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狸》代予怀

9、五岳神·贰

　　“……这是什么？”

　　“三青鸟的羽毛，“小福看着辛绍拿起这根淡蓝色的小羽毛，说，“西王母娘娘身边不乏这种小鸟，类似于信使一类。烧这种羽毛能千里传音。”

　　“哦对了，”他又说，“那个山神之典，我劝你最好不要去。”

　　辛绍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没什么意思，无非是求求什么……文曲星保佑之类的。”

　　辛绍的动作顿住了。

　　“唯一的好处就是会有好多难得一见的名家典籍出现，”小福说，“但你与其拜那个狗屁五岳神，不如拜我，我可比他灵多了。”

　　辛绍捏着三青鸟的羽毛转了转。

　　三天后。

　　“就知道辛公子不会拒绝，”齐川栩看着一脸期待的辛绍和面色阴沉的小福，“很难得呢。”

　　齐川栩衣裳洗的干干净净，人也长的周正，只不过这周正里还带了些温和，有种面含桃花的味道，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还好今天穿的好看些，”齐川栩说，“不然还要在辛公子面前丢脸了呢。”

　　小福冷笑：“跟我比这个？”说着，抖了抖自己大敞四开的衣襟。

　　“……”

　　此次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三人御剑飞行了一段，快到五岳神脚下时要走一段路，不能太明显，要走条官道，三人就轮着讲故事解闷。

　　轮到齐川栩时，他娓娓道来道：

　　“传说中有五个□□，曾在南方作祟，有“北狐南五通”的说法，经常到人家中找寻美貌女子。”他说，“这五个□□其实是泰山之神的五个儿子。凡间中有一些关于他们的记述，不过大多都是大多语焉不详。”

　　辛绍说：“嗯，我听过。一名姓万的书生斩杀了其中三通，并且重伤了另一通，最后一通……”

　　齐川栩：“然后呢？”

　　“最后一通，额，”辛绍有点难以启齿，“与金龙大王之女的丫鬟行苟且之事，最后牡丹花下死。”

　　小福瞟了齐川栩一眼，露出十分不屑的神情来。后者道：“前半段说的不错，我三个哥哥被一个姓万的书生所杀，另一个哥哥重伤后不久便死了，而我的风流韵事，不可信，只是我当时灵力低微，只能假死逃走罢了。”

　　说完，他还不忘再强调：“只是假死罢了。”

　　“还不如真死。”小福在一旁道。

　　齐川栩不反驳。辛绍便道：“那该我了。”

　　“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谓烛龙。”

　　齐川栩和小福均是脸色一变。

　　辛绍见状愣了一下：“怎么了？”

　　“你从哪儿听的这故事？”

　　“我家家中祖传的，我娘从小就给我讲。”辛绍说。

　　“继续，”小福说，“我最喜欢听这种口中的传家宝了。”

　　辛绍点点头，继续道：

　　“据说，烛龙长千里，也是章尾山神。烛龙是人首龙身，红色的皮肤，住在北方极寒之地，睁开眼就为白昼，闭上眼则为夜晚，吹气为冬天，呼气为夏天，能呼风唤雨。”

　　“烛龙，衔天火，为钟山之神，是为陨落，“他想了想，”后来的我也不清楚了，大概就是吧。“

　　齐川栩在一旁鼓掌：“辛公子，你好厉害啊。“

　　小福翻了个白眼。

　　“既然轮到我，”小福把嘴里的草吐掉，“就讲个关于狐狸的故事。”

　　“从前有一只狐妖，她法力高强，是三界最貌美的一只狐狸。”

　　齐川栩说：“好俗啊，这只狐狸是不是往后又会爱上年轻英俊的书生？”

　　小福拜掰了下手上的关节：“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不过他最后确实遇见了年轻英俊的公子，只不过不是书生，是个仙家。”

　　辛绍愣了一下：“仙家？”

　　“是啊，还是个非常厉害的仙家，武功要远在这只狐妖之上。”小福说，“狐妖被送到这名仙家这里学艺，她本是非常不愿意的，还与这仙家打了好几次架，都打不过。后来……”

　　“后来呢？”

　　“后来，她进了烟花柳巷，做了花魁，”小福指了指不远处逐渐清晰的连片房屋，“我们到了。”

　　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

　　这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城门口处立了块写有名字的石碑——平城。

　　平城中仿佛有层浓雾包裹似的，方才三人离得远还看不真切，走近了才看清现在的歌舞升平。处处都是年轻青楼女子顾盼生姿的倩影，以及宾客的喧哗和祝酒声。

　　辛绍看着面前一个个衣着美艳的女子：“这……不是说要去山神之典吗？”

　　“对啊，这就是山神之典要举行的地方，”小福大大咧咧的往辛绍脖子上一搂，“走，哥哥带你见见世面。”

　　辛绍回忆起自己以前听闻过的各种祭祀，无不是庄重异常，生怕惊扰到这老人家在天之灵。再加上他一介读书人，自小就被教导举头三尺有神灵，哪来过这等奔放的地方，还是和两个妖怪！

　　“这种地方，最是鱼龙混杂，灯下黑最是分不清人和妖。”

　　小福说着，十分自如的从一位美艳女子的怀抱中溜出来，不忘了拉紧辛绍。转眼一看齐川栩，更是融入其中，甚至比周围风尘女子还要美艳不少。

　　“我有我要找的东西，”齐川栩向二人挥了挥手，“城中见喽。”

　　说完，又在一阵惊呼中化为一阵白烟飘走了。

　　“他要去哪儿？”辛绍问。

　　估计是替西王母娘娘办事去了，齐川栩是她的心腹手下，”小福说，“行踪难以寻觅，”

　　平成中纷乱不堪，二人好不容易在其中找了间相对僻静的店歇脚。店小二看一人一妖一个斯文俊秀，一个眉眼间有种睥睨众生的气质，便知道他们与那些嫖客不同，心领神会的引二人去了二楼雅间。

　　“这店小二还算识相。”小福说着，给对方扔了块碎银子，对方欢天喜地的谢过了。随后二人又要了些茶水点心，辛绍又听对方这店还能住客，便订了两间屋子。

　　“啧，要两间干什么，大小姐实在难伺候。”小福可算找机会了清了前些天自己被辛绍叫大小姐的恩怨，“订一间吧。”

　　辛绍想不出话来反驳，只得同意。

　　不久天色渐暗，人也逐渐变多了起来，先是有说书先生上来，慷慨激昂的讲了半天。说到精彩处众人纷纷叫好，不长时间又上来些穿着华丽的女子，莺莺燕燕的唱着。辛绍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小福倒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临到最后，众女子一哄而散，楼内灯火尽灭，只留台中间一盏，四周还遮上了黑幕。

　　“月出皎兮，劳心悄兮，有意变化，君莫笑兮——“

　　话音落，舞步起。

　　黑幕散开，灯火又再度亮起。只不过这次黑幕后多了名身穿红衣，头戴金冠的美艳女子。

　　众嫖客一看此女子出现，纷纷惊喜不已，一时间金银珠宝和各类首饰如同天女散花般环绕在女子周围，女子笑盈盈的道：“红玉谢过各位公子了。”

　　“说什么来什么，还真是狐妖。”小福小声朝辛绍说。

　　随着曲声渐起，红玉如同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一层鲜红的薄纱随长发一同倾泻而下，似雪的脸上显出几分苍白来。

　　“妖怪还会来青楼吗？”辛绍问。

　　“妖怪才喜欢来这种地方呢，”小福指着面前这片正群魔乱舞的世家公子，“你能分清这屋里现在哪个是人哪个是妖怪吗。”

　　辛绍哑然。

　　“但来这的妖怪大多都不入流。”小福说，“混的好些的妖怪都忙着飞升呢。“

　　曲调一变，音乐变得欢快起来，屋内顿时随着音乐乍亮起来，如同盛夏般。天幕处散下花瓣来，红玉也随着音乐唱起新曲：

　　“钟陵醉别十余春，重见云英掌上身。我未成名卿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

　　又是一片喝彩声。

　　“看来有的老妖怪要沉不住气了，”小福说，“你看外面。”

　　辛绍循声望去，果然如同小福所说得一样，方才外面的薄雾已经变成了浓雾，看不清城中。

　　“这浓雾便是妖气，”小福说，“不简单，保不齐这酒楼就已经是只妖怪了。”

　　话音刚落，一楼便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紧接着就是飞溅出来的血肉。嫖客们四散而逃，在辛绍目光所及之处，一个双头的人身马蹄怪物正在一楼横冲直撞，而台上的红玉花魁早已没了踪影。

　　小福无奈的笑了一下：“我这开光嘴。”说着从袖中掏出自己常用的那把铁扇扔给辛绍，自己则自栏杆处一跃而下。

　　“有东西冲你过来，你就用力挥扇子，别害怕——”

　　小福说的没错，他刚走。便有不少妖怪朝辛绍扑来，后者第一次接触这法器，心下不说害怕是假的。见有妖怪向自己扑来，只得下意识的把纸扇用力一挥！半面墙应声而落，扑过来的几只小妖怪也化为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