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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穿越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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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意外,那个晚上一夜无梦,我睡得香甜。这是好多天都没有的情况了。
最近我不是被实习与长大的论证折磨得身心憔悴,就是被南雕的人性大论搞得心力交瘁,多少天都没有睡过安生觉了。而现在明明处境不明,我却能够睡得安心,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内心的啼笑皆非。
或者干脆不用管什么处境了,呆这里能每天睡好多好!
有那么一秒,我真的被这个念头诱惑住了。
我说过,我是个不求进取的人,人生没有什么远大追求,唯吃饱睡好有书看就可以开心满足了。我不爱给自己加担子压迫自己,只想顺其自然轻松快乐,而这些日子以来我虽然仍旧能够自得其乐自己说服自己这样的生活也很不错了,可现实的确给了我极大压力,欲退不能,只得迎风向前走。
我常常在宿舍揉边脚板边和同学说笑:“实习快点过去就好了!”
可我真正想说的是:如果能不实习就好了!
实习象一个警钟,时刻提醒我你能放任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呆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我就不用实习了吧?
这念头仿佛毒草,一经发芽就快速蔓延,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它成长,放任它扩大。
会这么无所谓,是因为我很懒吧。
我的骨子里似乎都带着懒的天性。懒得给自己定下远大志向,懒得追求更高层次的人生,懒得参合非必要的事情,懒得向人解释我不喜欢学医当护士,懒得……比如我昨天晚上就懒得振作自己的精神去解决困境,而宁愿把问题放到今天再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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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床边发呆,任由惰性蔓延一动也不想动。
我怕,怕自己只要起来,事情就非解决不可。
我也知道这种固执其实是很蠢的,即使我不起来,事情也总是要解决的。可是,我就是很单纯很笨地希望,只要我不起来,事情就可以解决的慢一点,我就可以这样随心所欲乱想而不是必须挣扎着爬起来拎上包上班去。
新平在这时候出现了。
这是他住的地方,他出现也正常。我虽然有时候会因为失神而健忘掉一些东西,但这点我还不至于忘记。
说起来我就这么睡在一个陌生男人——他的年龄的确该称之男人了,就象我虽然总说自己是女生心里也不愿意长大但其实我确实该被称为女人——的家里,已经不是授受不亲可涵盖,如果被我妈或是我爸发现的话他们一定会尖叫或是震惊到失语。
我的父母就是这么古板的人,他们至今仍认为已经20岁成年的女儿和亲属外的男性亲近是不可能想象的事。他们一边说着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心里欣慰,一边却又说你还小不着急连我交个异性朋友都紧张警戒。
他们是可爱的50后,28岁才经介绍恋爱结婚,于是也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的女儿现在还稚嫩不需要成家。
我就是在这样的熏陶里长大的,从小到大交过的男生朋友屈指可数,现在唯一有联络也只有南雕一个,而带回过家里的也是只有他一个。男性的同学,纵观我求学生涯,我所能记住名字的也不过三十来个,并且至今有联系的一个也没有。
如果被我爸妈发现我这样子,他们应该会一个把新平打出去,一个拉着我急急忙忙回家问清楚到底发生了几级地震。
这么想着我不由在心里想笑,他们也许至今还认为我对两性之间的概念傻乎乎什么也不知道吧?有时候我确实表现的这样,可我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长到20岁,怎么可能还单纯得象他们认为的一样白纸?只不过我的性情已经被教育成了如今的内敛平淡,即使知道,也偶尔会遗憾,但真的交男友的决心却从来没有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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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走着神,冷不丁眼前暗了下,眼神聚焦,看清了那是一只手掌——新平的手掌。
干净修长,掌心有些茧子,但并不象一个做包子的人会有的手掌。
新平一定不是普通人啊。我玩笑着这样想,脸上的表情没变瞥了他一眼,他眼睛里有点焦急,手掌又晃了两下。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让人着急担心。
从以前就是如此,我一旦长时间发呆或是走神的时候总是木无表情眼神涣散,目光直勾勾看着眼前,同学说你这样很吓人,又说你看上去象被人遗弃了可怜得要命,最后说常平你这个样子连穿破点都不用的坐在路边就能招来一大堆同情者给你扔钱。
后来她们都习惯了,只要我看着的不是她们的方向就视之平常。
新平肯定还没习惯。
我决定跟他开个玩笑。
我举起手,掌心对着他,很天真无辜地歪脑袋:“是要玩对掌吗?”人都说我长了一张娃娃脸,外表本就很有欺骗性,真的做起来绝对是童真一百分!
可怜的常平!那个瞬间我仿佛从新平睁大了一度的眼睛里读到这几个字,他肯定以为我被突然的变故打击太大都心智退化到儿童阶段了,如果他不是男人是女人的话没准已经泪流满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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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对我弟弟这么玩过一次,可怜的孩子震惊到几乎要崩溃,大喊着“常平傻了妈”泪奔而去,后来我妈来的时候我很正常地冲她问“怎么了?我正要写作业呢”,我弟弟于是被我妈拎着耳朵出去教育放羊的孩子如何如何姐弟要相亲相爱如何如何怎么可以诅咒姐姐呢如何如何,他的结局很悲惨。
恩,你看我多有姐姐的风范,给弟弟生动地上了一课“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既教育了他又培养了姐姐大人的威仪——要知道别家弟弟都管姐姐叫“姐姐”只有这死孩子一直“常平常平”这么叫,虽然那么叫很顺嘴,可年长的权威完全被他踩在脚底下了。
弟弟是很可爱的弟弟,有着那年龄男孩都有的嚣张放肆,正因为这样才该打压下他的气焰。
我很少恶趣味,但偶尔这么来一下给自己增添快乐驱散烦恼我觉得不错。
恩,我弟弟叫常安,名字和人一样可爱,有多爱父母我就有多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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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新平不是我弟弟,玩玩可以但适度就好,别弄到一发不可收拾。我的心情因为之前的玩笑和收到的成效轻松愉快,把所有的杂念全收起来,我采取了最直接的方法唤醒暂时卡壳了的新平——手掌对拍下去,笑说:“不对掌你伸着手干什么啊?”
新平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我不会读心术,我看不出他心里究竟怎么想。
我没打算道歉——这样子顽劣地捉弄一个真心担心我的人,即使换了我的父母在这里他们也会说常平你怎么可以这样。可我一点也不打算道歉,也不是故作倔强地硬撑着无谓,我微微笑着看着新平,就象什么也没发生过,什么也没做过一样坦荡。
这样子的我,是绝对会被归类到恶劣里面的吧。
我这么想着,默默数着时间:新平你什么时候会说“你太过分了常平”呢?
我数了不到十秒,新平就有了下一个反应。
他没说你太过分了,也没用失望或责备的眼神看我。
头顶一重又一暖,我张着嘴,愣愣地看着他伸出那只大手按着我的发顶,缓缓地摩挲,体温和力度传达着融融的安抚,新平说:“别害怕,常平。”
我张着嘴那么呆呆地坐着,有些涣散的眼睛注视着他在我旁边坐下,把我抱到他腿上坐着,一手抚着我头顶,一手拍着我的脊背。耳边是温柔得让人简直想哭的低低软语:“别害怕。”
谁害怕了!那是玩笑啊玩笑啊!我重重吸了口气,撇过嘴,谁想哭了!
我挣扎着想别过头,换来的却是新平的笑声:“常平,你真是个小孩子!”
谁是小孩子了!
我转回头瞪他,瞪那双让人看了就暖融融的眼睛,想说什么,鼻子先一酸,泪就那么突兀地掉了下来。
那双近在咫尺温柔地看着我的眼睛,无限包容无限安慰,我在梦里多少次回忆起,伴着夏日蝉鸣习习凉风,笼罩着童年的每个时刻。
早就过去了许多年的年幼那时,妈妈搂着我拍啊拍说没事常平
那些忘记不了的岁月里,我抱着爸爸时总哭得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有力嘹亮
我为什么要哭呀,我并不难过并不悲伤并不恐惧并不无助,我甚至不介意自己到底身在何方……
可泪水太多太咸,从记忆里面流淌而出,止不住源头。
新平你……真是个混蛋啊。
原来,我也是水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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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死搂着新平的腰把眼泪鼻涕往他衣服上蹭,算是报复被他害得突然伤感。
我本来不想哭的。
我喜欢笑,不喜欢泪。笑一笑十年少,可只要流一次泪,那么笑十次百次也是补不回来的。
蹭着蹭着我突然停住,恍然大悟着感慨:“原来新平你是和我差不多大的男生啊!”
“常平你想说什么?”他好象苦笑了一声。
“对不起……”我低头,忏悔地伸手拍拍他的肩,虔诚真挚地惋惜,“我挺想把你当成我爸的!”
我看着他按着额头哭笑不得,一边吸着鼻子把最后那一点眼泪抹干,努力散着心头的沉重,笑:“我觉得你当保父一定是一流的!”
啊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我又是小人又是女子,你说,我该不该一次记恨报仇十年就好象那传说中的微笑三年杀啊?
我这么想着,嘴角的笑轻松快活了不少。
“你啊……”新平的表情很无奈,我知道他又要说什么,无非还是那句“你真是个小孩子”,可我最近最听不得的偏偏就是这句。
我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威胁:“再说那句饶不了你!”
新平没说话,可是他也没看我,头偏向了一侧。
我顺着那方向转头,一时也是愣住:那里站着一个小孩子,四五岁年纪,眉眼细气,正推门看着我们。
“啊,吃完早饭了吗,易平?”新平很轻松地抱着我站起来,再把我放下,拍拍我的头,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得象做过许多遍。
我气急败坏地看着他走过去,把那个小孩子抱起来掂了掂,放下,拍拍头。
真是熟悉的流程——
新平你还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
易平害羞地红着脸颊,依恋地偎在新平身边:“师傅。”又抬头怯怯地看了我一眼,向新平身后缩了缩,只露出一个脑袋对我笑:“姑姑。”
我该说什么吗?
女人啊,你和年龄是天敌
真可爱啊我小时侯也这样吗
师傅和姑姑……为什么我第一想法是小龙女你在那里?顺便杨大哥你隐形了吗
叫姐姐叫姐姐啊
常安啊你终于先姐姐一步有后代了吗
子啊——我都在胡思乱想写什么啊什么啊
我该庆幸自己因为很经常走神所以生就了一身闪电思维的奇异本领吗?一瞬间能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脸上却还保持着亲切和蔼微笑,我伸手去摸小朋友的头:“你好,易平。”
手感真好,新平你就是迷恋这手感才到处做这种事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