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一》渔耳

2、半藏的护发素

　　酒吧后的小隔间里没有丝毫灯光，而身前的这位调酒大叔就轻车熟路地如同处在白日里般将他们带领往前走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笔直向前。
　　明明从外头看去，这间酒吧虽不是特别狭窄，但也绝不可能有这么宽阔——他们已经像这样步行了十来分钟了，按常理早已走到了尽头。
　　当眼睛习惯了黑暗后，才隐约看见位于前方的旋转楼梯。
　　“那么，两位贵客，我就送到这儿，请自便。”话音刚落，调酒大叔的身形便又隐于黑暗消失不见了。
　　“真是奇怪的地方。”小杰下意识地望向那片黑暗。
　　“嗯，连一个调酒师也有这么完美的绝，那个女人说的话……看来这次老头儿给我们的活儿说不定有什么阴谋。真是麻烦。”边说着，奇犽已稳稳伫立于狭窄的楼梯上了。
　　“还不是你收了尼特罗会长的贿赂！我原本不想这么快答应的。”小杰一步上前将右脚跨上第一节台阶，控诉着同伴的不人道行为。
　　“可是……那可是全球限量的超级巧克力糖球啊！既然他这么诚心诚意，我怎么好意思不收下呢。”某人瞬间猫脸化，“还有啊，你不想这么快答应也就是说你还是会答应的，不是么，毕竟他有关于你老爸的线索……”——一下子将责任推卸到对方身上。
　　“这个……虽然尼特罗会长没特别说什么，但是……”话音未落，小杰便瞬间收起另一只搁在地板上的脚，几个闪身与奇犽跳上高处的台阶。
　　一瞬后，只见原本结实的地板开始塌陷，而底层的楼梯开始浮动，在沉闷巨大的土石崩落声中只见从地底又钻出了好几层楼梯。缓缓地，机械式地上升着——小杰与奇犽抬头，不禁疑惑：老式的自动电梯么？

　　不得不说，故事的起因其实是这样的：当小杰和奇犽打完蚂蚁想要回去旅行时，尼特罗一把将他们绑会猎人协会，一手拿着传说中全球限量版的巧克力球，一手拿着金的靓照，皮笑肉不笑（请自行想象）地连哄带骗地威逼加利诱地让他们以参赛者的身份作为这次猎人考试的监督者。具体行动等待上头指令。
　　以上。

　　于是等他们穿出黑暗的走廊，才发现这里的环境一如既往的恶劣——黑暗，永远是猎人考试的主题么。
　　眼前是潮湿狭窄如同窑洞般的空间，根本没有当初想象来得豁然开朗。几百人挤在一起，一股子奇怪的汗腥味。
　　自然地将身形淹没于人群中，奇犽顺手从裤袋里挑出号码牌，牌子在空中一个飞跃，然后被他白皙的手接住。随意地戴在胸前，发现牌号上赫然标示着“９９”。
　　“啊！奇犽的也是当初那个号码牌啊！尼特……啊，老人家想得还真周到。”小杰指着自己和奇犽的牌子无限兴奋地说。
　　“我看是那个老头太老了，喜欢感怀曾经……真土。”虽然表面上毒舌得很，但奇犽还是暗暗觉得不错。“撒……让我们来瞧瞧，这次有没有好玩的家伙出现。”
　　——往往当主角说出这种话的时候都会一语成谶。

　　例如夏洛尔的登场——
　　“喂！小子你挡着我路了！”一个模样魁梧的大叔正喷着唾沫星子朝身下的一个蜷着身子的人儿虎吼着。
　　蹲在地上的的小少年整了整套在身上的过大的背带裤，拉过肩带，抬起头。大大的黑色框架眼镜滑落在鼻翼上，两只海蓝色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上头的大叔。神情淡淡的，可有可无。
　　“小娃娃，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是乖乖地滚回你妈妈的怀抱吧！”龙套大叔似乎很反感他如此表情。
　　“我不是小娃娃，我十五岁了。”他抱着双膝认真地说。“还有，我没有妈妈。”
　　小少年的声音有些细嫩，棕色的垂到下巴的软发遮掩不住白皙的皮肤。扶了扶眼镜，不禁碎碎念起来，“嗓门真大，还用脚踢我，这么不礼貌……跟那个人一样。”
　　“你说什么呢？！臭小子别以为我听不见啊，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你欠教训！”大汉刚要扬拳打人，忽然只觉胳膊肘死活动弹不得，像是被什么狠狠勒着似的。
　　奇犽刚想阻止小杰的行动，却终是晚了一步，不由暗暗叹气——这个孩子身上有异于常人的味道。这味道对他而言虽然说不上熟稔，却也并不陌生。像是从污秽的环境中挣扎而出的身体，泛着若有似无的尸臭。
　　为何小杰总是喜欢亲近这些人呢——像当初的他一样。
　　“大叔，欺负人是不好的。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小杰一手扯住他的胳膊，细微的骨骼爆破声时不时传来。
　　奇犽走上前去，只居高临下地静静看着他。
　　“有什么事么？”小少年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抓了抓本来就凌乱的发，而另一边的肩带却又不识相地掉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奇犽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开口。
　　“夏洛尔。”他脱口而出，丝毫不觉得被陌生人问起自己的名字有何不妥。
　　就在此时，屋里忽然灯光大亮，刺得人眼疼。而更让人不敢正视的却在后头——“大家好，我是负责这次猎人正式考试第一关的考官……”
　　众人只觉有样比灯光更为灼煞人眼的东西缓缓从天而降——圆圆的，耀眼的，光滑而没有任何毛须，闪亮自信！
　　考官抬手抚过自己光亮的脑袋，“半藏是也！”
　　万籁俱静。只听小少年柔软的声音排众而出——“考官大人，您用的是什么牌子护发素？”

　　幸好半藏的定力好，只做不闻，而是自顾自地开始了演讲。
　　“奇怪的光头……猎人都是这么奇怪的么？”夏洛尔自言自语。为什么那个人非要自己来考这个玩意儿呢，奇怪的老头，不知安的什么心。还说会很好玩的，哪里好玩了，到处都是奇怪的人——
　　包括眼前的两个。虽然长得不错，但自己总是喜欢不起来。特别是黑发的那个，笑起来天真无邪但眉宇间总有股令自己莫名不爽的气息。而那个银发少年……虽然有丝自己熟悉的味道，但他却掩藏得很好。而正因为这样，才更让他觉得不得不防。
　　半藏此时一个漂亮的翻身，迅速而又无声无息地落在了人群中。
　　“那么，我宣布猎人考试正式开始。参加人数……”他回头望了一眼跌坐在角落中的魁梧大叔，笑了笑，“５０９人。那么就请大家跟随着我的步伐，记住，可千万……不要跟丢了。”
　　话音一落，原本还算明亮的房间一瞬间又变成无尽的黑暗空间。正常人的眼睛哪承受得了如此的变化，视野中猛然浑然一片黑暗，惊呼声四起。

　　“原来半藏不知道我们在场。”小杰轻微到几不可闻的声音瞬间淹没在混乱的场面声中。
　　“这样不是更好玩么。”奇犽缓缓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去寻找刚才那个孩子的身影。
　　“嗯，话是这么说，但……尼特罗会长究竟在想什么呢？”
　　“呵，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