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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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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的民警见闻静年纪尚小,一副呆憨神态,进来的时候只在一边不断地哭,身旁的男人倒很英挺,气宇不凡,却蹙着眉一声不吭。
他们均在心中一口咬定眭雍哲不是好人,专靠一副好皮相拐骗不懂事的小姑娘,连带这个小姑娘也是受害者之一。
民警们和颜悦色地给闻静作了笔录,并再三告诉她在派出所不用害怕,要她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可问来问去,闻静只有一句话:我下车时没注意开车门,撞飞了人,他没有醉酒驾车。
民警们面面相觑,大概觉得着这个小姑娘实在冥顽不灵,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刚想站起来凶,监侦室的门被打开,一个女警匆匆跑进来在作笔录的民警耳边低语了几句,众人霎时就变了脸色。
民警站起来,将信将疑地扫了闻静一眼,最后无奈地说道:“走吧,有人保你了。”
闻静也不知道他的态度怎么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战战兢兢地“哦”了一声,便拔腿就往门外走去。
“等一等。”民警又喊住她。
闻静只听他对女警吩咐道:“小黄,你送她到门口,免得局长说我们办事不周。”
一出大堂,就见眭雍哲远远地站在门口,酒醒后,恢复了一副淡淡的表情,身形颀长,气质雍雅,路过的女警纷纷撇过脸好奇地望他两眼,随即低下头抿着嘴走开了。
闻静忽然想到两个最俗气的字眼:好帅。
见到闻静出来,眭雍哲当面走了过去,神情平静,好像在跟一个老朋友对话:“没事吧。”
闻静仰面望着他,摇了摇头,又小心翼翼地瞅一眼四周,悄声问道:“那个人……会不会死啊……”
眭雍哲见她一副余惊未定的模样,不禁失笑,刚想开口,忽见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人走到他身边,恭敬地喊一声:“四少爷,手续都办好,可以走了。”
眭雍哲点点头:“麻烦你,进叔。”
那个叫进叔的男人却仍立在原地,不肯离去。
眭雍哲奇怪:“还有事吗?”
进叔抬头看了他一眼,迟疑地回道:“恐怕你要跟我走一趟江景湾了……”
只见眭雍哲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冷冷问道:“他来了?”
进叔点点头,一五一十地回道:“七点的飞机,大少爷也到了……”
眭雍哲移开视线,沉默片刻,忽然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就往门外走去。
闻静见这光景,连忙拔腿跟在后头,一直走到派出所外面,见到门口的排场,着实吓了一大跳。
派出所门口停着三台漆黑蹭亮的车,周围满是围观的人群,热闹的议论声不时传入闻静耳中。
“凯雷德,好车啊,一百多万一辆呢……”
“谁啊这是,仗着有钱,都冲到派出所门口来了……”
眭雍哲的目光顺着车牌,一辆一辆地扫视下去,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闻静第一次自他眼中见到了憎恶的神色。
眭雍哲放缓神情,回身轻轻扯一扯她,闻静听话地任由他将自己推到了进叔跟前,只听眭雍哲用斩钉截铁的口吻说道:“先送我学生回家。”
“那你呢,四少爷?”进叔上前一步,不禁问道。
眭雍哲不耐烦地挥挥手:“我自己打车过去。”
“……”进叔为难地低下头,不敢说话。
“我又不是他们,说好去就去,不会叫你为难的!”眭雍哲冷声喝道,话到末句,语气已经极重。
闻静惊讶地张大嘴,不可思议地瞠视着他,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淡定从容的表情,似乎连大声说话都少有,像是别人愤怒地说“滚”的时候,他都会客客气气地说声“请”。
没想到这样的人也有怒然到忘形的时候。
“是,是。”进叔唯唯诺诺地退到一旁。
眭雍哲一转头,对闻静倒是很温和:“先叫人送你回家,有事明天再说。”
闻静点点头,想了一想,冲口说道:“我把车门的钱赔给你。”
“什么?”眭雍哲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忍住笑意,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没关系,保险公司会处理。”
“哦。”闻静伸手擦擦鼻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才想到如果那辆车值两百万,拆分下来,一扇车门也起码要三四十万,自己又哪里赔得起?
看,不经大脑思考,又讲蠢话了。
闻静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安地坐上了车,望着眭雍哲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车窗之外。
车开动,人群散开去,随着上升的车窗,将车内隔成与外面完全不同的一个封闭世界。
闻静坐在后座孩子气地四下张望,只见前后都是训练有素的伙计,包括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进叔,全都神情肃然,噤声克己,只将护送她当作职责所在。好几次她话到嘴边,想叫声“伯伯”,也都讪讪地咽回了肚里。
开了一段路,闻静终于支撑不住,有气无力地开口叫:“伯伯……停……停车……”
进叔吩咐司机停车,转身问闻静;“怎么了?”
闻静来不及回答,已觉胃部翻滚难忍,伏下腰“哇”的一声就吐开了。她诚恐惶恐地抬起头,忙不迭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密闭性太好……我……晕车了……哇……”
车终于在路边停下,闻静立刻打开车门冲了出去,蹲在人行道边张口又吐,难受得厉害,被逼出一脸的泪。
也不知道昏天暗地了多久,一张干净的纸巾递到她的眼皮底下。
她想也没想就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小姑娘,还能坐车吗?”闻静听见进叔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吸吸鼻子,努力点了点头。
“那请上车吧。”进叔客气地为她打开车门。
闻静硬着头皮坐了上去,发现已不是刚才那台车。也是,自己吐了一车都是,臭都臭死,还要怎么坐人?
闻静只觉得已丢脸到了极点,闷声不吭蜷在后座角落。
车进自后视镜中将一切尽收眼底,一时还吃不准这个小姑娘与四少爷的关系,要说女伴嘛,年纪也太小了,半点不解风情,真不知道看上了她哪点;要说学生嘛,两人三更半夜在车里独处,好像又说不过去……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吩咐司机开车。
车一直开到闻静家门口才停下来——倒是标准的眭家作风,办事负责到底,一点也不含糊。
放下闻静,车往后一轧,风驰电掣般地离去,不到半分钟就消失在了巷口。
“谢谢伯伯!”闻静苦着一张小脸,在后面追叫了一声。
奈何话音未落,车已经驶远。
经过一晚上的闹腾,又加上晕车,闻静再也支撑不住,按住肚子,无精打采地往家里走去,压根把还戒指的事情丢在了脑后。
真是如噩梦般的一晚,无论人,或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