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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星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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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日知晓柏幼雨有孕起,他便开始昏天黑日的害起喜来,时常吐得滴水不剩,尤其闻着荤腥时,恨不能离那桌菜八丈远,好让腹中孩子消停消停。
但消停是绝不可能的。
寻常人害喜不过一个月,反应也远不如他大,他到三月份依旧食不下咽,几次欲哭无泪,张大夫却说这是孩子存活的凭证。
他只好苦中作乐,时不时拍肚皮,全当哄哄尚未出世、却叫他吃足苦头的孩子。
而自那日午时小憩,夫妻二人也像是破了冰,虽不至于有说有笑,但前些时日的僵硬却是悄悄缓解。夜里柏幼雨睡不安稳,戚旌便陪着他说小话,还有一日夜里,带着他去了屋脊,夏日风热,倒不至于着凉,他们一起看星星。
戚旌拿着薄被,柏幼雨说热,他便没给他披,幸而这日无风无雨,他搂着他,摸到他微凸的小腹,红润的唇微扬。
三个月大的孩子还沉睡着,尚不会动。
柏幼雨比孩子还乖,瞳孔放大,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夜幕。
蝉声低鸣,风静云涌,那天空仿佛要垂下来,星星好像触手可及,偶尔被云遮住一两颗,又很快亮起来。望着望着,脖子酸了,他低下头,便有只手替他揉捏后颈。
自有孕起,二人安安静静待着的时光大大增多,多数时候,他们都不说话,只身子黏在一起。
或戚旌与他耳鬓厮磨,吻他说些亲昵话。
今夜他主动攀上戚旌的脖子,这许是他嫁人以来最大胆的一次,他轻轻道:“那日我遇见……严昱林,事后并未告知你……”
戚旌有些诧异,揽住他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低头与他对视。
柏幼雨的眼中映着夜幕,“你还生气么?”
戚旌闻言,彻底怔住。
他以为柏幼雨要问出口的是质问,却从未想竟是在乎。
他知道他与严昱林感情深厚,甚至于他这个丈夫更像两人之间的外来者——或者说本来就是如此,也因此,他嫉妒严昱林,陷害严昱林,让柏幼雨对他死心,哪怕他会恨他!
后来柏幼雨茶饭不思一个月,他便痛了一个月。
甚至有种错觉,或许,柏幼雨已了无生趣——他余生都会是这副模样。
可如今柏幼雨靠在他怀里,问他还生不生气。
他把人紧紧抱住,突然想起在国子监第一次见他,大雪隆冬,他身穿月白长袍,脖颈裹了层白绒毛领,小巧玲珑的鼻尖冻得通红,与小厮在雪地抓雪,雪球砸落在他脚下,他停下,与来者对望。
来者眼中有亮晶晶的碎芒,带几分羞怯的欲说还休。
来时已听闻皇城第一美的威名,那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而后他与夫子走了,如水过无痕。
再次学堂相见,他记得柏幼雨,柏幼雨却不记得他。
男人们围着他,巴结他,麻烦他,他一副好脾气,让做什么都应,常常被人逗笑,那时圆圆的眼睛便会弯成月牙。
他如饥似渴的偷窥他,在梦里遇见他,更甚将他幻想成婊.子,全因他的来者不拒。
可如今他知道,阿雨的温柔,可以救赎他。
于是他在这种熨帖中,艰巨地把脸塞在柏幼雨颈窝,“若比起生气,我更恐惧你不再理会我,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