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软糖微甜》水果茶

11、意外

　　闵允其单手拿着医生开的单子走了出来，垂头走了几步，他突然觉得有点奇怪。抬眸环视四周，只看见空荡荡的大厅和泛着金属冷光的座椅，接待台的护士小姐昏昏欲睡。

　　他想了想，抬脚走向接待台，礼貌询问：“您好，请问您有见过两个女孩子吗？刚刚还在那边的，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

　　护士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是穿着白衣服的女生和她的朋友吗？”

　　闵允其点头，“是的，您见过她们吗？”

　　“嗯，我见过。”护士在桌子上随便摸了摸，摸出一张纸条，“喏，她们好像有急事先走了，这是白衣服的女生留给你的纸条。”

　　“好的，谢谢您。”

　　闵允其接过纸条后，没有立马看，而是又问清楚了病房的方向才离开。白亮灯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有种难以言喻的孤寂。

　　闵允其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尤其体现在他的睡觉姿势上。他必须侧着身子，蜷成一团才能睡着。

　　因为肩膀和手臂的伤，闵允其只能仰躺着睡觉。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眼睛黑亮。

　　他想了很多，又什么都没想出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只得跟着形势一步一步做出自己的选择，比如受伤和之后的处理。

　　静谧黑暗的空间里，思绪格外清晰。闵允其不记得自己从车上摔下去的过程，但接近死亡边缘的感受深深地印在他心中。

　　原来，人在最靠近死亡的时候，脑海里会走马灯一样闪烁着自己的过往，认识的人和经历过的事。也是到了那一刻，闵允其猛然发现，自己其实没有想象中的坚定，坚信自己能为了音乐奋不顾身，燃烧自我。

　　在他心里，有那么一片非常微小的角落，诉说着自己的迷茫，彷徨和不确定以及后悔。也许，像个普通人一样按部就班上学工作，做个平凡的高中生也没什么不好。

　　在他有限的十九年生命里，他遇见过很多人，有坏人，有好人，更多的是不好不坏的人。

　　最先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是父母和哥哥，父亲激烈的反对，母亲的失望和不解，哥哥偷摸的支持。甚至连每个争执场景里大家的微表情，闵允其都记得一清二楚。

　　有带他走上音乐道路的人，也有让他经历人生挫败的人，他们留下了好的影响或者打击，然后消失在闵允其的世界里。

　　闵允其之后看见的是和自己一起，只为了心中的信念而坚持着，没有任何标准地拼命练习的兄弟。他们来自全国各地，汇聚在首尔中心，想着或许有一天能让大家都认识自己。

　　闵允其没想到的是，最后一个出现的会是自己在ktv撞见的告白事件的女主，韩孝恩。她身上有着富家女的骄纵，没有经历过生活的磨砺。她也有一股很傻的天真，认为只要努力了就一定能拿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挣扎着坐了起来，打开墙壁上的台灯，突然的光亮让闵允其不自觉瞳孔微缩。

　　韩孝恩的纸条和医生写的病历整齐地叠放在床头柜子里，韩孝恩的纸条折得方方正正，字迹却有点潦草。

　　【闵允其xi：我们家突然有点事，我和惠珠先走了。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记得给你朋友或者家人打电话，让他们来医院。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是这个... 韩孝恩】

　　看完，闵允其又一点点顺着纸条的纹路，慢慢给它折好，放回去。躺在病床上，他难得没有想任何与音乐相关的事，而是希望韩孝恩一切顺利。

　　韩孝恩本来还想着如果自家aba和oma真的和闵允其见面了，场面会如何尴尬到极点。金惠珠兴趣盎然地正等着这一幕的发生，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绝对很有意思。

　　闵允其进去处理伤势不到五分钟，韩孝恩的手机再次响起。

　　韩孝恩：“呀不塞哟。”

　　电话那头的韩妈妈声音一改往日的温柔淡定，语速很快，“孝恩，我和你aba到医院门口了，你和惠珠快下来，我们马上就走。”

　　“嗯？”韩孝恩一愣，“你们不上来看闵允其吗？”

　　韩妈妈说得难受，声音略微哽咽：“你外婆，她，可能不行了。”

　　“oma，你在说什么？”韩孝恩眨眨眼，扯了扯嘴角，“今天不是愚人节，不要开这种玩笑。”

　　韩妈妈没有解释更多，只是让她们快点下去。

　　金惠珠没听见韩妈妈说的话，转头看着韩孝恩，迫不及待地问：“是伯父伯母到了吗？他们马上上来了？”

　　韩孝恩点头，又摇头，她脑子还有些懵，外婆不行了？怎么可能？明明她前几天给外婆打电话的时候，外婆还精神奕奕，说要等着她带男朋友回家。

　　“？？”这是什么反应，金惠珠看不懂。

　　倏地，韩孝恩站起身，走向接待前台，“您好，可以给我张纸吗？”

　　护士随手给她拿了张便签纸，“这个可以吗？”

　　“可以了，谢谢。”

　　金孝恩跟在旁边不明所以地看着韩孝恩一系列的动作，“你在干什么？”

　　韩孝恩不知道怎么和她说，她潜意识里不想相信韩妈妈说的消息，只简单道：“我们家出了点事，我们要先走了。”

　　“啊？”金惠珠扭头看了看身后的诊室，“闵允其应该也快好了吧，不能再等等？”

　　韩孝恩摇头，“没时间了。”

　　她转而又拜托护士，希望她能在看见闵允其或者他找过来的时候，能将这张纸条交给他。

　　行吧，金惠珠暗叹一口气，看来真的是她多想了。韩惠恩和闵允其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她的恋爱雷达失效了。

　　把金惠珠送回家，一直沉默的韩爸爸才开始向韩孝恩说明情况，“你外婆她晚上下楼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去。现在在医院，医生说情况不太好...”

　　韩孝恩皱眉，外婆从楼梯上摔下去？她下意识就说：“外婆不是住在一楼吗？为什么会上楼？”

　　韩爸爸摇头，具体情况电话里说不清楚，他们也就没多问。

　　韩孝恩外公外婆生了一男一女，韩孝恩舅舅也是这样的四口之家，目前他们一起住在全罗道，经营农场。

　　急救室外，韩孝恩舅舅一家和外公都在等着手术结果。舅舅拉着韩爸爸、韩妈妈到一边去商讨，舅妈陪在外公身边照顾外公。表姐一直在哭，表哥目不转睛地盯着急救室的红灯，没有说话。

　　看见头发花白的外公的瞬间，韩孝恩鼻头一酸，眼眶立马就湿了。

　　她走过去，蹲在外公身前，握住外公的瘦骨嶙峋的手，轻声喊着：“外公，孝恩来了。”

　　外公的手是冰凉的，韩孝恩握上去的刹那，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听见韩孝恩的话，外公动作迟缓地低头看她，“孝恩来了啊。”

　　“嗯，我来了。”韩孝恩克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我来看你们了。”

　　外公冲她笑了笑，又抬头望着急救室，喃喃道：“老婆子啊，孝恩来看我们了，你快点出来啊...”

　　韩孝恩鼻翼翕动，泪水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往地上砸。她的外婆，精致优雅的外婆，心灵手巧、无所不能的外婆，什么都好的外婆，现在怎么就在急救室里了...

　　舅妈把韩孝恩扶起来，扶到表姐罗智茹身边坐着，“孝恩、智茹你们都别哭了，事情还没那么糟。”

　　“嗯！”韩孝恩重重地点头，外婆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哭过一场，冷静之后，韩孝恩眼眶红红地看着罗智茹，“姐，到底怎么一回事？”

　　罗智茹还没停住哭泣，抽抽嗒嗒地说：“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说饿了想吃夜宵，想吃奶奶做的鱼饼汤。不应该吃完了，让外婆自己下楼...是我不好...”

　　韩孝恩想说点什么，嗫嚅着嘴唇动了动，什么都说不出来。不怪罗智茹吗？怪。可这样的意外，谁也不希望发生。

　　手术持续了很长时间，医生护士来来回回地走进走出，最后主刀医生面容疲惫地走了出来。

　　“医生，怎么样了，手术还成功吗？”大家一哄而上，将医生重重围住。

　　医生揭下口罩，语气沉重：“我们尽力了，手术很成功。但毕竟老人家年纪大了，脑部的手术不好做，脑部的淤血只能等它自行吸收或者消失，有什么其他的影响，现在也还不知道。”

　　“好。医生，谢谢您了...”外公握着医生的手握得很重，也握了很久。

　　然后，韩孝恩看着外公佝偻的身子慢慢直了起来，护士推着病床走了出来，外公大步流星地跟在后面，片刻不离...

　　等到韩孝恩回到首尔，想起闵允其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

　　外婆第二天在加护病房中醒来，脑部的淤血压住了她的记忆神经。在她的记忆里，自己是几十年前刚嫁给外公的如花少女，她只记得外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