越楚点头，然后也未再多言：“我要吃烤红薯。”
　　“好。”

　　回到营地，墨星空将农作物们交给高杨林，让他去给越楚将地瓜烤了。然后墨星空给越楚擦干净手，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最后，午饭做得，墨星空不用越楚开口，让山阴盛了小半锅鸡汤，送去给汉子一家。
　　小口吃着喷香的烤地瓜，越楚开心的眯起眼睛。

　　用了午饭，一行人便收拾收拾继续启程了。马车比牛车脚程快，经过那一家人时，越楚从车窗看着两个娃娃一起冲自己挥手。
　　“喝药！”墨星空这时。
　　放下车窗，越楚回头看向递上来的药碗。不用看，光是闻，也知道苦的吐不出舌头！越楚皱眉。
　　墨星空却难得在他面前强势：“小孟御医临行前拉着我唠叨了三遍！所以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越楚闻言抬头，眨巴了眨巴眼睛。
　　“咳！……美人计没用！”
　　越楚又抿起唇来，委屈的低头。
　　杀伤力太强墨星空有点顶不住了……不过还是越楚的健康最重要！“我知道你不爱喝药。”墨星空只得哄：“但不喝药风寒怎么好呢？到时候要有个什么意外情况，我还得照顾你。虽然我乐意，可是万一耽误了什么时机。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的，对不对？”
　　越楚吸了吸鼻子，知道逃不过，而且墨星空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了！
　　看着越楚接了药碗，毫不含糊的一口气干了……！墨星空长叹，好吧他又错了！“欺负我很好玩？”墨星空叉了块蜜饯，塞到越楚嘴里。
　　越楚毫无知错之意并送了墨星空一个白眼！
　　墨星空认命了……！

　　于是，路程就这样在墨星空痛并快乐中不断缩短……咦？好像光顾着秀恩爱，忘记交代他们出来干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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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之前已经说过，他们正往的地方，便是暮影州。而更之前也说过，今年的十月，有暎亲王越锦扬的五十大寿。还有他的嫡孙，和宜良公主嫡曾外孙女的成亲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