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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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区。
“去！跪到孔子像前边，我让你什么时候回来再回来！”高高的男人黑着脸朝地上趴着的十二三岁模样的小女孩吼。
已经挨了二十下板子的小女孩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慢慢的往孔夫子庙挪去，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但她不敢让泪流出来。教官之前说了，流一滴泪就罚板子一下，那么厚的板子打在身上，小女孩想起刚刚落在身上的痛感，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因为床上放了一个文具盒就被罚了打戒尺，她以为一个文具盒的话，只打一下，可没想到教官把文具盒打开看了看，嘴里毫无留情的吐出“二十支笔的话，那就打二十下吧”。
她摇摇晃晃的走过去，扑腾跪在孔子像前，太阳在头顶明晃晃地照着，汗流过背上被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嘴唇被咬的发白，刘海被汗水打湿，一缕缕的遮住她充满绝望又恨意的眼睛。
远处，站的整整齐齐的两百多名学生都面色冷淡的看着发生的一切，对发生的事习以为常，没有一个人向可怜的女孩子投去同情的眼光，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个被罚的是不是自己。
……
中午12点半，阔大的升旗广场安安静静，只有一个小女孩跪在孔子像前，距离开始已给有两个多小时了。太阳直射，她觉得又累又渴，肚子又开始咕咕的叫，双眼发黑，双腿已经跪的没有知觉了。
突然听见有人站在不远处厉声呵斥自己：“张玲玲！起来！我是让你睡觉呢吗？！”
她努力地睁开双眼，还没反应过来，一只粗粝的大手一把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又松开，她踉跄了两步站稳了，双腿以肉眼可见颤动着。
隐隐看见三个教官站在她面前，都面色不虞地瞪着她，为首的开口：“惩罚你是让你睡觉吗？”她嗫嚅两声，想开口否认，却听“啪“地一声，左脸还一疼，苍白的脸颊上，殷红的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还想否认！睡得口水都快留出来了！没有一点悔改之心，看来还是惩罚力度不够......”站在侧边的胖胖教官骂道，“非要给点教训才行！”说完拿脚往张玲玲身上踹。她被踹的生疼，但不敢开口求饶，只用牙紧紧地咬住下嘴唇。还没端几下就被人制上了，胖教官不爽地抬头看为首的教官，对方开口，道：“活动课上，练习的前倒地，后倒地，各五十下，你数着。”说完看向另一个高瘦教官，后者点点头，看着张玲咧嘴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张玲玲眼睛发涩，她跪了两个多小时，又渴又饿，光是站着双腿就直打哆嗦，怎么可能前倒地、后倒地，还是做五十个。
她站在那里没动，心里无比想回家，想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但她面前的三个教官却认为她的“不动”是在挑衅，三人的脸阴沉下来，交换个眼神，一起把小女孩架起。
张玲玲不知道要干什么，她没力气尖叫，下一秒却不由自主睁大双眼，忍个住求饶。
她被抬起来，背部朝下，然后三人松手，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躺在被太阳烤地烘热的地上，能清晰听到自己骨头裂开的声音，全身都撕裂地疼。
她想跑，但还没挣扎起身，又一次被抬起，又一次被抛下。
一次又一次。
她忍不住闭上双眼，只觉得身体所有感觉都被剥夺，她觉得自己渐渐从身体里分离、抽空、上升。
她逐渐感受不到疼痛，但能听到教官们嘻嘻哈哈的笑声，还有那句“没事儿，这高度，摔不死，肯定是在那儿装，继续继续，没想到这么好玩儿……”
中年妇女用围裙擦了擦手，听到铃声拿起手机接电话。
是个男人的声音，冰冷、没有感情的说她的女儿在市医院，让她现在尽快赶到急诊科。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完全不给妇人开口的机会。
张母皱了皱眉头，她本来以为是诈骗电话，但随后做饭时心里总是感到浓浓的不安，她给丈夫打了个电话，让他晚上先吃饭，随后骑了电动车，前往市医院。
离医院越近，那股不安感越强烈，张母看着门上【急诊科】三字，忽然心悸，不敢推门进去。
她抿了抿干裂的嘴，推门进去。
看到里面的情景，她愣在了原地。
蓝色的无菌台上，她的女儿安安静静的躺在上面，地上有大片大片的血液和纸，旁边是医生护士不断高声的喊“静推肾上腺素1mg”“除颤仪准备”“电击准备”……
张母脑子里一片空白，她隐隐明白了什么，但又不能理解为什么本应好好在学校的女儿，现在却躺在医院被抢救。
她惶惶以为自己在做梦，用手恰了一下手臂，有痛感，她才大梦初醒般扑过去，又被护士拦住“请不要打扰医生抢救”
她呆呆地站在一米开外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几分钟后心电仪上仍然是一条线，滴滴——不断的响着，她身形踉跄，天昏地暗，向下倒去。
张母睁眼已经在四十分钟后，她清醒后想到了什么，慌乱的起身，又两眼一黑，旁边有人赶紧跑过来扶她。她勉强睁开眼，看到扶着自己的丈夫，女人呜咽一声，一连串眼泪滚到白色的地上。
男人眼圈也是红的，抱着女人无声的哭。
张母突然起身，嘴里嘟囊着说要去看女儿，还说这么晚了要去给女儿买饭吃……还没走两步，男人却死死的攥住她的胳膊，拦着她不让去。
张母愣在原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女儿真的没有了，她呆呆的被拉回来，跌坐在椅子上，嘴里不断的念“怎么没了呢，怎么没了呢……”
是夜。
有人一夜好梦，有人一夜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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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
简舟笑着看扑到自己怀里的崔祺，摸了摸他脑袋，“欢迎回来。”
崔祺死死抱着简舟不肯撒手，白皙可爱的脸上带着欣喜，哽咽道:“呜呜呜简小舟我好想你啊，离开了你三个月，我太不容易了……”
简舟哭笑不得的听着怀里的戏精飙戏，也没开口点破，等着他自己没趣的时候就正常了。
简舟拉着行李箱，偏头问崔祺：“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崔祺皱了皱脸，“不走了不走了，老头让我去我也不去了，那边没你，不好玩儿～”说着眨巴眨巴浅棕色的眸子，亮晶晶的看向简舟。
简舟弯了弯眼睛，继而想到了什么，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戏谑，“那宋医生呢？有没有追到手？”
崔祺耳根瞬间红了，结结巴巴的说：“那，那啥，在南非的第三个月初，我遇到他了，然后喝酒了嘛……”说着他咬了咬嘴唇，眸子里炸开烟花，高兴满的好像要从眼睛里溢出来，“然后我借着酒劲儿和他表白来着，他答应了。嘿嘿嘿，然后我俩就好了呀。”
简舟听着也替两人高兴，宋时冬、崔祺他们仨从小一起长大，剩下两人相互暗恋了三年，现在终于在一起了，也没白替他俩的事操心。
他又觉得自己平白吃了口狗粮，笑意吟吟的打击崔祺，“那你回国了，和宋时冬岂不是异地恋？滋味不太好受吧。”
崔祺亮亮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来，颇孩子气地撅了撅嘴，“他说过几个月就回国，不做无边界医生了，但我总觉得他说哄我呢，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两人说着说着已经到了停车场，简舟目的达到，也没多说什么，安慰地拍了拍崔祺的背。
进三环时已经六点多了，简舟边开车边问崔祺，“我今天晚上回我爸妈那边吃饭，要不你也跟着去？”
崔祺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用指尖拭去眼角溢出的泪，点点头“行，晚上咱俩就在那儿睡吧，太累了，我一会儿跟我爸妈说一声。”
简舟点点头，把音响关了，说你先眯一会，我打个电话给我爸妈说把咱俩都房间收拾出来。
城南郊区。
简舟撑着车窗和门卫打了个招呼“林叔好。”
林叔笑眯眯的说“舟舟回来啦？”又看到副驾驶的崔祺，“哦哟，小崔祺这是回国了？瞧把孩子累的。”
简舟笑了笑，和林叔说了再见。
他把车停在一栋别墅前，摇了摇崔祺把他喊醒，推着行李一起进去。
简母在沙发上坐着，听到声响，扭头看到简舟和崔祺“舟舟和小崔祺回来啦，哎呀累不累？洗洗手开饭了哦，吃完早点睡呀。”
简舟弯了弯眸子，抱了抱简母，“妈妈我很想你。”简母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又笑着说“爸爸在书房呢，你去叫他吃饭。”
简父一脸严肃的处理文件，看到简舟眉眼柔和了一点，但还呵斥“这么久了才回一次家，我看你早晚把我和你妈忘了。”
简舟心虚，没顶嘴，这次是他理亏，太长时间没回家。
另一边简母给崔祺不停的夹菜，心疼的说：“怎么小崔祺出国一趟瘦了这么多，原本就瘦，现在就剩骨头啦。”
简舟和崔祺对视一眼，无奈的笑。
吃完饭，简舟躺在自己的床上，闻着被子里浓浓的阳光味道，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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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的灯光很亮，照在男人苍白的脸上和微微颤抖的嘴唇。
贺北隔着单向玻璃听审讯过程，男人对自己的犯罪行径供认不讳，被问及为什么杀人时突然崩溃“我也不想的，但是囡囡生病了，很严重的病，医生说要做手术，要二十万，我没钱，但不做手术她就会死。她才五岁，她不能死——囡囡呢？我的囡囡呢？”说得激动时目呲欲裂，甚至想起身往外跑，但被手铐铐住了。
坐在对面的老警察见多了这种情况，只吼两句“坐好！”
等人冷静后才开口，“我们已经把你女儿先安置在了你邻居家里，你别担心她。”
男人愣愣的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你要提醒他，囡囡睡前得吃药，蓝的三粒红的两粒，你要和他说；还有，囡囡晚上睡觉爱踢被子，夜里得给她盖被子……”
老警察打断他，“好，我们会转告的，说说吧，怎么跟踪的，怎么杀的人，详细过程都说一遍，别给我耍花招。”
似乎是被警察那句“会照顾好囡囡”打动了，他舒了口气，似乎也没了顾忌，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说了，旁边小警察手中的笔飞快的移动。
贺北听完皱着眉，低喃“不对......”
齐桢没听清，小声的问“老大怎么了？什么不对？”
贺北没应声，只敲了敲镜子，示意有问题。
林南山是省内有名的谈判专家，今天刚好在局里。
贺北先是很礼貌的喊了声“林警官。”
林南山不在意摆摆手，“别整那些虚的，把我喊出来，怎么了？”
贺北：“这个案子不对劲啊，死者被害当晚穿着很普通，二十万不是个小数目，他怎么知道死者家里正好有二十万现金，太巧了吧；再者说，这其实也是很普通的入室盗窃案，怎么会上升到杀人上面？而且，他看不来根本不像是具有很强反侦察意识的人。所以，我的想法是他背后应该有人。”
林南山点点头，脸色凝重，“你说的我会考虑，但是你的结论是怎么出来的？”
贺北：“.......直觉\"
林南山笑起来，“直觉不是所有时候都很准的，我再审审，看能不能审出点儿东西。”
贺北点点头，看着林南山回到审讯室。
可惜一个晚上也没问出来，无论怎么旁敲侧击都是说自己冲动杀了人，什么也没问出来。
贺北熬了一个通宵，把头往后仰，揉了揉发酸的颈椎，和自己身后的陶潜说“那就先这样吧，等会儿先带他指认现场，也可能也是我想多了。”
齐桢年轻，熬了一个通宵后脸上不见一丝倦意，他很兴奋地高喊：“下一步，烤肉！”
林玲单手拎着个文件夹，懒洋洋地瞅他，又别开眼很轻地笑了一声。
两个星期后，男人被判了无期徒刑，穿着花裙子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儿被送到了临海市孤儿院，且被带到医院诊治——白血病，暂时在市医院接受治疗，费用由国家承担。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