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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圣手回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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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将近半月,花吟才带着傻呵呵的唐一凡走到了谷川镇。
谷川镇位于江淮一带,是个小到几乎没什么人烟的小城,镇上有座帽儿山,跟这镇子一样,平凡无奇地跟个土坟包似的,但是因为气候条件好,山上倒是一年四季青山绿水的,算是个风光不错的养生之地。
花吟的师傅,也就是当年叱咤江湖十几载的冷面少侠傅子夜,和他的亲亲爱人圣手回春傅春晓,便定居在此山将近二十年。也托了这个破山头的福,江湖上几乎没人知道那两个赫赫有名的家伙就藏在这个名不经传的小地方,他们几个徒弟也是直到后来开始闯荡江湖,才知道养育他们的师傅们,原来拥有如此大的名声。
进入小镇中心的街道上,花吟拽了拽缰绳,让狂奔了几天几夜的马儿放慢了脚步。将手搭在额头上,仰头迎视着太阳望向不远处的帽儿山,在灿烂的光辉中,那绿油油的小山头还是像他刚下山时的一样,温馨而又恬静。
花吟紧了紧搂在唐一凡腰间的手,见他疑惑地抬头看他,笑问道:[还记得那个地方么?]
视线跟随花吟的手指,唐一凡看向远处那个小山包,眨了眨眼睛,回过头来对花吟摇摇头。
[是么。]花吟有点失望,心想一会儿要让傅春晓知道这笨熊连根儿都给忘了,非揍死这孩子不可。
正想着赶紧儿让马儿走过市集,好继续飞奔上山时,耳边突然向起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搂在唐一凡腰间的手臂也感觉到皮肤下的轻微震动。
[饿了?]花吟低头在唐一凡耳边含笑问。
唐一凡跟个腼腆的小孩儿似的红了脸蛋儿,不吱声,只点头。
那羞怯的模样看得花吟心驰荡漾的,虽然现在这笨熊是变呆了吧,可不知怎么的看起来却更可口了,这一路上花吟没少憋着自己,倒不是他不敢做,只是想现在要是要了他,赶明儿这笨熊好起来了骂他是个趁人之危的伪君子怎么办?……骂倒也无所谓啦,反正他也从来没君子过,然而他是怕耿直的唐一凡不张口骂他,却在心里恨他。
想一想就觉得自己挺憋屈的,为了这人千里迢迢赶回师门求医问药,却是一路上看得着吃不到,他虎狼之年的青春热情都不知道往哪儿发泄去了。
心里叹着气,花吟一收缰绳,将马头掉了个方向。
[咱去吃肯德基吧,这么多年没去吃了,我也想得慌。]
江湖上人都说傅子夜是个奇才,当年舍弃太子地位而去混迹江湖,不出两年,建立了风云堂,并在短短三年之间成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第一教派,然而在花吟眼中,他师傅傅子夜应该是个鬼才,傅春晓那才应该称之为奇才。当年两人退出江湖开始隐姓埋名,傅子夜想做点生意营生,可傅春晓却说:[就你那死木头疙瘩的脑袋要是去做生意,不出一年,你连我都得赔进去!]
所谓无奸不商,像傅子夜那么正直的个性,生意场上难免吃不开。所以傅春晓便撸了袖子,仰天感慨一句:[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果然还是要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的……]
傅春晓经商很有一套,他和普通商人一样开饭馆开药局,可是他又和别的商人不一样,就像这个连名字都怪得离谱的肯德基吧,里面也卖杏仁佛手和八宝鸡鸭,但是为主的,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炸鸡块和土豆片儿干…….据说这两个菜都是傅春晓亲自指导大厨子做的,吃起来香脆可口,一时间风靡整个谷川镇。
骑着马儿停在肯德基门前,立刻从屋子里跑出来个小二,穿着大红色的短衫子,笑容灿烂地接过花吟递过来的缰绳。
[客官是两位吗?楼上正好有空位子,您先上去坐着,小的这就叫人给您冰杯凉茶去!]
花吟抹抹额头上的汗珠子,心想几年不见,这肯德基里的小二真是越发机灵了。
牵着唐一凡的手往里走,眼角瞄到唐一凡正瞪着大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呢,花吟低头,问他:[觉不觉得这里特眼熟?你以前可是没少来这里胡吃海喝的。]
所以傅春晓每次都对傅子夜拿绢子抹眼泪,哭诉自己怎么收了这么一个败家的徒弟。其实他家笨熊不过就是能吃点儿么,那傅春晓也真够抠门的了。
唐一凡大眼珠子里有微微的惊讶:[我在这里吃过饭吗?我怎么不知道 ?]
花吟摇摇头,摸了下他的脑袋。[你生了病,以后肯定会想起来的。咱们先吃饭。]
到了楼上,花吟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可能是跟着严雪汐养成的习惯,到酒楼里吃饭都习惯坐视野比较开阔的地方。
桌子上摆着菜单,花吟瞅瞅一脸无知的唐一凡,决定还是自己给他点好了,反正自己知道他以前最爱吃什么。
正在考虑着菜单的事儿,忽然听到从搂下渐渐传来一个粗重的声音,伴随着上楼的脚步声。
[萧盟主要带江湖人围剿思雪宫,那还不把他思雪宫给杀个血流成河啊?不就一个小教派么,值得他这么吃劲巴力的?]
另一个声音道:[唉王兄你可不能小看这个思雪宫啊,听说那个教主很厉害的呐,在啸风山庄里暗杀了好几个江湖高手了,愣是没让人查出来凶手是他。]
[呔!]姓王的那汉子不屑道:[无勇小儿就会耍诈!真正的江湖汉子谁去干些暗杀的勾当?有仇有恨的咱当面打,做些耍心眼儿的劳什子还叫什么英雄好汉?!]
听到这儿,花吟啪地捏碎了手里的茶碗,把一旁的唐一凡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花吟,只见平时都是笑眯眯的男人此刻脸上竟是说不出的冷冽寒目。
往楼上走的那两人却不自知地继续道:[人家本来也做不来英雄好汉嘛。哈哈,听说啊~~]那人忽然放低了声音,暧昧又猥亵地说:[那思雪宫的宫主原先可是瑶春楼里的头牌儿呢,后来被萧寒澈给赎回家去了,养在庄子的后院子里,夜夜春宵,好不腻人呢。]
那姓王的老实汉子听后大惊:[有这事儿?那萧寒澈居然是这样的人?]
[唉,也不能说萧盟主不对啊,男人嘛,对美色终究还是没什么抵抗力的。我要是有权又有钱,也把那兔小二给买回家好好玩玩儿——呃!]
淫邪的声音忽然噶然而止,坐在二楼的客人们只觉得眼前一阵劲风吹过,接着,便见那两个刚刚上楼的汉子们被人推挤在墙上,发出沉重的闷响,一个月白的身影挡在两人面前,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双突着骨骼的手指正掐在那两条汉子的脖子上。
两个人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男人,俊美里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脸上像被一层黑雾笼罩了一样,让人只看一眼,就觉得浑身冒冷汗。
[大……大侠……]刚刚口出猥亵之言的汉子战战兢兢地叫道。
花吟逼近他,盯着他因为恐惧而不住抖动的眼珠子,一字一句道:[说思雪宫坏话的人有无数个下场,但是说思雪宫宫主坏话的人只有一个下场——]
众人只听微微的一声喀嚓,靠在墙上的男人便像没了筋骨一样,软软地滑倒在了地上。苍白的脸上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仿佛见了鬼一般,盛着满满的恐惧。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左右看看,都扔下了筷子轰轰隆隆地奔下楼去。
被花吟另一只手抓着嗓子的汉子吞了吞口水,努力地仰起脖子,尽力地虚张声势道:[你、你以为我怕你吗?……我、我告诉你,我可是——]
[你可是马上就要变成鬼的人!]
话落,花吟的手指微微一紧,那人便也跟着滑倒在了地上。
看着地上横躺着的两条尸体,花吟抬脚踢了踢:[今儿要不是他在身边,非让你们死得面目全非、亲妈都认不出来不可!嘴贱的畜生!哼。]
一转头,竟然发现全屋子里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唐一凡乖乖坐在位子上,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孩子一样,看着花吟脚下的两具尸体。
花吟一急,忙上前抓住唐一凡的肩膀,把他的脸扭到别处。
[熊,你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对不对?]
唐一凡歪歪脖子,扭头又朝那尸体瞅了一眼,淡淡道:[怎么睡在地上了呢?怪凉的……]
花吟听后舒了一口气。他很怕被唐一凡知道自己嗜血的性子,小时候那阵子明明总爱拿死虫子来吓他的,长大后再相见,不知怎么的就怕他见到自己满手是血的样子。想象这个人那满眼惊恐疏离的眼神,他就觉得心头一阵发紧的疼。
花吟拉起他的手,笑着说:[咱们不搁这儿吃了,带着路上吃吧。]
傅春晓的店都可以打包带走,花吟在一楼点了几个菜,看着那战战兢兢的小二,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递给他——一张印有觉晓钱庄的银票,另一个,是挂着玉牌红缨穗儿的玉笛子。
小二拿过之后睁大了眼睛,张嘴刚想叫,花吟眨眨眼,对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银票收下,小二又把玉笛捧在双手上恭恭敬敬地还给花吟,脸上刚才的恐惧居然一扫而光,还带着微笑,道:[花少爷这次回来准备待几天啊?傅先生可想您想得紧呢。]
花吟撇撇嘴:[得了吧,少给我说胡话,我师父那木头脑袋里装的除了他老婆就是武功绝学,会想我?]
小二摇头浅笑:[您看您说的,傅先生就您这么一个徒弟,怎么会不想念?这不,前几天还来溜达的时候念叨您呢。]
[真的?]花吟又惊又喜,忙追问:[念叨我什么呢?]
小二学着傅子夜的样子,黑着脸,口气冲冲地:[告诉风云堂的人,谁看到了花吟那兔崽子就替我一掌劈死他,回来有赏!!]
[呃!]花吟倒吸一口凉气,有点郁闷。[我离他那么远,没招他没惹他的,他干嘛呀这是?!]
小二又笑了,不过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您在啸风山庄里犯的事儿,他可都知道了呢。]
花吟这回是连气儿都不敢喘了,天下人谁不知道正义的傅子夜最讨厌冤冤相报这一出?啸风山庄里死了洛水芝,而杀人凶手是思雪宫里的人,只要是知道当年事情的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谁干的。
[我哪还不是为了他俩……]嘴里有点不甘心地嘟囔了句,虽然他花吟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风流万年一腔豪情终不灭吧,不过心里还是稍稍那么一点儿地畏惧着师傅傅子夜的,毕竟小时候被人家管着的么,心里还有阴影的。
小二虚伪着同情,拍拍他肩膀:[去求二当家的吧。]
傅春晓店里的伙计都称他为二当家的,当老大的,当然还是傅子夜了,虽然那人根本没什么经商头脑只是个名誉当家,不过傅春晓很羞涩外加不要脸地说了:人家是贤内助嘛~
和店小二胡扯瞎白了一通,花吟捧着一盒炸鸡块和土豆片带着唐一凡又上了路了。就算他心里再畏怯傅子夜,也不能丢着唐一凡不管啊,这一趟就算是被傅子夜一掌劈死了,他也得把唐一凡交到傅春晓手上让他给治好。
帽儿山因为山体矮小,所以骑着马也能毫不费力地爬上去。当年这山顶上本来是个小破庙的,傅春晓那缺脑筋的不知怎么就偏偏看中了,非让傅子夜花费了巨大财力把一个小破庙弄成了个二层小楼房,差点把风云堂给搞破产了。
后来傅春晓为了让自己真正过上闲云野鹤的日子,就在山上开了很多的地,种药种蔬菜,怕别人打扰了日子就在山下一圈栽了很多毒花,那花专门吸引马蜂,别人见了都不敢轻易接近。
花吟从专门的路口上了山,没走多久,就听到从不远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听得他心中一震,怀里的唐一凡一口炸鸡块没叼好,生生掉地上了。
唐一凡看看那鸡块,有点可惜地扁了嘴。
花吟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没事儿,这是你师傅在唱歌呢,你以前不是早习惯了么?]
其实很多人都说傅春晓根本没必要在山底下种毒花的,就他那歌声,每天清晨冲着山底下吼两句,保准没一个人敢往山上爬的。
循着那声音走去,果不其然,在一块满是紫色小花的地上看到了一个穿着一身黄衫子的背影,那人正弯腰弄花呢,时不时地直起腰来冲着天空大声吼上两句。
花吟笑嘻嘻地带着唐一凡走近他,傅春晓没武功底子,也听不到别人的脚步声,直到花吟走到他背后了,叫了声:[师娘~]
傅春晓才回过头来。
看到了傅春晓的脸,花吟心里就嘀咕,明明都快四十的人了,怎么长得还这么讨人喜欢啊?讨厌~
傅春晓是一张典型的娃娃脸,巴掌大,黑黑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一张总像是在跟人撒娇微微嘟起的小嘴儿,一笑起来两只眼睛眯成了月牙,让人觉得雨天都会被他笑晴了的可爱模样。
[呀,这不小流氓呢么,你怎么死回来了?]
——与相貌很不般配的,傅春晓有一张破嘴。
花吟讪讪地笑:[您徒弟病了,我这不带他回来给您治呢么。]
傅春晓撇撇嘴,白了花吟一眼。[你这小兔崽子求我的时候才会对我恭敬。]
[哪、哪儿能呐~]底气不足,实在是底气不足。
傅春晓绕过他,走到他身后的唐一凡面前,只一眼,刚刚还笑呵呵的傅春晓立刻黑了一张脸,再一会儿,那脸上就充斥这怒火。指着唐一凡转头问花吟:[这他妈的谁干的?]
花吟把唐夫人对唐一凡做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全说了,顺便添油加醋一番,他知道傅春晓和傅子夜不一样,是个护短的主儿,自己一会儿还得靠傅春晓给他说话呢。
傅春晓听后果然沸腾了。跳着脚地骂:[唐大婶你个臭婆娘,老子辛辛苦苦给你治好了儿子,你居然拿回去给我当狗来玩儿?!!]他扛着锄头就要往山下走:[老子他妈的宰了你,让你造孽!]
刚走没两步,就听有个凉凉的声音问道:[谁又招你惹你了啊?]
花吟一回头,就见一个黑衣人踩着树枝几个起落地飘到自己面前,定睛一瞅,花吟吓得立刻躲到傅春晓身后去。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花吟心底造成很大悲剧效果的傅子夜。
傅子夜一双冷冽的眼睛瞟了傅春晓身后一眼,淡淡道:[你还有脸回来?]
花吟挂上笑,手却揪住了傅春晓的衣襟。
[师、师傅。]
[你死了吧,我没你这个徒弟。]傅子夜冷冷的说。
花吟立刻苦了一张脸,在傅春晓耳边撒娇地低唤:[师娘~~~]
傅春晓安慰地拍拍他的手:[你师傅这几天红潮,别跟他一般计较。](红潮,就现代的大姨妈=0=)
傅子夜本来冷冰冰的脸上立刻绿了一层,说不出来的好看。见那死孩子居然趴在傅春晓的肩膀上笑得前仰后合的,立刻黑了脸,举起手掌就向他拍去:[今天我定要清理师门!]
[哇~~~]花吟见傅子夜真动气了,知道傅春晓也不是个能靠的山,只好三十六计,逃之夭夭。用轻功飞走的时候还不忘嘱咐傅春晓:[师娘,熊就靠你了啊…….啊,顺便你的法拉利也借我用用吧~]
傅春晓心里一咯噔,转头朝那家伙喊:[老子的法拉利最近在产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