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时空局当公务员》喵喵球球

9、第 9 章

　　萌猫咖啡馆里。

　　孟芸怔愣了半天，她余光偷偷扫过喋喋不休的林美儿，手指轻扣台面，状似无意道：“那个……你们校草叫什么啊？”

　　林美儿没有看她，依旧望着那人的背影，双眼迸光，一字一句虔诚道：“言灿，言语的言，灿烂的灿，像太阳一样——”

　　她拖长尾音，转过头，满脸坏笑凑到孟芸耳边，压低细嗓道：

　　“人人都想日。”

　　说完，仰头笑得花枝乱颤。

　　孟芸张大嘴巴，被她这句话砸得三观哐嘡倒地。

　　林美儿倒是一脸无所谓，扬眉叉腰道：“今生不能睡男神，来世枉做瑾大人！”

　　看她志在必得的样子，孟芸心底倒是泛起一丝羡慕。

　　林美儿家庭富裕，人长得非常漂亮，在这个颜值即是正义的时代，哪怕安心做个花瓶也能享度半生。

　　可她偏偏本着不好好读书就得回家当包租婆的态度，努力为学霸代言。在书呆子云集、量产歪瓜裂枣的瑾大，自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瑾大，孟芸心心念念的瑾大，勾起多少个挑灯夜读，悬梁刺股的往事。可当高考分数出来后，她还是在志愿上写下了江原大学，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孟芸的想法很简单，瑾大藏龙卧虎之地，人才济济，要是真去了，也只能勉强当个凤尾，边学习边打工的话，奖学金更是不敢奢望了，而她最缺的，就是钱。

　　温饱都解决不了，何谈诗与远方？

　　十年寒窗的穷苦孩子遇上享有最好教育资源的高门子弟，又能拿什么去拼？

　　或许他们相遇在瑾大，听同一个恩师教诲，吃一家食堂，睡的隔壁铺。四年里，相知，相伴，相谈甚欢，寒门以为自己已融入上流，可千年来根深蒂固的阶级差距又岂能在谈笑间灰飞烟灭？

　　毕业后，各奔前程，又是另一番光景。

　　生活教会孟芸，什么是现实。

　　思绪转回，林美儿还在笑眯眯讲着。

　　孟芸想到之前几天，林美儿还因为奶奶的过世而心情低落，现在男神一来，她立马好了。

　　不到几分钟，她已从林美儿口中知道了言灿的生辰八字、家族何许，然而过滤掉那些无用的信息，剩下的跟自己了解的一致：

　　大一，金融系。

　　无非是言灿当初没把重点说出来。

　　——瑾华大学的大一金融系。

　　这档次就不一样了。

　　孟芸觉得之前两人的相互介绍就像两只螃蟹对话，河蟹孟芸认为，都是一个水池的，对方也是五块钱一斤，哪知言灿是隔壁四万一只澳洲帝王蟹爬错窝儿了。

　　她不禁莞尔一笑，傻，自己是真的傻，心情却好了几分。

　　——起码他没有骗自己。

　　正想着，旁边人的身体忽的抖落了起来，像棵簌簌有声的树，林美儿牙齿上下轻颤，缝儿里飘出了声，如求□□的尖叫鸡，“来了来了，人来了！”

　　孟芸抬头，只见不远处，几个男生勾肩搭背的，正朝这边走来，言灿被其中一人推了把，蓦得向前冲出了几步，刚稳住脚，那人朝孟芸这边努努嘴，“老小结账去，快点儿！”

　　几个人登时哈哈大笑，没个正经。

　　言灿也不恼，双手插兜，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迈开长腿，朝前台走来，其他三个男生相互搭着肩，乐呵呵地跟在后面。

　　孟芸还在思索要不要先打个招呼时，一股蛮力把自己猛地往边上一甩，她踉跄地扶住桌角站定，转身一看，林美儿已经笑眯眯地接过了言灿递来的钱。

　　他手肘靠在台面上，还保持着递钱的姿势，目光却对上孟芸，好看的眼睛弯了弯，微微点头示意。

　　男生仪态自然，眼神里没有半分诧异，像是早就知道她在这里工作。

　　孟芸不自在的颔首回应。

　　一旁的林美儿勾了勾耳边的头发，慢吞吞地找钱，明明有几张钞票摆在钱柜面上，她还一个劲儿的翻呀翻，都要翻出花儿来，最后才依依不舍地把零钱递了过去。

　　言灿没有接，眼睛还看着孟芸，林美儿从他视线捕捉过来时，表情已由笑意变成讶异。

　　孟芸嘴唇抖了抖，攥紧拳头，一幅视死如归的模样。

　　言灿眉梢一扬，刚想问人怎么了。

　　只见穿女仆装的孟芸蓦地抬起双手，手上还系着两个猫爪铃铛，然后，握拳扭腰歪头。

　　“主人，欢迎下次再来哦！喵呜～”

　　言灿怔了怔。

　　后面三个男人阴谋得逞，击掌笑得前仰后合。

　　孟芸僵着尴尬的卖萌姿势，头顶冒烟，双脚打抖。

　　面前人表情似笑非笑，喉结滚了下，像是在措词，少顷，他缓缓伸出手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道。

　　“真乖。”

　　话音刚落。

　　欢呼声和口哨声骤然炸起。

　　大家兴奋地围了上来，拍着他的肩膀，使劲儿摇。

　　“我艹，兄弟，干得漂亮！”

　　“看见没，看见没，灿爷出海不挂帆，全靠浪啊！”

　　言灿身体被拉拽得一晃一晃的，还是在冲孟芸笑。

　　“别看啦，阿灿，人家女孩儿脸都红了！”一人手肘靠在他肩上，抬手捏住言灿下巴，冲孟芸示意道：“帅吧？美女，这我们金融三班的头牌儿！”

　　话音刚落，孟芸猫躯一震，她觉得今天自己得死这儿了。

　　.

　　夜晚，暮色降临，华灯初上。

　　步行街旁，老李把右手边的“空车”指示牌按亮，他趴在方向盘上，斜眼透过车窗，瞥见一个女孩背着包，神情恹恹地从萌猫咖啡馆走出来。

　　老李探出头，咧出一口黄牙，“诶！美女去哪儿啊？”

　　女孩愣神半天，没反应。

　　老李又抬高大嗓门吼：“美女！打车不？”

　　她吓了一跳，抬头张望半天才看到出租车里的老李，少顷，摇了摇头，径直向公交站台走去。

　　老李咂咂嘴，身子又缩回车里，刚掏出盒饭吧唧两口，后座车门被拉开又关上，一个声音闷闷飘来，有气无力的：

　　“阳光路……8……号。”

　　“好嘞！”老李赶紧抹了把嘴，盖上保温盒盖丢在脚边，手脚麻利地把空车指示牌一拍，挂档，踩油门，打右转指示灯，车子开了出去，汇入光彩斑斓的车流。

　　一路上，排排路灯光影掠过。

　　“小伙子，还在上学吧？”老李冲后视镜笑眯眯问。

　　二十分钟车程，足够他从大学生新生军训唠到毕业找工作。

　　“……”男生没吭声。

　　老李嘿嘿干笑两下，企图缓解尴尬的气氛，后视镜里的视线又转到小伙子脚边，瞪大眼珠，一惊一乍的：“呦！这狗名犬呐！这毛色，叫……叫什么来着？”

　　话题又想从狗类饲养方法引到狂犬疫苗的疾控。

　　“……”对方拒绝回应。

　　得，跟哑巴似的，老李嘶了声，不愿意再搭话了。

　　十五分钟后，车子驶入阳光路直行道。

　　“看什么看！”

　　一道怒吼声，在出租车逼仄的空间里炸起，似劈惊雷。

　　老李方向盘差点没扶稳，疑惑地啊了下，“怎么了小伙子？”

　　“我说了，这次任务危险了点，所以没带你，解释了多少次了都！”

　　“什么？什么？”老李脸拧成一团麻花，疑惑地看向后视镜。

　　男生不是跟他说话。

　　没带耳机，手上也没手机，不像在打电话，此时的他满脸怒意，头歪向一边，像是不理谁。

　　“对，我也不想跟你吵！”

　　“行行行，怎么说随你！”

　　……

　　老李哆哆嗦嗦地看着他跟旁边空无一人的座位吵得不可开交，又抬眼望着车前橙黄的挂件，心里默念。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热心好市民李先生方向盘一转，一脚油门踩到底，朝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站台边，孟芸肩膀耷拉着，歪歪斜斜地靠在广告牌上。

　　言灿一群人打打闹闹走后，孟芸紧抿唇，手绞着衣角，跟犯错的小孩似的，巴巴瞅着林美儿。

　　大美人儿目不斜视，头仰得老高，背直挺挺的，像块钢板，眼神更是霸气侧漏，跟要上朝登基似的。孟芸本想解释下，看她一身莫挨老子的气场，也就把话咽下去了。

　　两人之间隔着半米距离，空气沉闷，万籁俱寂，后来她才知道，这叫暴风骤雨前的宁静。

　　晚上八点，一楼桌角最后一位客人晃悠悠地走到前台，依旧是林美儿收钱、孟芸卖萌，客人满面春风，背手离开。

　　孟芸疲惫地放下猫爪，余光注意到林美儿不见了，再转头，左边休息室门帘里突然钻出个人来，手上还握着把刮眉刀。

　　“孟芸！老娘跟你拼啦！”林美儿举刀怒喊，龇牙咧嘴奔她来了，“夺夫之仇不共戴天！”

　　孟芸吓得拔腿就跑，边跑边喊：“误会！都是误会！”

　　“少她妈废话！今天不是我生就是你亡！”林美儿两眼血红，围着咖啡馆一楼大厅，顺逆时针各追了三四圈儿。

　　最后两人都跑不动了，围着一张四方桌转圈。

　　“别……别，”孟芸刹住脚，双手撑在桌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哑着嗓子道：“我们……真的……不熟，我……我有男朋友的。”

　　“你说的话，老……老娘连标点符号……都不信……”林美儿一手抓着桌角，一手举着刀，发丝凌乱，喘的更厉害。

　　又你追我跑了一番。

　　最后两人瘫坐在地上，孟芸三根手指冲着房上玻璃吊顶，发了一堆毒誓，林美儿才肯放过她。

　　两人颤颤悠悠，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

　　离别前，林美儿在门口握住她的手，含情脉脉道大家还是好姐妹。

　　公交站的广告牌上，男明星齐城握着手机，笑得格外好看。

　　孟芸觉得，今天真是够累了，好像每次言灿出现，都会把她的生活搅得鸡犬不宁，“红颜祸水”这四个字安在他身上，万分妥当。

　　刚想着，马路上有两束光打来，孟芸抬起头，见57路公交从不远处驶来，她站起身，刚走两步，叮铃铃，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她边走边从口袋里掏出来……

　　车子停住，双开门敞开，半天没人上，司机师傅低头瞅了眼门前站着的女孩，“上不上啊？”

　　女孩没回答，低头盯着手机，全身如石化般，看不清表情。

　　司机没耐性，关上门走了。

　　车子缓缓开过，露出女孩惊恐万分的脸。

　　孟芸颤抖着手，又确认了下那长串手机号。

　　1390374****。

　　是吴晶晶的号码发来的短信。

　　而本已是空号的下面，写着一行字：

　　我，在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