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炩音

4、【番外 虢石父】

　　我是申侯的一颗棋子。
　　我和申夫人被一起安插在大王身边时，他还只是太子。
　　公子喜欢游历。若非如此，就不会遇见那个人，申侯的计划也未必能成功。
　　申侯原是想让后宫里女儿专宠，朝廷里佞臣当道，然后自己打着清君侧的幌子大义灭亲，再助外孙登基，顺理成章地把持朝政。老天助他，褒姒是比申夫人更好的牺牲品。
　　我对什么家国天下并不感兴趣，但当一个人必须在不感兴趣的事与死亡之间做出选择时，任谁都会选前者。
　　更何况，我对死亡更不感兴趣。
　　于是，我有幸跟在公子，后来是大王，身后，见证了宫湦与姒瑾不顾一切的，爱情。

　　褒姒最吸引人的并非是她的美貌，而是她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其实，褒姒的入宫、被打、丧父、谣言，都是被计划好的。看着痛苦重重加诸在这柔弱女子身上，看着大王一日较一日更甚地迷恋褒姒，看着褒姒对大王恨意难消却渐渐习惯他的温柔，我很想知道，他们的感情在阴谋的漩涡中，会有怎样的结局。

　　“若无她，这如画江山于我何益！”
　　我莫名的想哭。

　　申侯命我在破城之日生擒大王和王后，当众斩杀以慰天下。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站在我往身后不远处，听到了他们最后的对话。这次，咸苦的液体真的流了下来。
　　我看着他们相拥在天下之巅，其实，褒姒已然不再年轻，九年宫廷生活的钩心斗角、失去亲人的肝肠寸断，加之前些日子那场心病，她的鬓边过早的染上风霜，但这几分沧桑与落寞更使得她清雅而楚楚动人。
　　他们坠落，衣衫被风鼓动的声音比战鼓声更雄壮。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苍天啊，你是否也感到悲伤？

　　作为人人得而诛之的罪无可恕之人，我跪在断头台上。今天，雨终于停了，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午时到，我被压在铡刀下，恍然想起昨夜，申侯纡尊降贵到狱中。
　　“你明白，你是弃子。”
　　“是指被抛弃的棋子，还是被遗弃的儿子？”
　　“我从来没当你是我儿子。”
　　“爹，”我笑笑，“在你眼里，我娘和江山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但对于大王，这天下，曾不若褒姒一笑。”
　　“孩儿感激您，让我懂得什么是爱，孩儿今生无憾。”

　　刀落。
　　一切，都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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