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对我笑》甜葡萄

20、第 20 章

　　季芙悦缓过神，笑着说：“长衍——”

　　廉长衍向季芙悦点头，便揽着隋意年的肩膀走向外面，边走边说：“季姨，意年身体不好，下次不要让他那么晚回去了。”

　　隋意年每一脚都像踩在棉花上，有一种喝了酒有点亢奋又有点晕每个毛孔都舒服地伸展开了的感觉，一直到了客厅，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了他们，廉长衍没有停，揽着隋意年向门口走。

　　身后传来小声地议论。

　　“这不是那个路家从小收留的孩子吗？怎么还在这儿啊？”

　　“听说他拿了路家很多钱呢，路家大儿子没了的时候人就走了...”

　　“真的假的，那也太没良心了吧，这不是白眼狼吗...”

　　议论纷纷，句句传到隋意年的耳朵里，他想回头看那些人是带着什么样的表情在说他。

　　可当他偏头的瞬间，揽着他肩膀的手移到了他的脖颈和下颚角的位置，用了点力道，不让他转过头去。

　　“不要看，没什么可看的。”廉长衍说。

　　隋意年扭头看向廉长衍，廉长衍面无表情，手上的温度却是热的。

　　隋意年的嘴角一点一点向上翘，跟着廉长衍的脚步走到了门廊下，下台阶的时候，路俊喆喊着他的名字跑出来了，手里还拿着隋意年送给他的变形金刚。

　　路俊喆看到廉长衍后有点怕，嘴唇嗫嚅着，一会儿委屈地说：“小年哥哥，你要走了吗？你不陪我吃饭了吗？”

　　“俊喆，下次小年哥哥在陪你吃饭好不好。”隋意年走过去蹲下来，摸着路俊喆的头发说：“俊喆，生日快乐，生日快乐，俊喆。”

　　路俊喆张开小嘴还想说什么，扭头看见廉长衍俯视他的眼神，害怕的把话咽回去了，对隋意年小声说：“小年哥哥，我等你给我打电话。”

　　路俊喆没有缠着隋意年，隋意年坐上车后按下车窗和路俊喆挥手再见，路俊喆拿着变形金刚也和隋意年挥手，站在台阶下直到车子拐弯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屋。

　　隋意年坐在车上在第十次想说话的时候又把嘴闭上了，一旁的廉长衍正襟危坐，双眼闭着，俨然一副拒绝说话的样子。

　　隋意年无意识地搓手掌心，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脑子里琢磨着该怎么问。

　　他有好多话想说，但最想问的还是昨天接电话的陌生的男人。

　　“你为什么和路俊喆说两次生日快乐。“廉长衍的声音突然响起，隋意年惊了一下，随后就莫名有些不敢回答，他低着头，搓手掌心的手更用力了。

　　没等到回答，廉长衍从鼻子里哼一声，冷淡地说：“是替路闻秋说的吧。”

　　隋意年扭头小心地看廉长衍的脸色，廉长衍看着他说：“如果路闻秋没死，你会不会就一直在路家不出来了，路闻秋去哪儿你去哪儿，路闻秋让你做什么你做什么，你是不是爱路闻秋爱得不行。”

　　“我没有！”隋意年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廉长衍嘴里说出来的，他在说什么？他是不是喝醉了？

　　“我，我我、不是那样的！”隋意年急得眼睛都红了，咬着嘴唇好一会儿说：“不是，我我...路闻秋是我的亲人，如果没有他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可能会冻死在马路边，也可能是饿死，”隋意年说着鼻头就有些发酸，最后说：“他是我的亲人。”

　　自始至终，廉长衍都在看着隋意年，看着他惊慌，看着他辩解，看着他眼眶一点一点积满了泪水。

　　他说：“你怎么只记得他，不记得我。”我对你不好吗。

　　廉长衍也不知道为什么和隋意年在一起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看他难过，想让他哭。

　　好像那样心里的痛就会轻一点，到底他也不知道有没有轻一点。

　　隋意年睁着漂亮的鹿眼看着廉长衍的侧脸，眼神有点迷惑，外面霓虹闪烁的灯光透过车窗照在廉长衍的脸颊，让他看起来有几分难过。

　　隋意年张嘴想问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像是他看到的错觉一样，廉长衍闭上眼睛，恢复了平常的样子，靠在椅背上，说：“算了。”

　　什么算了？

　　隋意年眨巴眼睛，睫毛上的泪珠滚落下来，隋意年抬手抹了，话闷在肚子里终于说出来，“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了。”

　　廉长衍嗯了一声。

　　隋意年等了一会儿，廉长衍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样子，明明电话不是他接的啊。

　　隋意年坐正身体，又开始搓手掌心，半晌，车里响起隋意年闷闷不乐的声音，“不是你接的。”

　　廉长衍睁开眼睛，看着隋意年的侧脸，他低着头，看不见他眼里的情绪，但听声音闷闷的，是不高兴了？

　　廉长衍说：“谁接的和你有关系吗？”

　　隋意年咬着嘴唇摇摇头。

　　廉长衍又看他一会儿，发现他把头埋地更低了，恨不得要塞到脖子里。

　　“我是成年人。”廉长衍说：“有正常的生理需求。”

　　车子小幅度摆了一下，韩斯德面色如常，内心却惊涛骇浪。

　　廉长衍眉毛微挑，警告地瞥了韩斯德一眼，随后他继续看隋意年，

　　隋意年像是静止了，搓手掌心的动作也停了，呼吸很轻，后脖颈从毛衣里露出来，白的发光，廉长衍也分不清楚他是真不开心还是假不开心。

　　他不觉得隋意年喜欢他，或许吧，可能小的时候有那么一点喜欢，但比不上路闻秋。

　　他记得路闻秋去世后隋意年的样子，没有生机，像树上的叶子变得干枯，然后脱落。

　　他看着他瘦的眼眶凹陷，脸色苍白，他每天每天每天看着他，还是没有看住他，在一天晚上，隋意年吃了整瓶的安眠药，在医院抢救的时候，廉长衍是真恨他。

　　和路闻秋比，他算什么呢。

　　他是真恨隋意年，想折磨他，想让他也体会他的痛苦，可他如果只是恨他就简单了，把一个人刻在骨子里十五年是什么感受，把骨头剔了，把血抽干，他也还是放不下他。

　　隋意年从车上下来，何姨就在门廊下等着，到他跟前问他吃了没，怎么这么晚回来，廉长衍站在车门前，看着隋意年的背影，最后隋意年说累了，想休息，何姨就拉着他进去。

　　韩斯德也从车上下来，忐忑地问廉长衍还有什么指示，廉长衍冷冷地撇他一眼，丢下一句，“你今年的假期没了。”

　　韩斯德：“......”

　　韩斯德想下次他上洗手间也要把包带着。

　　隋意年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行李箱还站在茶几旁边，他每天把要用的东西拿出来然后在合上，屋子里和他来的时候没有任何改变，他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想给裔星渊发短信告诉他他想好了去找他，刚编辑好，门响了。

　　隋意年穿着毛茸茸的兔子拖鞋去开门的时候以为是何姨，没想到外面站着的是廉长衍。

　　廉长衍穿着休闲的棉质睡衣，一手插兜，一手端着托盘，托盘放着热乎的牛奶和番茄味的意面。

　　这大概是廉长衍会做的第二个面，第一个是煮方便面，第二个就是意面，和方便面同理，煮好放料，只不过一个是带汤的，一个是伴的。

　　廉长衍走进去，把托盘放在茶几上，然后从书柜里抽出了一本书，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隋意年愣在门口，傻掉了，好一会儿，他关上门，慢慢移动到茶几边，坐到沙发上，端着牛奶喝了一口，嘴角沾了奶，偷偷看廉长衍，廉长衍正全神贯注地看手里的名侦探柯南漫画书。

　　隋意年吃的心满意足，他放下刀叉的时候廉长衍也起来了，什么话也没说，打开门走了。

　　凌晨一点，隋意年慌忙拿过手机拍照留念，随后他拍那本漫画书，翻到还未合上廉长衍看的那页，发现那页上面有很深的指印，继而隋意年想起来，他好像没看到廉长衍有翻过页。

　　隋意年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天气很好，但外面还是有些冷，他昨天晚上想着给裔星渊发短信，最后也没发出去，想着等裔星渊给他打电话吧，在那之前他还是想留在芫合山。

　　廉清涵的生日也要到了，隋意年不知道买什么礼物，吃饭的时候问何姨，何姨说包包首饰衣服都可以，隋意年想了一下决定去商场看看。

　　走的时候何姨把他拉到角落，偷偷问他是不是和女生谈恋爱了，隋意年懵了一下，何姨一开始来的时候不知道他和廉长衍是什么关系，是后来才知道的。

　　但是她也没有反感，隋意年很感激，何姨说如果他现在喜欢女孩了，就和廉长衍讲清楚，这样是不行的。

　　隋意年哑然失笑，和何姨解释了一下何姨才放心，之后隋意年想到何姨好像不知道他和廉长衍离婚的事。

　　他旁敲侧击地问何姨，才知道何姨以为是他和廉长衍吵架了才这样的。

　　廉长衍是懒得说还是觉得没有必要才没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