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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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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恐惧的事物都会不同。
有的人害怕蛇,有的人害怕虫子,有的人害怕恐怖片里的虚无的鬼魂,而有的人……害怕水。
确切的说,是足以淹死人高度的水。
就比如现在。
梁谨抱着泳池边上爬行的钢架,手臂交叉缠绕着使身体与钢架无缝连接,双腿弯曲不让脚碰到冰冷的液体,脚亦是勾着钢架台阶,这种姿势他敢保证没人能够撼动他。
“小谨,你不是吧?”
说话这人是他的同班同学,也是同桌,更是他来到这里的始作俑者。
“程宥,你…放开!放开!”梁谨扭着腰,想要晃掉程宥环抱着自己腰扯他下水的双手。
“啧,小谨,大男人游个泳怎么了?不会我教你啊!”
程宥松开手,往后游了一寸。
梁谨见他放过自己,轻呼了一口气,将脚从阶梯里绕回来,准备上岸。
身子刚转过来,就感觉后领被人拽住,紧接着被大力的向后拉去。
梁谨的表情还停留在惊恐万分的那一刻,然后鼻腔,耳朵,嘴巴,都被冰冷的池水充斥着。
水面在梁谨双手双脚的挥动下掀起一片片涟漪,氧气也慢慢从肺部一点一点的挤掉,事出太突然,他在知道自己快要落水的那一刻,只顾着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根本没有时间去深吸一口气。
而且……他是真的不会游泳。
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拽他下水的人还没有发现他的异样,难道说他又要死了吗?
这次死了,还有没有机会再活一次呢?
上次死掉是在梁谨七岁的那一年,那天正好是过年,梁谨穿着新衣服,骑着妈妈新买的自行车,路过邻居家后院的池塘,鬼使神差的在池边停了下来,双腿岔在车的中间,还往嘴里拨了一颗糖,还没尝出甜味,然后就连人带车栽了进去。
梁谨清楚的记得那个糖堵在他的嗓子里的感觉,被饭噎住、被人扼喉,也不过如此,池水顺着鼻孔涌了进去,窒息般的感觉,更要命的是身上压着的车子,阻止了梁谨的挣扎。
明明那个池塘不过腰高。
在一个美好而又充满祝福的日子死去,他不知道是该悲还是喜。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梁谨还以为那一切都是梦,新衣服还摆在他的床头,而墙上的钟,还方方正正的显示着新年这一天。
可那种窒息感太过逼真,绝对不可能是梦!
“难道他又活了?”
这让他有点不太确定,毕竟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等他穿好衣服后跑出去,却发现门口空地上的自行车崭新如初,看着这个没有任何淤泥痕迹的自行车,梁谨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又活了。
当初买这个自行车的时候,是因为他经常想要骑邻居姐姐家的自行车,妈妈见人家对他爱理不理的,第二天就去镇上买了自行车,只不过考虑到他个子会窜的快,买的是成人骑的那种,龙头的高度比他个子稍稍再矮一点,更别提车座了。
梁谨每次骑自行车都是跨坐在杠杆上,这样的姿势会把大腿根磨破皮,但这种拥有新东西的感觉太开心,导致他之后的每一天都乐此不疲的骑车,连疼痛也忍着不说。
这辆曾经爱不释手的自行车,现在在梁谨看来,如蛇蚁如噩梦,他想都不想再见到它。
踉跄着跑到仓库找到锤子,再次奔过来用力地锤了下去。
敲打声让打麻将的爸妈跑了出来,他们看着自己的儿子正奋力地锤着自行车。
“梁谨!你干什么呢?皮痒了吗?”
陈露率先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拽着梁谨,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锤子。
梁谨力气也用没了,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露露,露露,大过年的,别让人家笑话。”梁勇跑了过来。
转过头又说起了梁谨,梁谨他是疼护的,但如果让陈露骂,那绝对不是一顿木棍的事情了。
“你说你这孩子大过年干什么不好,这车才买回来多久,你砸了它干什么?”
梁勇看了看车,觉得有些可惜,车子被砸的有点轻微破损,但应该不影响使用。
“露露,没事,小孩能有多少劲,车没什么问题,就是漆掉了点,改天我上街喷一下。”
梁谨一听,这车还能用,吓得他立马嚎啕大哭。
陈露看着邻居都在瞧他们,脸也不好放,瞪了梁雨一眼:“等我麻将结束再收拾你。”
梁勇不忍,“小谨,别哭,爸晚上再劝劝你妈,快回去。”
梁谨哭了一会,累了,见周围的人继续打麻将了,他拍了拍屁股起身回了家里。
当晚,梁谨还是没能逃过这顿打,原因是他竟然将车推进了家旁边的河里,起初他们还没找到,找了一圈看到岸边深深的印记,陈露和梁勇两人起了疑心,回家诈了诈梁谨,果不其然,那个印记就是自行车翻滚下去的证明。
气的陈露拿起做衣服的木尺,上去就是一顿打。
梁勇也气,但也不忍,看梁谨被打得嗷嗷叫,连忙让陈露住手。
陈露气也气够了,打也打完了,也就没再继续说梁谨。
等第二天他们醒来,发现梁雨还没醒,梁勇扒了扒裹在梁谨身上的被子:“小谨,快醒来,今天要去外婆家拜年,拿压岁钱了!”
往年一听压岁钱,梁谨咕噜爬起来了,但是今天有些奇怪,怎么喊都没动。
嘴里还念叨着:“我要,离开,快搬家。”
梁勇一探手,惊呼:“妈呀!露露!快过来,梁谨发烧了!”
两人火急火燎开着摩托车上了镇上医院,他们家在乡下,离镇上有□□里,怕梁谨吹着风,陈露坐在后座用大衣稍稍搭着,又不敢捂太紧。
心里更是自责,昨天打那么凶做什么?
整个人抽抽嗒嗒,眼泪止不住的流。
到了医院,挂了水,梁勇和陈露的心才落回了原处,可还没等这心安顿在肚子里,当晚医生告诉他们,这水挂了没用,孩子不出汗,不是烧的,多半是吓的。
两人一听,没了辙,直道:“医生你想想法子,我们这就一个孩子,不能失去他,求求您!”
医生说:“我闺女以前也被吓到过,症状跟你家孩子一样,让人喊喊就行了,你等着,我去给那位婆婆打个电话。”
“好好好。”
其实两人心里也是没底,病急乱投医,他们哪里不希望孩子好好的,等医生说的那个老婆婆过来后,已是半夜了。
“婆婆,感谢你这么晚过来,医生说……”梁勇上前扶着婆婆,陈露早已哭成个泪人,在旁边掖着眼泪。
“我知道,我先看看。”
“好,这边。”梁勇说完拉着媳妇往旁边站着。
老婆婆低头听了听梁谨喃喃呓语,“生辰八字告诉我。”
梁勇将生辰八字说了,静静地看着老婆婆闭着眼睛,嘴里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你家孩子和水犯冲,避开些,没多大问题,我回去喊下就行了。”
两人一听一愣,这和水犯冲,也没听说过啊。
但还是上了心:“唉,好好,这费用……”
“费用给50就够了,老了,钱财意思意思就行了。”
将老婆婆送上车,两人坐在病床前相顾无言。
“露露,你说这……乡下处处都是水,咋可能……避的开?”
陈露抹了把眼泪:“那能怎么办?我不能看着小谨出事,小谨平日头疼感冒都没有,身体好着呢!指不定就是跟水犯冲!”
“我不是在想办法嘛,你别急!”梁勇挠了挠头,要说心疼梁谨,他一点也不少陈露的,可这农村哪哪都有水,就隔壁邻居家后面还有池塘呢,每次上街都要路过,有好多次下雨天,泥路烂滑,梁勇走夜路自个也摔下去过,更别提其他人了。
可这避水,也只有……
“搬家!”
梁谨之前呢喃的话语,梁勇也是听到了的,这正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搬家?”陈露愣愣看着梁勇:“可这钱……”
“家里这几年也存了钱,够买一套小的了,正好小谨该上小学了,咱们买学区房,不够的话借也要买!”
看着梁勇眼里的坚定,陈露心里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走过去抱住这个男人,闷声哭着。
搬家的过程并没用太久,等梁谨醒来,房子早已购置好,为图立刻搬进去,买的是二手房,钱满打满算刚好足够。
靠在县一中旁,这个学校小到初都有,是县里最好的学校,学校升学率高,还是公立的。
梁谨自从上了学,也是争气,成绩好,得老师喜欢,在学习这事上从来没有让陈露操过心。
家里也因为早早搬进了县里,看着房价飞升,梁勇抓住了时机,用他在厂里上班的工资陆陆续续购置了几套房子,转手再卖,几番过去,家里也算富裕。
梁谨在高二这年分到了强化班,遇见了这一生抹不去的心尖痣-程宥。
程宥是梁谨的同桌,进班级第一天就被这个清秀的小男孩吸引,暴露在外的肌肤细皮嫩肉的,看这手感貌似比女生的还要水嫩细腻,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似的。
尤其是看到程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惊讶的连嘴巴也忘了合拢,粉嫩的嘴唇里还露出小小的舌尖。
程宥的心脏砰砰跳着,他知道这种感觉叫心动。
他以前跟女生谈过恋爱,但是对男孩子,还是第一次。
高中生正是懵懂的时候,这种禁忌的感情也只能悄悄放在心里,只有时不时的勾肩搭背,才算了了心意。
在班里常见的现象就是,只要有梁谨的出现,屁股后面绝对有程宥。
与梁谨的越多接触,程宥发现了梁谨一个小秘密,那就是他不会去泳池游泳,连泡澡也不去。
男孩子一起出去玩,吃饭洗澡的都是常见的事,更别提梁谨拒绝的太过坚决,这让程宥稍稍有些不平。
觉得拒绝别人的也就罢了,可他跟梁谨关系这么好,也拒绝了,忒没面子。
是以才有了哄骗梁谨过来送衣服,程宥趁机将他拉下水这一说。
梁谨送来的衣服此刻正穿在程宥身上,而送衣服的人,却躺在病床上吊着点滴。
平日白皙水嫩的小脸失了往日神色,更加显得梁谨苍白柔弱。
嘴唇上还有一个伤处,正红肿着。
是程宥咬的。
也不能说咬的,是做人工呼吸紧张的不小心牙齿磕到的。
当时程宥拽梁谨落水后,发现梁谨迟迟不上来,程宥慌了,心脏疼的快要死掉了。
连忙埋下身去找,使劲睁开双眼寻找梁谨,最后发现梁谨正慢慢向池底沉去,猛的加快速度捞梁谨上岸。
却被梁谨面无血色的模样吓了半条命,还是周围的人提醒他做人工呼吸。
一边做着心脏复苏,一边做着人工呼吸,好半会梁谨才吐了口水。
而程宥当时还正在做人工呼吸,梁谨这口池水吐了他一脸,等他抬头才发现梁谨嘴唇破了。
泳池里热心的人早已打了电话,医院也靠附近,正好来的时候,梁谨将水吐了出来,医生过来还夸他做的及时。
如果医生知道害梁谨沉水的是他,只怕收到的多半是责怪了。
“怎么还没有醒过来?小谨,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程宥趴在床边用自己毛茸茸的头拱了拱梁谨的身子。
走廊里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敲在程宥的心上。
这个速度……不会是梁谨的妈妈吧?
想到梁谨妈妈他就紧张,说到底也是因为程宥心里有鬼,喜欢梁瑾,生怕陈露看出来,以陈露的面相看来就不是好相与的人,所以每次去小谨家里都是避开陈阿姨在家的日子。
其实程宥并没有讨陈露嫌,程宥每次见到陈露都是非常有礼貌,她也有耳闻学校里的老师都会夸程宥成绩好性格开朗,陈露也乐见梁谨与这样的孩子做朋友。
所以哪怕有的时候陈露撞见了在梁瑾房间里的程宥,陈露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今天这个事,搞大了!
“爸爸怎么还没来,明明先打电话的给他,再让他打电话到学校里通知梁谨妈妈的,怎么梁谨妈妈先来了,哎呦,怎么办哦?”
果不其然,陈露咣当推开门,把程宥吓了一跳,立马站起来。
“阿……阿姨好。”
乖乖的,总不会错。
陈露瞥了一眼程宥,往梁谨身上扑去:“小谨,小谨?你别吓着妈妈啊?”手不住地颤抖着摸着梁谨的小脸:
“小谨乖,快点醒来,你醒来妈妈有奖励哦!”
喊了半天也没见床上的人答应她,眼泪再也止不住:“小谨,你不要丢下妈妈……呜呜。”
程宥有些不忍,今天这个事情毕竟是他的错:“陈阿姨,小谨……”
陈露拔声:“你住嘴!”
吓得程宥立马闭嘴,一动不动。
“我家小谨最听话了,绝对不会不听我的话去游泳池,是不是你让他去的?”
程宥羞愧地低下头:“我……对不起,我不知道…小谨那么怕……”水。
陈露哽咽着,似是想到了以前的种种:“小瑾命里克水,我平日总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他去深水的地方,没想到还是没能避开……”
克水?所以梁瑾不是故意拒绝自己,而是不能去深水。
程宥的目光落在了梁谨的脸上,脸上的表情因难过和愧疚而扭曲着,喉咙里更是苦涩。
陈露越说越觉得难过,眼泪将她今天的妆容都哭花了,也没有心思去补:“我念你比小谨大,会照顾他些,可你却做了什么?你想害死他吗?”
这话有些重了,可程宥听了这话却觉得心里发酸,妈妈都是会这样的,想当初他受欺负了,他的妈妈也会给自己出头,一如陈露这样。
可眼下除了对不起,其他的话语更是无力。
“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怪我!”说着说着程宥也哭了起来,又觉得男子汉哭泣太过丢脸,狠狠用袖子抹了一把。
陈露此刻也没有力气去说程宥了,到底也是个孩子,她不能太过苛责,平日里程宥对小谨的照顾她是看在眼里的,小谨性子闷,不爱跟别人多深交,独见和程宥这孩子交往密切了些,双方的家里都有对方的衣物,足以可见小谨是把他当朋友的。
陈露情绪稍稍冷静下来了,停止了哭泣,眼泪还噙在眼眶里,手握着梁谨有些冰冷的手,低声问:
“医生怎么说?”
程宥喉咙闷闷的,盯着梁谨的脸:“医生说,待会就能醒过来,可已经2个小时了……”
陈露一听,立马急了,“不行,我得去找医生!”
正要出去,门此时也被人从外面开了,门外中年男子和医生并排走了进来:“麻烦你了,廖医生。”
“应该的,救治病人是我的职责。”
“爸!”
程宥连忙走了过去,此刻觉得找到了主心骨:“爸,你怎么才来!”
“我去找廖医生了,廖医生是医院能力顶尖的,我拜托他来给你同学看看。”转头看到陈露:“陈女士,真对不住,本该早早来的,但这终究是我儿子的错,我想做个弥补,喊了廖医生,来晚了,请见谅。”
一番说辞,让能言善辩的陈露也找不到错处来,呐呐地说着:“没事,那,那廖医生麻烦你,麻烦你给我家小谨看看。”
廖医生连忙走过去,冰冷的仪器在梁谨的身上按压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廖医生摘下听诊器:“不用担心,病人的体征平稳,今天肯定会醒的,你们耐心等待一下。”
想了想继续说:“有些轻微脱水,其他的就没什么了,醒了体力恢复也就能出院了。”
“好,谢谢医生。”陈露感激地说着。
程父送着廖医生,在门口,廖医生摆了摆手:“别送,就几步远。”
“应该的。”
“程世临,跟我还客气吗?”
程世临笑了笑,“行,改天请你吃饭。”
“那肯定,挑最贵的,走了!”
两人寒暄一阵,程世临再回病房,梁谨已经醒了,正被陈露扶着倚在靠背上。
梁瑾见到程世临进来,微微一笑:“程叔。”
“哎,小谨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梁谨声音小小的应着。
陈露看着程世临,面色有些尴尬,刚刚她才凶过人家儿子,这会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转过头看了看小谨,轻声问:“小谨,还有哪里不舒服,身上冷不冷啊,还有,想吃什么吗?告诉妈妈,妈妈给你做……”
“妈……”
梁谨微微一笑,脸色苍白的让陈露几度落泪:“妈,我不冷,我也不饿。”
转过头看了一眼一直被几人忽略的程宥,程宥眼里还泛着红,应该是哭过,又结合今天发生的事情,梁瑾便知道程宥肯定被陈露给凶了。
妈妈哪儿都好,就是性子急脾气暴躁了些,也就爸爸能够吃得消。
梁瑾叹了口气,解释说:“妈,本来今天准备去图书馆的,借书卡之前忘在了程宥那里,程宥说他在体育中心我就去找他拿来着,程宥当时正在游泳,我就准备接过钥匙就去拿卡的,然后……就被人不小心推下游泳池了,说到底还是程宥救的我呢!”
中午出来的时候,梁瑾是有说过去图书室,现在梁瑾的解释让陈露觉得刚刚对程宥的发作都是误会,心里懊恼的不该冲动发火的同时也有些难以启齿承认自己的冒失。
陈露脸色泛红,尴尬的说:“小谨,妈以为…”
“小谨,我……”
程宥在旁想要出声,被梁谨的动作打断。
梁谨放在身侧吊着水的手,正用小拇指挠着被子,这个是梁谨的小动作,程宥之前还取笑过他,说他像个女生似的。
现在却在用这个动作阻止他说实话,防止被陈阿姨骂。
程宥感觉眼眶一热,眼泪隐隐有些想外涌出的趋势,狠狠闭上了闭眼。
“妈,你误会程宥了哦。”
陈露又怎么会不懂梁瑾的意思,这无疑是想让她道歉啊,身后还站着程宥的父亲,若是因为自己是大人误会了人家孩子还凶了他不肯道歉,那还真是丢份,可不是她的作为。
陈露吐了口气,说:“程宥,阿姨刚刚语气……”
程宥连忙摆手,看了一眼梁谨,在收到梁谨的眼神后想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急声说:“不,陈阿姨,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小谨。”
一旁的程世临早已听过自己儿子说过的版本,眼下梁瑾已经把事情的结局调整到最佳的结果,程世临觉得自己也该收尾了,不然照程宥的性子指不定抖出个什么真相,刚刚梁瑾那些话就都做了无用功。
“程宥,小谨也累了,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休息了,我们先去给他办理出院手续。”
程世临看了一眼手表,觉得自己来这边的时间用了很多,再迟可就没办法和董事会交代了,晚点还有一场会要开。
“爸,我想留下来照顾小谨,你去吧!”
梁谨细心的看到程世临看表的动作,说:“程叔,您要是有急事,出院手续给我妈办就好,我没什么问题的。”
程世临这才走过来,揉了揉梁谨的头发:“改天来程叔家,程叔让阿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菜。”
“谢谢程叔。”
程世临对陈露礼貌一笑,说:“陈女士,实在不好意思,说到底还是程宥没有照顾好小瑾,改天我带程宥亲自上门赔罪。”
“不用不用,俩孩子都差不多大,谈不上什么照顾不照顾的,程宥这孩子挺乖的,今天这事也是我冤枉他了,真不用那么客气。”
两人客气一阵,程宥趁着两位大人正在交谈,偷偷捏了捏梁瑾的手,梁瑾起先一愣,愣神过后暖暖一笑。
程世临在临走时询问程宥晚上回不回家,得到否定的答案后,脑海里闪过刚刚不经意间瞥见两人的神情,然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程宥,其中蕴含的深意,直到多年后程宥才明白,只怕父亲当时就已经疑心他们的关系,而他们却不知,更又不懂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