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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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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说不呢？”
孟芸沉声道。
她紧紧攥着言灿的手臂，“你不能这样对他。”
言灿侧首看她——果然如自己所料，孟芸骨子里的善良与对悲惨遭遇的感同身受，让她不会就这样轻易妥协。
他又看了看在沙发上熟睡的人，低声无奈道：“我们出去说吧，行吗？”
几个人沿楼梯下到咖啡馆一楼。
靠窗的座位上，言灿和孟芸面对面坐着，宋也跟韩娜娜坐在旁边的位置上，看着两人，觉得周围的气压都低的可怕。
孟芸一向是个偏内向又成熟热心的姑娘，她习惯于用感觉来看待事物的价值体系，对错分明，立场坚定。第一次出任务，就敢违背言灿的命令。
宋也表面哀叹了一声，心底呐喊了句——
干得漂亮！
还有什么比跟队长唱反调来得更有趣的呢？宋也砸吧砸吧嘴，唉，可惜手上没包瓜子助助兴。
两人还在僵持着。
“你说规定，那么队长，我可以告诉你规定，”孟芸抬眸直视他，不卑不亢道：“ST的规章里有写，穿越者如果改变过去重大结局，就会从改变的那一刻起，产生一个新的平行世界，就像一条河流从一个地方分叉一样，变成两条相同的支流。
“新的平行世界在初期还只是疑似存在，就像薛定谔的猫，可越发展到后来，它就会变成一个独立的个体，遇到这种情况，ST会想办法把它并回来，使支流再汇集到一个点上，这个点称为汇点，或者学名叫世界线收束。”
“我之前救了陈浩的老婆梁亦程，误害了吴晶晶，之所以没有产生平行世界，是因为这个汇点就是连环杀人者被判死刑。所以无论死的是谁，因从何起，只要杀人者被判刑，这就是果。就像一个人回家，道路可能会有很多条，可家只有一个地方。”
言灿静静听她讲完，抱臂饶有兴趣道：“不错，研究得挺透彻，所以呢？”
“所以，改变重大事件才会产生平行世界，这样的事件包括拯救死去的人，谋杀重要人物，夺取巨大财富，透露未来秘密等，祁晨和姚雨敏没有孩子，如果，他想改变过去两人相爱，从理论上是可行的。”
言灿点点头，“没错，你说得对。”
孟芸怔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
“可我不喜欢麻烦啊，”他散漫道：“与其在这做棒打鸳鸯的棒槌，还是直接把人带走更方便些。”
孟芸微微讶异，她一直以为言灿是热心的，睿智的，温柔的，可现在在听完祁晨的故事后，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地要把人带走，这是自己万万没想到的。
“言灿，你为什么不愿意帮帮他呢？”孟芸口气软了下来。
“你要明白，善良——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方法，”言灿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再看她时，目光微敛，“还有，孟芸，祁晨跟任飞哲不一样。”
虽然两人都是一样的聪明质朴而又自卑敏感，一样的对女友百般呵护坚定不移，一样不得已而最终选择放手。
可你不能因为像就夹带私人感情。
登时，孟芸犹如被冰水泼了一身，四肢百骸都寒凉刺骨。任飞哲这三个字就像是一把刀，插.进她的心脏，划开旧创口，那努力尘封的记忆裹着血水不断涌出。
屈辱、不甘、愤怒，一切不好的思绪全都不受控制地浮上来。言灿就这样轻易看穿了她，还一脸从容的样子。
这种感觉让孟芸很不舒服，女孩瞬间竖起了全身的刺，目光死死盯着对面人。
“宋也哥哥，任飞哲是谁啊？”韩娜娜见两人情况不对，凑过来细声细气地问。
宋也一时也回答不上来，总觉得这名字还挺耳熟的。
“你什么意思？”孟芸的语气变了，声线在刻意压制愤怒。
言灿见她反应，眉头微蹙，“你别多想，我没有其他意思。”他微微倾身：“你只是不想再让祁晨和姚雨敏承受你们所承受过的痛苦。死别和生离，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言灿低声道：“你还是忘不了他，对吗？”
那一刻，孟芸感觉自己像被抓住现行的小偷。整个身体及卑微的灵魂都昭示在阳光下，言灿三言两语就戳破了她内心的想法，可哪怕她真如他所说，也不想被这样被直白挑明。
“不关你的事。”孟芸咬紧后槽牙。
言灿斟酌片刻，柔声道：“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很难理解，误会为什么不能通过言语来化解，如果当初我是任飞哲，我会在误会开始时，就找你解释清楚，而不是喝醉酒错上加错——”
“够了！”女孩攥紧拳头，眼中浮上一层雾：“你不是他，你又怎么会懂！”
她腾得一下站起来，从颤动的齿间挤出话语，“你也不是祁晨，你怎么会懂什么叫痛苦？言灿，你出生就在别人的终点，大家都爱你宠你，从小到大听到的都是些赞许和恭维，你一定觉得世界很美好吧，任何问题都很简单吧？”
“所以，你不懂，不懂任飞哲为什么会自卑不敢面对，不懂祁晨对姚雨敏的愧疚，因为你根本就不能感同身受，你的世界是完美的，任何事情都觉得是小事，可是，言灿，一个人倘若没有卑微到尘埃，又怎会知晓人间冷暖呢？”
孟芸双手抓着桌沿，掷地有声道：
“言灿，悲剧的人生，你会懂吗？你根本不懂！”
话音落到最后一字，似在空气中炸开一道气波。
宋也和韩娜娜登时一脸震惊。
周围的客人也都循声看了过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探究。
半晌，言灿面色平静地抬头看她，滚了滚喉结，却没有做声。就在宋也搓手额额几声想打个圆场时，言灿说话了。
他说，“行，我们帮他。”
说完就径直离开了座位。
现场的气氛骤然变得有些尴尬，宋也拉张椅子坐下，难得严肃道：“孟芸姐，其实吧，你不了解阿灿的……”
宋也跟她讲起了言灿的身世，说在言灿出生还没满月的时候，父亲就出车祸去世了，他是由母亲一手带大的。言灿的母亲为了他，这么多年都未再嫁，一个人又要管理公司又要拉扯孩子，很是辛苦。
在富人圈里，非议并不会比街头巷尾的谣言来的少，大家对这个寡妇女强人独自奋斗商场还带个拖油瓶的励志故事，津津乐道。言灿在外人的指指点点中长大，温和坚韧的性格都肖似其母，而父亲除了给他眉眼相似的外表，再无其他印象。
“你知道人生的成长中没有父亲这个角色在，对一个男孩而言有多么痛苦吗？”
宋也磕磕巴巴道：“孟芸姐……你刚刚的话真的有些过了……”
孟芸嘴唇紧抿，目光微微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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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晨睡醒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他撑开眼，见着耐心守在边上的几人，才反应过来这里是何时、何地。
言灿见他身体恢复了些，就提议大家先去吃点东西，再从长计议。
饭馆还是选在了那家面馆，言灿给祁晨点了碗清粥，又把菜单递给了孟芸，她讪讪接过，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两人之间氛围有些微妙，一旁的宋也跟韩娜娜却特别开心，言灿的一句帮忙就意味着两人还能在2006年多呆两天，没人管，悠闲自在得很。
两人边吃边聊晚上去哪里逛逛，韩娜娜兴奋地说要去拍这时候才有的大头贴，宋也就想去游戏厅潇洒一把。
言灿敲敲筷子，友善提醒道：“先想想晚上在哪儿睡吧。”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当场就都蒙了。
孟芸想，对啊，开房的话几人身上都没带身份证，哪怕带了在这个世界也用不了啊，2006年他们最大的孟芸才8岁，言灿6岁，宋也3岁，而韩娜娜还在娘肚子里当胚胎呢。
看ST指南上面写，以前遇到穿越后非要过夜的情况，大家都会买个露营帐篷凑合凑合，可这大冬天的，他们扛得住，祁晨怎么办？
正琢磨呢，祁晨缓缓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东西放在桌上。
众人一看——是他的身份证。
“这是我旧的身份证，十年有效期，应该还能用。”他慢慢道。
……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友和宾馆四个大字的招牌骤然亮起。
宾馆落在街口站人民广场边上，错落着一众宾馆饭店里，算是里面最低调、最朴实的了。
柜台前，服务员嚼着口香糖看肥皂剧，见着来人，掀了掀眼皮，恹恹道：“几晚啊？”
“两晚。”
“哦，”她声音机械的没有任何起伏，“我们有豪华大chuang房、单间、标间……”
“标间。”
“一个人住？”
“嗯。”
“押金300。”她对着身份证上的照片瞄了眼，又疑惑的抬头看了看眼前人。
这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干瘦干瘦的，可比照片上的精神小伙儿要老多了。
“这……是你本人？”服务员尾音上扬，有一丝难以置信。
祁晨点点头，又把身份证号码背了一遍。服务员总算没多追究，收了押金递了房卡就闷头继续看电脑上的肥皂剧了。
晚上九点半，门口的风铃又响了，一个穿大衣的男人走了进来，服务员随意抬头一瞥，双眼顿时变成两个心型。
我艹！帅哥！
她赶紧抚了抚头发，笑眯眯端坐好，用一口嗲嗲的语气道：“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是——”
“哦，我找人。”帅哥点点头，径直往里走去。
服务员探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啧啧两声再次感叹道：真的是帅啊。
大帅哥没走多久，门口又进来一个小帅哥，白色羽绒服，淡黄色的卷发下一双大眼睛blingbling的，对着她就咧开嘴笑。
还单身的服务员心跳登时漏了半拍，心想今天是不是自己生日，桃花运兜头框框砸啊！
“姐姐，我同学在这，找他玩。”对方又是撂下一句，就溜进去了。
待到服务回过神来，眼前又站着两个人。
一个20多岁的模样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孩正牵着一个一身萝莉装的小姑娘。
这回服务员都不问了，目送她俩磕磕跘跘上了楼。
孟芸按响351客房的门铃，开门的是言灿，他正穿着一件短袖，头发shi漉漉的，额前几缕碎发遮着眼睛，坠着水珠。
“进来吧。”他推开门。
语气还是一贯的温柔从容，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孟芸梗着脖子跟韩娜娜进来，见宋也和祁晨都是梳洗好的样子，正把柜子里多余的被子在地板上铺开。
“这两晚只能委屈你们跟我们一间了，两张chuang留给你们，我们睡地上。”
孟芸低头嗯了声，又摆摆手，“我跟娜娜挤一张就行，另一张让给祁晨，他毕竟是病人。”
言灿不置可否。
乘旁边的韩娜娜笑眯眯找宋也去时，孟芸走到他旁边，声若蚊蝇般嘟哝了句。
“对不起。”
“什么？”言灿弯腰，“没听清。”
孟芸只好涨红着脸，一字一句郑重道：“对——不——起。”
她期期艾艾的：“我今天的话确实重了，还有，谢谢你肯帮忙。”
言灿满意的点点头，耸耸肩道，“我记性一向差，你说过的我早就忘了。”
“是……是吗？”
“嗯，也就当初一巴掌甩得我比较有印象。”
“……”
言灿看她一脸惭愧的样子，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揉揉她的头顶，“好啦，都过去了。”
孟芸的心脏随着他的动作，又扑通扑通叫嚣起来，她不经意地别过脑袋，然后偷偷从旁边绕走。
言灿站在门口看着她一手接过宋也的被子铺开，又把其他人的铺位收拾了下，忙里忙外的样子像足了妈妈的角色，他不禁莞尔，待手插兜碰到那张纸时，怔了怔，眼底笑容微收。
——那张纸，是他临行前托付李卫卫调查的结果。
这个结果，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言灿轻轻叹了口气。
孟芸啊，你想拯救祁晨，
可你不知道的是，
我也在竭尽全力的，
拯救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