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与妖孽的距离》阙久

10、风水宝地出鬼宅，学艺不精惹虚惊（中）

　　“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这便是《葬书》最早提出的风水概念。
　　风水也称为堪舆，堪，观察天，舆，观察地，仰观天地之道，俯察万物之声。
　　老子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便是天，故有天一生水之说，二指地，三则是水。简单来说，即是天生地，天地生水，天地水生万物。
　　根据古人的感知，风水之说，既要观水，又要感风，大地之上，水现土之灵性，风则暗指天之道。
　　一般人认为风水好坏可以影响家庭、子女的盛衰吉凶。虽然观点有些狭义庸俗，但是不可否认，在民间，风水师就是为人相阳宅，测凶吉的专业户，说些驱邪避煞的安宅禁忌。
　　左鸣对看风水一窍不通，却硬生生的被旗录拉来壮胆。壮胆？这真的是个见惯灵异的术士吗？左鸣相当怀疑旗录的专业性。
　　小镇胡同弯弯延延的伸向不同的地方，仿佛是迷宫的交叉路线，交集，分离，布满死角。夏日午时，烈日炎炎似火烧，迎面吹来的风都是滚烫的。旗录拉着左鸣东拐西拐的穿过几条胡同，两人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
　　“这是在朝李婶那间废置的屋子去的方向么？”左鸣忍无可忍，旗录她确定这不是在整他玩的，路都转了几个圈了，人都晒得脱了层皮，可就是没找到李婶的那间需要看风水的屋子。
　　“李婶说是在镇子的西面……”旗录小心翼翼的说，生怕自己惹毛了左鸣，没人陪自己去看“鬼宅”。
　　“鬼宅”是旗录给那屋子起得名字，理由来自旗录那可怕的第六感。
　　“……你现在踩得地方是镇东头。”左鸣已经无话可说，他知道旗录迷糊，但是没料到她居然白目到这地步。
　　“啊，东边啊，”旗录左手握拳，用力敲了下右手手掌，恍然大悟，“那咱们去西边吧。”
　　左鸣无语望天，握拳哀叹，都是脖子惹的祸。
　　两人转而走去镇子的西边，一路上，左鸣一声不响，旗录也便只好抿着嘴唇不说话，沉默是他们一路的主基调。
　　李婶儿子在城里的中学做出纳，去年年底刚结了婚，李婶今日便是去了城里看自己的儿子儿媳，顺便跟他们商量下开间旅行民宿的事情。她临走时有些匆忙，只交代旗录，屋子是在镇子的最西面，钥匙什么的也都交给了旗录。等到左鸣旗录从镇子东头跑到西头，一个大穿越，千辛万苦找到李婶形容的屋子时，两人仿佛去蒸了一天的桑拿，除了呼呼的喘着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终于，终于到了。”旗录本想欢呼雀跃一番，可是，实在是没有力气，便只好使劲说句话意思意思。
　　见左鸣不答理她，她只好讪讪的摸出钥匙，开了门。
　　屋子怕是已经长久未有人住，仅有的几件家具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屋顶墙角处布满了蜘蛛网，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子霉味，呛得旗录直咳嗽。“咳咳咳咳，好重的味道。”
　　左鸣倒是见怪不怪了，这小镇子的西面靠近山里，本就较之东面来的潮湿，而李婶家几乎就是建在了山脚，或多或少总是要比其他地方来的潮些，那霉味自然就大了。
　　左鸣拉住正要出屋子的旗录，“别急着出去，赶紧瞧风水。”
　　“知道知道，我先出去看看。”
　　见旗录出门，左鸣也便跟着走出去。
　　旗录用手捻了点土，闻了闻，然后在院子里走了走，对着日头比划了两下。然后转过头对着佐鸣傻笑。
　　左鸣被旗录这一傻笑吓得够呛，“怎么了？”
　　“嘿嘿，没事。”旗录摆摆手。
　　“没事？没事傻笑什么？”
　　“哦呵呵，旗录大师告诉你，这个屋子肯定不是鬼宅！”
　　左鸣真是被旗录打败了，要是这是个鬼屋，她和他现在还能这么悠闲的讨论傻不傻笑的问题？
　　“大师，请您明示。”左鸣也不拆旗录的台，顺着她的意思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猜的……”
　　左鸣被那话弄得哭笑不得，“猜得？不错不错，旗录你可真有运气。”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前些日子我就是瞎蒙的。”旗录沾沾自喜，“天晓得我怕说错话准备了多少个版本来应付，十三师兄教的诡辩七十二招都整整背了一宿。”
　　“知道你这运气在民间叫做什么吗？”左鸣瞧见旗录摇头，接着说，“狗屎运。”
　　旗录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瞬间垮了下来，没想到左鸣也会有打趣别人的一天。
　　“我记得电视里面看风水的先生都会拿一个罗盘。”
　　“我也有啊，在这儿。”旗录从包里摸出罗盘，放到左鸣眼前晃了一下。
　　罗盘是堪舆的主要测量工具，由处于盘中央的磁针和一圈又一圈的同心圆组成。根据前人的留下的相关记载，阴阳宅前后左右的山水所在的方位，与阴阳宅的方向、位置等相互作用，会对人产生一定的影响，甚至会左右人的生死存亡，兴衰祸福，吉凶休咎。风水师便是运用罗盘理气，点凶吉，避灾祸，因而罗盘在堪舆测量中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
　　“那测吧，看风水。”
　　旗录为难的瞅着手里的罗盘，好一阵子才不情不愿的说：“……罗盘认识我，可我不认识它。”
　　左鸣大吃一惊，“你不是说你是正正经经拜师学艺出身的么？”
　　“是啊是啊，有学过没有错，问题是这玩意我一次也没用过……”旗录笑得无辜，“师傅教了，我没学好而已。”
　　左鸣目瞪口呆，有徒弟如此，师傅没吐血，真是个奇迹。
　　“刚才你不是摸土闻味，挺专业的嘛！”
　　“记得师傅就是这样弄的，可我闻了半天，也编不出个所以然来。”旗录看着濒临疯狂边缘的左鸣，耸肩，摊手，似乎在说，不是她的错，找她发飙也没用。
　　“那你准备怎么跟人家李婶说？”
　　旗录自信一笑，“哈哈，这个你就别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旗录有的是办法混过去。”
　　旗录又走进屋子里面，东看看西瞧瞧，“这木头做的房子就是招虫子，那门框上被蛀掉了好大一块。”左鸣顺着旗录手指的方向看去，着实一惊，长久没人的屋子，蛇虫鼠蚁称大王，门框上面一大片的木头被啃得七零八落，坑坑洼洼，乍一看，仿佛是张破碎的人脸，实在是诡异得可怖。
　　“仔细看看，其实这个屋子没有在外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左鸣闻言转身，“怎么说？”
　　“此屋依山而建，靠近舸沭河畔，本是依照最基本的依山傍水原则，有山有水，灵气旺盛，但是屋子的朝向采光有些问题。你看，这屋子显然是坐西朝东，有悖坐北朝南的堪舆原则。”旗录顿了一下，继续道，“而屋子临近大山，山上精魅众多，难保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混进来。”
　　“不干净？”
　　“对，人类肉眼看不见，并不能代表它就不存在。”旗录难得正经的讲出了一番道理。“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旗录凑近左鸣的耳朵，微微吐字，近乎耳语，“你没觉这里特别的安静吗？安静的连外面响着的蝉鸣也没了。”
　　左鸣赶忙仔细听了听，果然，屋里安静的可怕，除了他两人的呼吸声，再无其他杂音，就连空气也仿佛被瞬间凝固，感受不到一丝气流。
　　“怎么回事？”左鸣心惊肉跳，这种事情他至今未曾碰过，也没想过会遇见传说中画面。他试着去拧门锁开门出去，但是门打不开。
　　“别白费力气了。”旗录阻止正用力撞门，企图闯出去的左鸣，“没用的，那东西执意要困住我们，不会漏下生门给我们逃跑。”
　　“生门什么的我不知道，我只想问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如此未知危险的事物就这样发生在他的身上，恐惧是必然的，担忧更是不可避免。
　　旗录说自己不慌张，那明显是假话。现下这般的境况是她始料未及的，她本以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辨质察形测方的活儿，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会碰到来自那世界的东西，这下事情变得棘手了，自己或许还能应付，可是连累了跟自己来的左鸣，“等等吧。”
　　“等什么？”左鸣急急问道。
　　“呀呀，左鸣同学，你平日里的冷静自持都跑到哪里去了。”旗录拍拍左鸣的肩膀，“相信我，再等等。”
　　左鸣呆愣了一下，的确，他表现的太惊慌了，几乎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被困在这样的空间里，除了他和旗录，剩下的便是他不知道也无法触及的东西，旗录到底能不能带着他离开这里，他没有把握，但至少他可以选择去相信、去依靠旗录。
　　“好，我信你。”左鸣说得无比坚定。
　　旗录笑了。
　　即便是这样狼狈的时刻，旗录还是笑得灿烂到不行。
　　“你就瞧好吧。”
　　同样的语气。
　　同样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