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歌传》肥鱼悠悠

104、竹林聚会

　　在萧东甫的宫中，周池禀道：“如陛下所料，周保一得知消息，就立刻告诉皇后了。”

　　萧东甫冷笑。

　　周池跪地道：“都是属下办事不利，手下出了这样的糊涂人。”

　　萧东甫道：“不怪你，皇后舍得花银子，周保被收买也不稀奇，周保没察觉？”

　　“没，上次查顾治，我派的其他人，周保一无所知，没向皇后通消息是正常的，这次我派他主持这件事，周保就急于报告给皇后了。”

　　“皇后那边什么反应？”

　　“暂时没有。”

　　“没有，那就是怀疑周保了，萧柔今晚进宫了吧？朕的这个女儿确实聪明，可惜不是皇子。”

　　“老奴不明，请陛下解惑。”

　　“萧柔知道朕只是想除掉余尚书罢了，余尚书跟随朕多年，劳苦功高，因为给朕的皇子敛财就被免掉，不好向朝臣交代，不过他竟敢动皇陵的手脚，朕就无需宽宥。”

　　周池知道萧东甫年纪大了，有时喜欢跟他这样的近侍啰嗦，萧东甫对余尚书还是很看重的，否则也不会指婚余氏为宣王妃，可惜云妃的娘家太过贪心，连累了余尚书，萧东甫已经极为不满。

　　萧东甫又道：“以萧柔的性子，不把宣王拖下水，是不会罢休的，她没找周保办这件事，当然是因为对周保起了疑心，她会想其他办法对付宣王的。”

　　周池忙道：“陛下神机妙算，老奴佩服，是否要阻止公主？”

　　“由他们闹去，只是不许太过。”

　　“是。”

　　次日午后，李怡给萧焕昭送来了丁影自宫中送出的消息，萧柔夜间入宫，逗留许久才离去。

　　商会邓荒那边传来消息，宣王府应该已经发现窦初失踪了，昨天晚间开始，就已经派出了三拨人出门，四处搜寻，应该是去找窦初的。

　　萧焕昭对李怀兮道：“你说说，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李怀兮道：“吴王方应该不会放过可以对付宣王的好机会，定会借机让宣王扩大损失，而宣王不可能立即放弃余尚书，毕竟需要他给自己敛财嘛，宣王那边应该已经发现窦初失踪，现在是叫蔡琮出手的时候了，高君府可能没有足够的战力保护窦初。”

　　“然后呢？”
　　“看戏啊。”
　　“小懒猫。”

　　萧焕昭伸手揉揉李怀兮的头发，转头对李怡道：“沈芷在我这里耽搁太久了，你在建淮给她买个宅子，叫她自行搬出去，窦初已经与沈家决裂，他若去找沈欣，没什么人能阻止他们。”

　　“是。”李怡应了，退了出去。

　　萧焕昭轻点着李怀兮的鼻尖：“小懒猫，光知道看戏。”

　　李怀兮抓住他的手：“谁说人家是懒猫，人家明明就是不愿随意捣乱，突然增加变数，反而坏事。”

　　萧焕昭从桌案下拿出一张画来：“你自己瞧瞧。”

　　画里就是萧焕昭的书房，当中是萧焕昭平时坐的软榻，上面睡着一只肥猫，腆着肚皮，晒着太阳，美滋滋的睡午觉，尾巴还翘的老高。

　　李怀兮刚才赖在萧焕昭的软榻上睡懒觉，盛夏的午后，房中放着冰块，清凉舒心，舒服得她不肯起来。

　　想不到萧焕昭趁着她睡着，竟偷偷画了一张她的画像，说她是肥猫，还是只傲娇的肥猫。

　　“怎么样？像不像？”
　　“像什么？我？”李怀兮强行装傻。

　　萧焕昭笑着指着画：“你看肥猫尽管睡着，可尾巴还翘得高高的，是不是很传神？”

　　李怀兮哼道：“我说这只猫不是一般好看，原来是我。”
　　萧焕昭笑着亲亲她：“喜欢吗？喜欢就跟我一起入画啊。”
　　“嗯，等师父叫我扎马步的时候，你随便画。”
　　“欠打。”

　　过了良久，萧焕昭才轻声道：“我们晚上出门。”
　　“去哪里？”李怀兮立刻高兴起来，她在家闷了许久，正觉无聊。
　　“李元回来了。”
　　“什么？”李怀兮立刻起身：“北地有事？”

　　萧焕昭将她揽回怀中：“想什么呢，北地的事情早就谈妥了，欧阳栩已经回到了宁国。”

　　“便宜他了，因为他的愚蠢，害了那么多人，偏他毫发无伤。”

　　“这个人以后留给你对付。”
　　“说定了。”

　　萧焕昭笑了笑，又道：“李元回到建淮，他有一年多都没在建淮出现，这次回来，要办一次诗会。”

　　“噢，我又不会作诗，就不凑热闹了吧。”
　　“哟，你还有不会的事？”
　　“烦人。”

　　到了晚上，李怀兮跟着萧焕昭来到城北，李元的诗会设在九羽山脚的一处竹林中，竹林深处有一处小院，竹椅石桌，木栅草屋，质朴简约，别有一番山野农趣。

　　只是这个时间选的不好，天已经黑了，林子里面竹叶遮蔽了月光，黑漆漆一片，院中的月光倒是很明亮，但是月色清冷，撒在院中，反而增添了许多阴森之感。

　　李怀兮跟萧焕昭来的较晚，竹林里已经来了许多人，李怀兮看看院中的气氛，跟萧焕昭轻声道：“李元在这里想作什么诗？夜鬼吟吗？”

　　萧焕昭捏捏她的手，低声道：“你在这里嘲讽李元，是要挨打的。”

　　李怀兮环顾一番，才发现来的大多都是些年轻的少女，因为竹林外布置着大批护卫，所以竹林内的少女都不许带护卫同行，只是随身带着一名侍女。

　　萧焕昭在李怀兮耳边道：“外面的护卫都是城防司派的，就是担心来的人太多。”

　　李怀兮好奇的打量着院中的那群少女，因为李元的诗会选在竹林里，所以她们的装扮也以清雅为主，李怀兮不禁感叹梁国女子果然名不虚传，从眉梢眼角到手指尖，处处精致。

　　李元还没有出现，众少女聚在一起，聊的正开心，在少女们稍远一些的地方还站着几十名年轻男子，也都在安静等待。

　　李怀兮轻声道：“李元在搞什么鬼？你在这里出现，好奇怪，会不会被怀疑。”

　　萧焕昭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是陪你来的啊。”
　　“。。。好吧。”

　　看着她一副勉强的样子，萧焕昭笑道：“好了，我替母妃来寻李元的新诗，怎么样？”
　　“哼，随你。”

　　两个人站在离人群较远的地方窃窃私语，但是萧焕昭太过显眼，仍是有许多少女的目光扫了过来，她们有些讶异的打量了一下萧焕昭两人，却没有停驻，仍是将注意力放在彼此身上。

　　众人中最显眼的是名穿着浅绿轻衫的少女，年纪不过十五岁左右，身材中等，脸蛋上还未褪去稚气，圆嘟嘟的甚是可爱，其他的少女都聚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圆脸少女倒是很沉稳，轻声和周围的少女们说了什么，她们急躁的情绪就平静了一些。

　　就在此时，竹林里响起一阵丝竹之声，随后，竹林里升起几百盏灯笼，明亮的烛火中和了月光的清冷，嫣红的灯笼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如梦似幻。

　　灯笼下面似乎牵着绳索，上升到竹林上方就不再升高，也不知李元做了什么手脚，可以叫灯笼起飞，但效果是真不错，立刻扫去了竹林中的阴森气氛，变得如同幻境一般。

　　李怀兮叹道：“李元真会玩。”

　　可惜不会有人听见她的话，院中等待的众少女立刻蜂拥而上，将从竹林中走出的李元团团围住。

　　李元笑着向小姑娘们点点头，然后穿过人群向萧焕昭走过来。

　　李怀兮心想还好不是冲我，否则不知道有没有命回家。
　　李元向萧焕昭施礼道：“见过襄王。”
　　萧焕昭道：“免礼，李公子是怎么认出我的？”
　　“襄王风采，岂是旁人能比拟的？”
　　“李公子客气。”

　　李怀兮心想这两个人在宁国的时候成天混在一起，现在还要装出一副不熟的样子互拍马屁，心里翻了个白眼。

　　两人寒暄了几句，萧焕昭问起李元最近是否有新作，李元苦笑道：“最近往蜀国跑了一圈，原以为可以写写蜀地的风光，但刚入蜀地就病了一场，许久方好。”

　　李怀兮看在一边围着的小姑娘们听了李元的话，有的心疼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心里吐槽李元明明在北地玩了好几圈，玩得昏天黑地，现在还要装样子骗小丫头。

　　果然打头的圆脸少女顾不得矜持，忙着对李元道：“李公子如今可好了？我父亲认得许多名医，可以帮公子瞧瞧，可不能留下病根。”

　　李元微笑道：“多谢高小姐关心，我已大好了。”

　　圆脸少女正是高君府的女儿高璟，年方十五岁，是高君府中年才得的女儿，自幼极为疼爱，悉心教导，虽然高璟年纪还小，但在学问上已有较深的造诣，所以才对李元十分推崇。

　　高璟之前见过李元一次，然后就念念不忘，这回听说李元回到建淮，立刻纠集了一群小姐妹前来迎接，还费尽心思营造气氛，想给李元一个惊喜，却想不到听见了李元生病的消息，忍不住出口询问。

　　得知李元没有大事，高璟稍稍放心，红着脸从袖中拿出一卷纸，用丝绢包裹，递给李元道：“自前些时日建淮一别，我写了些诗，只是不知写得如何，还请先生指点。”

　　李元笑着将诗卷收入袖中：“好说，待我回去慢慢读。”

　　高璟又轻声道：“此次请了先生过来，原本只想约几个姐妹一起向先生请教，想不到被许多人得知了消息，扰了先生，都是我的不是。”

　　“无妨，我离开建淮日久，也该跟大家都见一见。”

　　李怀兮对萧焕昭扬扬下巴，轻声道：“你看看人家，多会说话。”

　　“哦，你是说高小姐吗？”
　　“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