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47、酒楼偶遇

　　深秋的夜晚，空气清新宜人，李怀兮还是头一次跟萧焕昭在街巷里溜达，她很喜欢街上热闹的市井风味，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她就觉得很有趣。

　　李怀兮找了个卖羊汤的小摊子，要了两碗羊杂汤：“多放葱。”

　　因为宁国地处北方，与北地的交流也比较多，所以邺城人也常吃羊肉，只是市井小民吃不起羊肉，只能用羊杂做汤，来获得一点肉味，羊汤摊子很小，只有两张桌子，桌上污渍斑斑，羊汤倒是很诱人，奶白色的汤底，上面飘着碧绿的葱花，冒着热气，香气浓郁，引得人食指大动。

　　李怀兮端着羊汤放在桌上：“这个是我以前常吃的，天气冷的时候喝这个最好了，你尝尝。”

　　萧焕昭倒也不挑剔，陪着李怀兮吃羊汤，李怀兮有心给萧焕昭放了许多辣椒，想见见他被辣到的模样，结果萧焕昭坦然自若，李怀兮自己反被辣得拼命喝水。

　　萧焕昭见她吃得脸色绯红，额头出汗，几缕湿发粘在额头的样子，很是心动，拉着她的手道：“还有什么想玩的？”

　　李怀兮奇道：“今天真是出来玩的？没别的事吗？”

　　萧焕昭笑道：“是真的，不喜欢吗？”

　　“故弄玄虚，烦人。”李怀兮总算是信了，再看小摊子旁边已经围了许多小姑娘小媳妇，有大方看的，也有羞涩偷瞧的，忍不住笑道：“你平时出门都是这样壮观吗？”

　　“不提这个，吃饱了吗？不要耽误别人做生意。”

　　李怀兮摸摸肚皮：“差远了，我们一路吃过去怎么样？”

　　“好，你说去哪儿。”萧焕昭拉着她，两个人离开羊汤摊子，李怀兮轻声道：“有人跟着我们呢。”

　　萧焕昭道：“你猜，他们是哪边的？”

　　“这两个人眼神形态都像是普通的市井小民，可脚步轻盈，功夫不错，最主要的是，邺城应该不会有人一直派高手盯着你，也没人能预测我们今天出门，所以他们是你的人。”

　　“小滑头。”萧焕昭转头对李怀兮笑了笑，李怀兮心脏一抖，对萧焕昭道：“公子你应该长得丑一点，否则人家受不了。”

　　萧焕昭捏紧她的手：“你越来越放肆，你不怕我将来跟你一起算账吗？”

　　“哼，人家明明在夸你。”

　　萧焕昭笑道：“你不知道邺城的人都说些什么传闻吗？”

　　“知道啊，怡姐姐都告诉我了，传得最多的，就是沈欣去找张敦，其实是抓你的。”

　　“无稽之谈。”

　　李怀兮笑道：“还有关于我的，倒不完全是胡扯，毕竟沈欣盯着我，到处打听我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不过邺城人都认识你，也认识张敦，传我和张敦有什么，太过离谱，他们自己都不信，只好传你。”

　　“呵，这么说，长相还是有用的？”

　　“有用有用，你说什么都对。”

　　李怀兮看着萧焕昭得意的样子，心想此人难得有不被颜值所困的时候，也不再笑话他，两个人穿过人从，在一处酒楼门前停下，李怀兮拉着萧焕昭登上二楼，看见楼上没有包厢，只在大厅摆着几张桌子，装饰得颇为奢华，就是没有客人。

　　李怀兮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一个伙计过来摆上茶点。

　　李怀兮刚要点菜，就看见张敦登上了二楼。

　　张敦刚要找桌子坐下，突然看见萧焕昭，脚步一顿，立刻就想转身下楼，可随后就看见沈存言从楼下走上来。张敦还记得上次被萧焕昭下属打的惨状，想逃跑又怕被沈存言看见丢人，只好再次转回身，有些心惊的对萧焕昭道：“你来干什么？”

　　“问我？是我先来的。”萧焕昭喝了口茶，云淡风轻的放下。

　　张敦不敢再问，愤愤的坐下，喊伙计上茶。

　　李怀兮坐在萧焕昭身边，先喝了口茶，发觉这家酒楼煮茶的手艺跟她差不多，没倒闭真是奇迹，又注意到张敦神色有些慌张，眼神不住的往楼梯瞄，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沈存言登上楼，也看见萧焕昭坐在这里，大为惊讶，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萧焕昭道：“怎么？我不能来这里？”

　　沈存言有些恼火，他们在萧焕昭搬走之后，立刻派人去萧焕昭原先的府邸里寻找笔记，但是府邸的建筑把沈家的人吓着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乱套的庭院，不过既然只是寻找笔记，又不是居住，所以干脆把能拆的都拆掉，想尽快找到笔记，离开邺城这个是非之地。

　　沈存言跟着沈存超折腾了大半日，失去了耐心，找机会出来透透气，从外面看这家酒楼还不错，就想去吃点东西，哪知竟同时碰上了萧焕昭和张敦。

　　他害怕张敦，却不想在萧焕昭面前失了面子，勉强找了个离他们都比较远的桌子坐下。

　　沈存言一边在心里痛骂窦初，都是这个混蛋说什么这家酒楼味道不错，结果一来就碰上了张敦这个煞星。

　　张敦心里也在吐糟，约他来的人说，这家酒楼没什么客人，正好可以暗中接头。

　　对方说的也没错，这家酒楼确实没什么客人，偌大的大厅只坐了三桌客人，不过就这仅有的客人就够张敦烦的。

　　李怀兮也很纳闷，这里是她拉着萧焕昭上来的，应该不是萧焕昭事先的安排，看来很多事情偷懒是躲不过去的，比方说，张家和沈家的热闹，不看也得看。

　　酒楼的伙计手脚麻利，迅速的给张敦和沈存言的桌上也摆上了茶点。

　　张敦顺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直接喷了出来，大声喊伙计：“什么东西都敢给爷喝吗？”

　　酒楼伙计满脸平静：“我们这儿向来是这个水平，大爷您是头一回来吗？”

　　张敦扔下茶杯：“算了算了，上点拿手菜，上酒。”

　　等着上菜的时候，张敦犹豫，是不是直接走人比较好，不过他还是更加好奇，不知道约他之人的意思，如果这次不见，以后可能没机会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少女登上了二楼，少女穿着一身浅色的轻衫，身高中等，很瘦，有些弱不胜衣的样子。

　　少女戴着帏帽，看不清面容，上楼时先看见了沈存言，脚步毫不停顿，立刻转身向楼下走去。

　　沈存言已经看见了她，站起身惊道：“沈芷？”

　　张敦笑着喊：“沈姑娘来了？这边坐。”

　　沈存言又惊又怒：“沈芷！你认识张敦？”

　　那名少女正是沈芷，见自己被沈存言叫破身份，不能脱身，干脆咬牙摘下帏帽：“是我。”

　　沈存言问道：“沈芷，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跟张敦是怎么回事？”

　　沈芷冷笑道：“兄长还在跟我隐瞒吗？张敦难道不是你们帮我找的丈夫？”

　　沈存言怒道：“沈芷！你就这样跟兄长说话吗？”

　　沈芷冷笑：“笑话？沈欣惹出乱子，你们就把我抬出去顶雷，现在倒想起你是我兄长了？”

　　在家中的时候，沈芷一向乖巧温顺，面对沈欣的刁难，都是时时隐忍，从不反抗分毫，现在突然言语凶狠，丝毫不给沈存言半分颜面，跟平时的她完全不同，沈存言竟无法应对，一时愣住了。

　　张敦大笑道：“我明白了，你们想用这个小丫头换掉沈欣，她也是你的妹子，她们两个长得有点像，想骗我？”

　　沈芷咬牙道：“不错，我一个小小的庶女，相貌平庸，连嫁妆都是家中姐妹挑剩下的破烂，想必张将军是没兴趣的。”

　　张敦心道：“我觉得你性子够烈，倒是挺有意思的。”

　　嘴上却道：“沈公子，我一片诚意，你们沈家就这样回应？别忘了，送上门的可是你们沈家的小姐。”

　　沈存言大怒道：“沈芷！你是沈家的女儿，竟敢吃里扒外吗？”

　　沈芷道：“哥哥似乎只有在想卖掉我的时候，才认我是沈家的女儿，待姐姐欺负我的时候，我就是沈家的奴仆，那我又何必非要当沈家的女儿？”

　　沈芷这次费尽心思找到张敦，在张敦面前戳破了沈欣的计划，就没打算再回到沈家去，她的亲生姨娘几年前就过世了，家中早已没有任何牵挂，所以将仅有的银钱放在身上，准备见过张敦之后，就自行离去。

　　想不到意外碰上了沈存言，沈存言脾气大，从不在意沈芷的处境，这次沈芷顶撞他，丝毫没给他面子，沈存言定然不会放过她。

　　果然沈存言一把拉住沈芷：“你敢忤逆兄长，看我怎么处置你！”

　　沈芷知道很难脱身，但她也不敢向张敦求救，不管是落到沈存言还是张敦手里，都是悲惨的结局。

　　环顾周围，沈芷见萧焕昭和李怀兮一直在看着他们，心知再无其他出路，只能孤注一掷，就上前去行礼：“公子，小女子被恶人所困，还请公子仗义出手相救。”

　　李怀兮有些惊讶沈芷的勇气，毕竟脱离家族，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勇气，尤其是像沈芷这样瘦弱的少女。

　　沈存言大怒道：“沈芷！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沈芷没有理会沈存言，而是抬起头面向萧焕昭：“小女子被歹人欺辱，已无处容身，请公子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