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猫蓝兔七侠传/黑虹]乱雪终消》暮藏

11、十、铁森深寒

　　墨冽出手奇快，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他已卡住林祧脖子。两人光较内力差距颇大，加之要害被扣住，林祧此刻几乎完全无还击之力，扼住他脖颈的手略一加劲，便已面皮涨红说不出话来。
　　剩下几人皆大惊失色，窦淇枢便要扑上来，却被孟卿达拦住，四剑联手仅仅打成平手，此时林祧已先被制，无法轻易动手，他顿了一顿，问道：“恕在下愚昧，墨兄此举却是何故？若不是大事，可否卖孟某一个人情暂时收手？”
　　墨冽冷冷一笑，手上丝毫未松：“原来真是七剑，我倒没冤枉了你们。敢问旋风剑主，倘若孟兄半年前被人暗算下毒，险些送命，找那元凶讨债可有半分不该？”
　　“这……”孟卿达一时失语，他并不清楚那两人之间过节，但窦淇枢已无法忍受：“你放开林祧！当时我不过用了一点迷药，根本没有害你性命的想法！你那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墨冽回头瞥他一眼，仿佛听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在我看来，七剑并非全为正人君子，扮作道貌岸然暗害良善之人，也是有的。”
　　“你！”窦淇枢气得要命，但又不好辩解，倒不是他想承认他们那日确实有错在先，他打不过那人，林祧又落在那人手上，他咬了咬牙，强自忍住。
　　“少主还请听洛虹一言。”洛虹之前一直没有说话，半年前他和墨冽的最后一面他已回忆过千百遍，却想不出林祧和淇枢在何处与此事有关，他俩虽然行事随心，但林祧心思缜密，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但他天生聪慧，联系之前江湖传闻黑穹教所行之事及途中所见，短短时间已推出十之八九，“淇枢不会说谎，既说仅施迷药，便仅如此。而我那日与少主相见之时，少主乃被一群女子所擒，联系之前玉蟾宫一事，想来必是少主中迷药未醒而被那些人趁机下手。之后洛虹承少主搭救一命，昏迷清醒便听闻少主失踪之事，令尊更是因为此事与正道武林结仇，阴月门之名，想必少主定然有印象。”
　　墨冽记忆初复，思绪未清，前因后果并未完全想通，胸口仍是一片冰凉，他探手入怀，摸到一只小小酒盅，触手冰冷，似不融之冰。他看向洛虹，忽然眯眼一笑，“我拜托洛虹少侠之事，不想区区几日，少侠便给了我一个交代，不愧为七剑之首的长虹剑主。”
　　“……”黑穹教今日已成正道眼中的魔教，洛虹当日不愿告诉墨冽真实身份，想来他也已猜到，此时知他记忆已复，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姓墨的，和七剑挑战，擂台上我们随时恭候，不过不想被更多人耻笑的话，我劝你还是收敛点。”懒洋洋的音调故意拖得老长，远远传了出去，林祧压低了声音道，“方才动静太大，来了不少人，黑穹少主，认识你这名头的人虽然挺多，见过你的可没几个，配合点，我们可以保你无事，这是什么地方你心里可有数。”“……”墨冽哼了一声，反手扣住他脉门，表面上倒像与他勾肩搭背一般，“青光剑主，先奉劝一句，花样过多，害人害己。”“哈哈哈！”林祧大笑，“少侠言重了。”
　　半空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前方何人！胆敢在铁森山庄境内造次！”他们皆内力深厚之辈，早已察觉来者不少，发出警示那人还离得尚远，但这呼喝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众人耳中。
　　“无论这事如何解决，此时还请暂且住手。”洛虹还不知墨冽与林祧有何过节，但此刻实在不是横生枝节之时。此处已是铁森山庄境内，倘若再出内乱，人多眼杂，难保不会有人认出墨冽身份。刚才一场恶斗，且不说动静极大，周围林木更被全数损毁，即便是有敌人入侵，闹出这么一场，更是在一年一度的品剑大会召开之际，不知会被庄内之人怎么看待。
　　不仅如此，这次大会还有为燕期楚被推举为武林盟主而庆贺之意，前来拜贺的各路武林人士齐聚于此，难保不会有不轨之徒趁机做出什么事来，山庄为此次大会派出的人手，无论是数量还是能力，都比往年高出许多。
　　墨冽松开了扣住林祧手腕的手，另一只手变掌为切，拍在林祧肩头，打得他半身酸麻，跌到窦淇枢身上，淇枢慌忙扶住。洛虹正欲再说什么，墨冽已转身离开，却是去牵了赤影，直接走到他身边站定。
　　不过片刻，七乘马已驰至众人面前，三骑停下，四骑仅在马上抱拳，并不下马，径往前处行去。
　　为首一人身穿紫衣，他翻身下马，向眼前几人行礼，开口说话却不是之前发话那人。
　　“在下铁森山庄姜麟，是燕盟主四弟子，受盟主之命前来迎接诸位。”那人颇为年轻，相貌俊美，英气逼人，一举一动无不显出名门弟子的风范。
　　“有劳姜少侠了。”孟卿达回礼，却见姜麟面露疑惑，“冒昧问一句，不知这位少侠名讳？”
　　他指的是墨冽。
　　洛虹刚想说话，墨冽已先行回答：“墨少寅。洛虹少侠的朋友。”
　　“不错。”林祧拍了拍姜麟的肩膀，“正巧从那边过来受伏击时撞上，还希望你们山庄多注意点客人安危啊。”
　　“……”姜麟点头，“之前几位师兄弟已经前去查探，现在请诸位随我们来。”
　　“不知盟主是否知晓之前变故？”洛虹突然询问道，他这一开口，周围众人的目光都集在了他身上，姜麟有些讶异，回道：“师父正是得知此事，才派遣我们弟子前来。洛少侠何出此言？”
　　“我们所中埋伏乃是阴月门所设。”洛虹不欲说得更多，“我和墨兄险些中招，但那五人已皆伏诛，还望姜师兄通报盟主。近来阴月门同黑穹教联手，与正道冲突已愈见激烈，我们七剑此次前来，也为商讨此事。”
　　他想墨冽对此大概一无所知，之前一直来不及告知，之后时时都会处于他人目光之下，便趁此机会把大致形势说给他听。
　　墨冽却早已猜得大概，中毒之时那些女人絮叨得可不少，但亲耳听到父亲已与她们合作，痛恨的怒火又席卷而来，他忽然无法忍受，伸手便将身前的洛虹扯上马背，飞身而上，拉紧赤影缰绳快马加鞭朝前奔去。

　　“你干什么？！”洛虹莫名其妙，他被那人抓着袖子拽上马，总不能在铁森山庄的人面前大打出手，只能寄希望于林祧他们能给姜麟些靠谱的解释，不致太过失礼。
　　墨冽却没有好心情回答他：“你不担心我会忍不住出手杀人？”
　　“……不可理喻。”果然记忆恢复就变得不讲人话，洛虹心里不快，眼见山庄大门将近，他用力扯回袖子，就要下马。
　　“乱动什么？”墨冽手臂翻转，将他直接拽进了怀里。
　　“你！”洛虹气得脸通红，正要发作，一道锐利无匹的剑气已斩至面前，墨冽急勒缰绳，硬生生将马儿方向拉横斜冲了出去，洛虹反手拔出长虹，一剑将那剑气劈得粉碎。
　　“是谁？”墨冽眼神森冷，他松开洛虹，还没动作，眼角余光只见白衣一闪，洛虹比他更快，已在房梁与那人交上了手。
　　“马儿听话。”他安抚受惊的赤影，便坐在马背上看两人相斗。

　　“你是何人？”洛虹剑式迅捷无伦，刚交手便打了那人措手不及，他见那人年纪大概三十五上下，穿着与姜麟相似，却华贵不少，但记忆中却从未见过铁森山庄有这一人物。心中既然存了疑惑，他也不好下重手，刷刷刷三剑逼得那人手忙脚乱，便收了手，平淡问道。
　　那人见洛虹收了剑，嗤笑一声：“长虹剑主不过是仗着神兵利器罢了，想来……”
　　他话还未说完，咽喉忽地一凉，这一剑实在太快，劲风将剩下的话逼在了嘴里，他心一横，冷笑连连，“难道不是如此？”话未说完，却见指着咽喉的剑缓缓上移到了双眼中间，他一动也不敢动，眼珠子死死盯住那锋锐的利器，一点一点爬到了自己平视之处。
　　仅是剑鞘。
　　洛虹并未出剑，长虹剑主所用的，不过是长虹剑的剑鞘而已。
　　他面若死灰。
　　先前交手，他自认剑法虽有不如，也仅稍逊一分而已，却不想洛虹竟连剑也不曾拔出，他瞪着那黑沉沉的木鞘，羞愤欲死。
　　“敢问阁下名讳？”洛虹已将剑鞘收回，对他抱了抱拳，“听闻燕盟主有一喜爱练剑的幼弟，不久才从南方回来，不知是否……”
　　“哈哈哈没错！就是我，燕鸣！”燕鸣虽然羞愧，但却不愿失了铁森山庄的面子，“我大哥恐怕要责罚于我，是我技不如人，也该！”
　　“前辈何必这么说，洛虹出手在先，不过侥幸胜过半招，还望以后前辈能多多指点。”洛虹再一作揖，他知燕期楚溺爱幼弟，不想因此便与铁森山庄生隙，礼数做得极全。
　　燕鸣听了这话，虽然知道洛虹所言非实，但也受用不少，便缓和了脸色，“是嘛，我就说我练的剑法怎么能连个小娃娃都不如呢。”
　　“哈哈哈哈！今日真是大开眼界，竟有人脸皮厚到这种程度，想来以长虹剑之利大概都无法刺穿呐！”下方传来嘲讽的大笑，燕鸣脸色铁青，跃到地面，提着剑指着仍坐在马上的黑衣少年，“你这小娃娃说什么呢？说谁脸皮厚？”
　　“哼。我笑的是毫无自知之明的家伙，阁下不妨猜猜看。”
　　“墨少侠！燕前辈！”洛虹跟着跃下，想要劝阻但已迟了，燕鸣一声不吭地绕着赤影走了一圈，忽然问道，“小鬼，你来铁森山庄是想干什么？”
　　“若是问我的话，自然是来参加品剑大会。”墨冽端坐马背不动，只当没看见洛虹向他使的眼色，燕鸣出手偷袭在前，与洛虹比剑更是相差甚远，他烦洛虹说的那番话，更不可能忍。
　　“参加品剑大会，那是来夺宝剑的喽？”燕鸣斜眼看他，墨冽面色不改，“正是如此。”
　　“哦~那小鬼对自己的剑法肯定很自信，不知道敢不敢和我比比剑呢？”
　　“有何不敢，不过……”墨冽不禁语塞，他惯用空手，剑法只是粗浅知晓一二，若要比试，肯定不如长期练剑的燕鸣，但又不可不应战，他正要接话，斜里忽地插来一声，嗓音清朗坚定，“墨少侠没有佩剑，我这长虹，就借给墨少侠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