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落在时光里》琉璃八十一

4、第四章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纪摇光挣扎着睁开眼。
　　实在是躺着的这张床太舒服了，不是前一段时间握在手中微微潮湿的质感，空气中也没有那股霉味。
　　“来啦。”
　　她起身穿上谢文海昨天晚上派人送来的黛青色旗袍。
　　扎过麻花辫的头发放下来，梳顺了，卷卷的，额上的刘海及眉。
　　弯腰穿上小皮鞋，这还是昨天专门问过她的鞋码的，穿上正好。
　　打开门，是谢文海。
　　谢文海看到林初九时显然惊呆了。
　　他知道林初九是十里八村长得最好的，但他以前认识的林初九唯唯诺诺，说话小心翼翼的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
　　而他现在面前的这个人，从骨子里洋溢出来的自信与洒脱，散发出来的高贵的气质。
　　这是怎么回事，他走之后发生了什么，林初九怎么变化这么大。
　　昨晚梁经理来巡视，他去作陪，匆匆忙忙的把林初九带到二楼的房间就走了，也没细看。
　　没得出所以然的谢文海把林初九的变化归结为人靠衣装。
　　“文海哥？”纪摇光见他没反应，又叫了一声。
　　“哦，哦”谢文海这才回过神来。
　　“你昨天说是要在这干活？”
　　“对”她点了点头。
　　谢文山叹了一口气，也不好明说，“那这样吧，我带你去见梁经理。”
　　在这工作的女人都是能歌善舞有点才艺的，他们村子里的人见都没见过唱歌跳舞，又怎么能会呢。
　　谢文山带她下了楼，穿过大厅走到了一楼尽头的房间门口。
　　早上的歌舞厅不似夜晚，一片寂静。
　　谢文山敲了敲门，打开门然后示意她进去。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中年的男人，看见纪摇光进来显然也被惊艳到了。
　　“这是我们歌舞厅的梁经理。”谢文海对她介绍道，又对着梁经理道明林初九的来意，说完就退了出去。
　　“梁经理，你好，”她往前走了几步，坐在沙发上，不卑不亢的说道：“我是来应聘的。”
　　“哦？应聘什么？”梁经理坐着没动，看着她笑道。
　　“你们需要什么我就应聘什么，我想，你们需要人才。”
　　“小姐贵姓？”
　　她思索一番，回答道：“林”
　　男人戏谑道：“哦，所以林小姐的意思是你就是那个人才喽。”
　　“我会弹钢琴，会唱歌，会说英文，”纪摇光不咸不淡地说着，“还有——，剩下的我想可以等以后再慢慢地告诉你。”她勾唇笑了笑。
　　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底，毕竟她不熟悉这个时代，但她对自己的钢琴还是很有自信的。
　　林曦从小在国外长大，大学在英国一所非常有名的音乐学院读书，跟纪陵相识后就放弃了继续深造，选择跟他一起开始创业，后来又回国，音乐事业就放弃了。
　　林曦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在她的身上，对她的钢琴训练一直很严格，自她有记忆起就一直在练琴，从小各种奖拿到手软。
　　“跟我来。”梁经理仔仔细细的审视了她两眼，起身朝外走去。
　　纪摇光跟着他上了三楼，三楼大厅的角落里立着一架钢琴，应该是来当装饰用的。
　　梁经理回头看她，“试试吗？”
　　“为什么把它放在这里？”
　　“呵，我们这里也没人会弹，会弹的都是些留过洋的千金大小姐，她们可看不上这种地方。”
　　纪摇光点了点头，上前坐下，掀开了琴盖。
　　泉水般的琴声，行云流水地自她的手中缓缓流出，似亘古般神秘怅然。
　　虽然这个身体不是纪摇光的，但是她眼睛一闭，手指落在琴键上仿佛就有了自己的生命。
　　梁经理愣住了，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这种曲子就算是在江城也是听不到的，弹着钢琴的林初九好像会发光，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没想到他看走眼了，这姑娘还真是个人才。
　　这小姑娘身份挺神秘的，穿着一般，但这气质根本不可能是小门小户能培养出来的，比起那些名门大小姐都不遑多让。
　　纪摇光随便弹了一段就停下来了，站起身问梁经理，“这样可以吗？”
　　“可以，可以。”他忙说道。
　　她合上琴盖，“那我可以认为我应聘成功了吗？”
　　“当然，我们最欢迎像林小姐这样有才华的人。”
　　“但是我可能还需要一个住的地方。”
　　那个村子她不可能再回去了，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需要一个安身之地。
　　“没问题，没问题。你昨晚是在二楼住的吧？你以后就住在那个房间，我等下叫文海把钥匙拿给你。”
　　纪摇光微笑，“那就多谢梁经理了。”
　　“林小姐客气了，那林小姐就先下楼歇着，我让人把琴抬下去，今晚就可以开始了。”
　　嗯，她点头应了。
　　梁经理下楼找谢文海去了，他得再问问关于林初九的来历以及她的情况。
　　按谢文海所说的林初九是村子里出来的，从小没进过城，但是刚才弹钢琴的女生不论是气质，谈吐，还是弹钢琴都不可能是从小村子里出来的。
　　然而问了谢文海也没有问出什么来，谢文海对这个林初九也是一无所知，他记忆中的林初九跟这个简直是天壤之别，甚至在一楼听到林初九弹钢琴的声音时，深深的怀疑自己以前是否真的认识过这个女孩。
　　“咚咚咚”纪摇光吃过午饭后敲响了梁经理的门，她记得早上进去的时候见到过梁经理的桌子上有一沓报纸，她在房间里闲来无事，想借来看看。
　　“进。”
　　她打开门进去，也不坐，站在桌前。
　　梁经理眯着眼睛，笑问：“初九啊，什么事？”
　　“梁经理，这些报纸我能带回去看看吗？”她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叠报纸。
　　她需要多多的了解这个时代，虽然她知道很多，甚至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但她知道的都是从历史书上看来的，毕竟隔着百年的时光，她还是需要多了解了解。
　　“当然可以，你要是要的话我这还有。”梁经理指了指旁边书架上，架子上摆着一些装饰物和书，报纸，但是整理的很整齐。
　　她把桌上的报纸拿过来抱在胸前，“那就谢谢梁经理了。”
　　她走到书架旁把上面的报纸都取了下来，摞在一起准备回去好好看一看。
　　纪摇光抱着一叠报纸准备上楼的时候，看见了昨晚在三楼角落里摆着的孤零零的钢琴已经被人抬到了一楼的大厅里了，很显眼。
　　她上了楼，坐在床边看报纸消磨时间。
　　报纸有很多种，临城报，江城时事，民报等等。
　　翻着手中的报纸，她蹙了蹙眉，突然想起了以前跟表哥林开阳聊天的时候，他还吐槽过他上大学的那座城市，把江城一个多好听的名字改成了c 市。
　　报纸上很多最近发生的大事她都在历史课本上读到过，其中还有一篇著名诗人李菁的诗歌，写的很好，不过她以前看过李菁的诗集，倒是没看到过他的这首诗。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有人送来一套水红色的裙子和配套的鞋子，提醒她时间快到了，她换了裙子，头发用同色系的丝带系着，下了楼。
　　楼下一楼大厅人声鼎沸，比昨晚她进来时见到的人还要多。
　　梁经理在台上卖了半天关子，终于让她上了台。
　　纪摇光坐在钢琴前，缓缓吐出一口气，轻抬双手，弹了一首李斯特的《夜之和谐》。
　　她的手指纷飞，侧脸对着观众，光打在她的身上，像是天上某个地方的天使被人间窥见了，那般的不真实。
　　一曲毕。
　　底下掌声雷动，大家都被这音乐震撼到了，久久没能回味过来。
　　台下有许多没有听过钢琴的人感叹原来钢琴是这样的。
　　他们中也有很多人其实根本不懂音乐，也不懂得欣赏，只是跟着鼓掌。
　　台下的梁经理也被震撼到了，今天早上只是听了一小段，今晚从头听到尾，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自己捡了个宝贝。
　　林初九跟前面那些唱歌跳舞的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但临城有钱人很少有懂音乐的，钢琴就知之甚少了，只是冲着林初九的相貌和大家嘴里高雅的钢琴在不懂装懂着。
　　所以虽然听懂的人不多，歌舞厅的生意到也比以前更好了。
　　梁经理也早早地把一天一次改成了三天表演一次。
　　她乐得清闲，没事就在城里转一转，看看报纸看看书，去咖啡厅喝喝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