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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烦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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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暖阳穿透玻璃窗,大片地扑洒在木质地板上。
金惠珠一听说韩孝恩回首尔的消息,第二天就直接跑到韩孝恩家里。
“那外婆现在还好吗?”金惠珠抱着娃娃坐在懒人沙发里,整个人陷了进去,十分舒适。
韩孝恩支着下巴,偏过头去看她,懒洋洋道:“还不错吧,我们回来的时候,外婆就已经可以下床慢慢活动身体了。”
“这么快?”金惠珠有点惊讶。
韩孝恩点了点下巴,“好像人的心态变好变年轻的话,身体也会有相应的变化。”
金惠珠:“那外婆现在想起你们了吗?”
“没有。”韩孝恩想到年轻化的外婆,止不住地就想笑。
她也不知道外婆到底是怎样的状况。外婆看见年若古稀的外公,毫无异样,自然地十分亲昵。看见韩孝恩和表哥表姐,就像看见同龄的亲故,总想和他们一起聊天、玩。
唯独看见韩爸爸、韩妈妈和舅舅舅妈,外婆就会表现得有些陌生,仿佛正在面对不熟悉的长辈,让他们哭笑不得。
金惠珠眨眨眼,转移话题,“那你和闵允其后来有联系吗?”
韩孝恩一怔,闵允其之后一直没给她打电话,她不知道是不是护士认错人了,还是忘记她还留了个字条。
“没有啊。”金惠珠了然地拖长声音,“也没事,反正你马上就要去中国了,有联系也会慢慢变淡的。”
韩孝恩无言地瞥她一眼,抱腿坐在椅子上,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迷茫,“我现在有点不确定要不要去中国留学...”
“为什么?”金惠珠不解,“难道你改变主意了,准备和我一起去美国,还是去英国?”
“都不是。”韩孝恩轻轻摇头,“我在想,留在韩国会不会也不错。”
金惠珠没有说话,以一种看疯子的眼神望着韩孝恩。
韩孝恩:“你怎么不说话,你之前还说担心去美国饮食文化不习惯,万一瘦了怎么办。”
金惠珠:“我那是调侃,开玩笑的说法好吗?要是真瘦了,我绝对一点,一丁点都不伤心!衣柜里的衣服全部扔掉,一件不留,统统换新。”
“......”韩孝恩就知道,金惠珠的话听一半就行,不能当真。
金惠珠挑眉,以怀疑的语气说道:“你不是真的想留在国内吧?”
没等韩孝恩回答,金惠珠又道:“不是吧,就我们的成绩,好好准备三年都不一定能考上S.K.Y。现在你中国学校的offer都拿到手了,你突然说你不出国了,要留在国内,你脑子没问题吧?”
金惠珠说的直白且现实,每一个都是韩孝恩认真思考也不能给出答案的问题。
“就是我外婆这次生病,我突然发现原来父母长辈他们都是会老的,生老病死离我们的距离并没有那么远。”这让韩孝恩很害怕。
金惠珠:“所以呢?这和你去不去中国,留不留在国内有什么关系?”
韩孝恩慢条斯理地解释着自己的想法,“在国内的话,我就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和长辈。不会出现发生了什么事我却赶不回来,帮不上忙的情况。”
金惠珠送了她一个白眼,“不说别的,你想想你高中三年,你觉得你的说法成立吗?”
“......”韩孝恩是个宅女,一个暑假也就和朋友出去玩那么三两次,大部分的时间都直接邀请朋友来家里玩。她在家呆的时间很长,可她也没有经常想到要全罗道看外公外婆。
“我现在不一样了,我的想法改变了,我会努力做到的。”韩孝恩说的自己也不确定。
金惠珠:“那你觉得你留下来,能有什么帮助?”
韩孝恩沉默了一会儿,扯着嘴角,“难道不是我存在的本身就能让他们开心,有力量吗。”
“这话你自己听听就好。”金惠珠说得不客气,“我觉得按照我们爸妈的身体,等我们孝顺,绝对不差这四年。而我们就算是在国外混四年,也比在国内呆四年强!”
韩孝恩点头,出国留学,接受新的环境,认识新的朋友伙伴,学习知识和了解文化都排到第二位,锻炼独立能力才是最大收获。
“你问过伯父伯母的意见吗?”金惠珠说了这么多,站起来喝口水润润喉。
韩孝恩摇头,“我想自己想清楚再说。”
金惠珠笃定地说:“他们肯定还是希望你出国的,就算是外公外婆他们也不希望因为自己影响你的前途。”
“......”韩孝恩垂下眼睫,“我有什么前途啊,连梦想都没有。”
“呀,韩孝恩!”金惠珠突然大叫一声,“努力地活着,活得开心,本身就是一件伟大的事!”
韩孝恩抬眸,浅浅地笑了:“金惠珠,你说话这么哲学的吗。”
金惠珠得意地挑高一边眉毛,“那是,姐身上你不知道的地方多的去了。”
金惠珠说的韩孝恩都懂,也都想过,可她就是怎么都找不到一个答案,一个接近标准答案的正确答案。
在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和父母说自己不想出国的时候,医院给她打电话了。
“您好,请问是韩孝恩xi吗?”
韩孝恩迟疑地应了声,“内,我是。”
电话那端的女声温柔又客气:“您好,这边是首尔中心医院。您在这边留了一些东西,方不方便过来取一下呢?如果您没有时间过来的话,我们可能就要帮您处理掉了。”
“我吗?”韩孝恩茫然地搜寻着记忆,“确定是我留下的东西吗?”
“内,上面有您的电话和名字。您有时间吗?”
“嗯,好的。”韩孝恩犹疑地定下时间,“明天下午过来拿,可以吗?”
“可以,您直接过来前台护士站就行。”
“好的,谢谢。”
挂断电话,韩孝恩还是对所谓的自己留下的东西没有半点印象。突然间,脑子里蹦出莫名其妙又很合理的猜测,闵允其留给她的?
可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直接转交给她?还要放在医院,是觉得她会去医院找他吗?这样拐弯抹角的做法,闵允其也太奇怪了吧...
奇怪的闵允其也收到了来自医院的电话:有他遗留的物品,需要他去拿;不拿,医院的人就会帮忙直接处理掉。
让医院帮忙处理的话说到一半,闵允其猛然想起自己出院前拜托护士小姐的事情,生硬改口,说自己明天下午就去拿。
犹豫再三,闵允其还是没对兄弟们和公司说实话,只说是自己摸黑下楼,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了,摔得有点惨。
弟弟们说他运气不好,需要转运,喝点豆腐汤去去霉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这件事上运气不算差,甚至说得上是幸运。
医生说他的伤虽然不算特别严重,但随意治疗、对待和恢复不好的话,肩膀就会落下习惯性脱臼的毛病。对正常人而言,稍微注意可能影响不大;但对唱跳是生命的爱豆而言,他的第二条生命就要到此结束。
带着强烈的好奇,不到下午两点半,韩孝恩就出现在医院等候大厅里,等待护士姐姐们开始工作。
她猜可能是闵允其还给她的钱。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她垫的治疗费和住院费不少,她小金库都掏空了大半。这么一大笔钱,闵允其怎么可能直接放在医院,等她去拿...
她又猜或许是她那天走得太匆忙,不小心在医院掉了什么东西,但她本人却没有发现,有好心人送到了护士站...
韩孝恩伸着脑袋,往四周环视,小腿拧在一块,拧成一个别扭的姿势,她像极了一个翘首以盼的小孩。
忽然,她的目光定在从门口走进来,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男子身上。男生穿着黑色羽绒服,搭配黑色牛仔裤,头顶一个黑色的毛线帽,将下巴缩在高领毛衫位置,看着极其怕冷。
韩孝恩瞧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到了,她起身走向前台。
走着走着,她的脚步开始变慢,黑衣男生的方向似乎也是朝着护士站。黑衣男生走得不慢,很快超越了韩孝恩的进度。
韩孝恩一脸莫名,速度又逐渐上升。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胜负欲,她先来的,不能让这个黑衣男生比自己先到护士站!
走了几步,韩孝恩成功越过黑衣男生,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男生,冷白皮,眼皮耷拉着...还有点眼熟?
韩孝恩一惊,站定,不确定地叫了一句:“闵允其xi?”
闵允其很困,困到随时随地站着就能睡着。可一躺在床上,意识又会无比清醒,思考音乐,思考人生...
闵允其懒懒地抬头,朝声音来源扫了一眼,困倦的眸子动了动,“韩孝恩?你怎么会在这?”
他的声线偏低,嗓音沙沙哑哑,有种磨砂的质感。韩孝恩还不知道以后会有人称之为“薄荷嗓音”、“醉酒嗓”,她歪了歪头,感觉像有人在她耳膜上轻轻滑过,有点痒,又有些许意犹未尽。
“我来取东西。”韩孝恩蹙眉看着他,视线下滑到他的肩膀和胳膊上,“你来复查吗?”
“唔,差不多吧,和你一样。”复查顺便取东西。
不知为何,韩孝恩忽然想到了外婆养的老花猫。阿花是只黄白色的田园猫,冬天不爱动弹,每天走到有阳光的地方,软软地摊成一张猫饼。不管你怎么动它,它都软呼呼的,欢喜的时候嗓子眼里发出“呼噜”的声音。但它大部分时候都趴在那里,偶尔偏头看看你,包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