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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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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还在不停的落。
步行街上，积雪留下的一排排脚印沿路蜿蜒到瑾华大学的方向。
几个人在路上走着，除了言灿以外，大家都东张西望的，目光或多或少都透露出好奇。
这是十四年前的华安市，虽无今日之繁华，也有着那个时代特有的城市发展特征。
每一个时代，都是最好的时代，都印照着一些人曾经辉煌年轻的岁月。
2006年，是经济腾飞的年代，也是网络迅速崛起的年代，90后异军突起，网红的鼻祖，键盘侠的始祖逐渐诞生。就连某国《时代周刊》的年度风云人物都颁给了所有网民。
——这也造就了后来很多毕业生在求职时，简历上打上本人曾获06年《时代周刊》年度人物的乌龙事件。
这时的年轻人延续了欧美兴起的青年亚文化，思想大胆前卫，视觉系、杀马特、朋克融为一体。
宋也望着满街清一色留着各色长发的奇装异服男人和统一厚重齐刘海的女人们，激动得哇哇乱叫。
“我艹！我都忘了06年是非主流的年代啊！太棒了！我一直觉得我就该活在这个中二的年代啊！”
生不逢时的宋也，此时一头卷发，身上还挂着铁链子狗牌，倒真像是跟这里融为一体了。
他比着广告牌上举着手机的明星，嚷嚷道：“看到没看到没，十四年前的代言人多吊，比现在什么齐城之类的小白脸强多了！”
说完还举着手势哟哟唱到，“在我地盘嘚儿你得听我的嘚儿，把音乐收割，用听觉找快乐……”
“宋也哥哥！不准你这么说齐城哥哥，齐城哥哥最帅！宇宙最帅！”韩娜娜气不过，跳起来辩解。
齐城是现在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小鲜肉，也是这款国产手机2020年的最新代言人。
“帅个屁，个死娘炮。”
“才不是！”
“就是！”
“不是！”
言灿眉毛紧了紧，被他俩吵烦了，打断道：“宋也，你觉得祁晨回到这时候是为了干什么？”
“诶？”宋也停下按住韩娜娜头的动作，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说祁晨，而不是明星齐城。
他手摸着下巴沉思道：“嘶……资料上说他胃癌晚期，应该是想要回来提醒曾经的自己多注意身体，及时在早期治愈吧。”
——这也是所有人都大概能猜到的原因。
“是吗？”言灿挑眉一笑，“那为什么是现在呢？”
“啊？”宋也瞧他指了指天上的雪。
“为什么要冬天过来？还得费劲跑回家里收拾衣物，如果真的想穿越方便些，为什么不选夏天呢？”
“额……这个，这个……”宋也抓耳挠腮不得其解。
“你说呢？”言灿朝孟芸扬扬下巴。
“……我猜想，”孟芸认真道：“他并不是想改变自己癌症命运，倒是像是来改变别的，这件事情肯定发生在他大二的时候。不过我从他的资料上也没看出来这段时间他遭受过什么重大变故，他除了后来罹患癌症，一路走来都是家庭幸福美满，工作也很顺利成功。”
言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眸里投来几分赞许，转头又问宋也：“如果让你能穿越回过去，你去哪儿？”
宋也顿了顿，随即双手抱臂，像是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一样，少顷，抬头一脸严肃道：
“我要回到我六岁时候，把我哥强行收走的PSP和绝版游戏卡都抢回来。”
孟芸闻言哑然，真没想到如宋也般蜜罐里泡大的孩子，人生最纠结后悔的居然是这样的小事情。
言灿失笑问：“什么时候？”
“就我六岁啊。”
“时间呢？”
“2009年……8月？还是9月？又好像是12月？”
宋也抓抓头，怎么都想不起来。
言灿慢慢道：“当人们回忆一件往事的时候，往往只记得它的大概时间，要具体到年月日的话，很多人都会说不出来。可穿越者们回到过去的时间，必须精确到年月日，他们却记得，为什么呢？”
宋也呃呃半天。
言灿继续说道：“因为那一天，可能对于我们而言只是普通的一天，可对于他们，却是刻骨铭心的，就像是篆刻在骨髓里，任凭岁月如何流逝，都会记得。”
“那一天或许是标志性的纪念日，或是至亲逝去的日子，或是一次错过，一次失败；这些成为了他们后半生的执念或遗憾，所以他们穿越回来弥补，改变，拯救别人或救赎自己。”
孟芸听着这些话，自己也沉思起来。
如果能回到过去，自己会回去哪儿呢？
瞬间答案呼之欲出。
——1998年10月23日，那个女人将她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日子。
其实孟芸没有丝毫怨言，她只是想看一看，自己的母亲究竟长什么样子。
想着想着，她的眼眶开始不自觉地微微泛红了。
言灿视线看过来，眸光一闪，转了个轻松语调道：
“当然了，还有一些穿越回去只为了买彩票、发大财的我就不说了。”
孟芸听到这话，刚压抑的思绪又被买彩票的裤衩哥那喊爹骂娘的形象所占据，不知道为什么，人噗嗤一下就笑了。
再抬头，正好对上言灿投来的目光。
两人视线相汇，各不言语。
言灿对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似乎带着安抚的意味。
他眼眸如墨，雪花飘落在头上，缀在额前的刘海上，整个人都亮晶晶的。
那番形容，孟芸只想到了一句话：
如新月清晖，如花树堆雪。
这本该用于绝色女子的词，安在他的身上，竟也不违和。
宋也左瞧瞧右看看，登时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他撞撞孟芸的肩膀，“诶诶！干什么干什么？孟芸，看大帅比看傻了啊？”
她蓦地回过神来，脸登时通红。
“咳咳，两位，我还是要友情提醒一下哈，”宋也握拳咳了咳，一本正经道：“为了保证以后异能者的基因能开枝散叶，源远流长，根据我们局里的规定，行动队成员之间是禁止谈恋爱结婚的。”
“所以啊，孟芸呐，你对着咱们队长这张艳绝人寰的脸，一定要把持住啊！当然啦，我个人对这项条款是不赞同的，凭什么啊？哦，还要干涉婚姻自由啊——哎哟！”
言灿直接给了他一栗子，边走边轻飘飘来一句：“少废话，快点把人找到。”
宋也瘪瘪嘴，领着韩娜娜一起跟了过去。
事实证明，言灿毕竟是瑾华大学的，对地形位置都很了解，几人很快就插近道到了图书馆。
结果上下找寻一番，居然都没有发现祁晨的人影。
宋也斜靠在一楼大厅的椅子上，连声哀叹：“唉，这上哪儿找去啊，王思齐跟王铁柱都不在，万一人跑出去了，华安市这么大，不是大海捞针嘛。”
以往跟踪穿越者，技术部会在出发前发来一个对应年代的定位，到了之后，行动队的吉祥物——马犬王铁柱，就会准确嗅到人的位置。而王思齐能听懂万物之声，那就更方便了，所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能帮助行动队准确找到人在哪里。
现在人和狗都不在，找人就困难了。
宋也唉的一声，“不会咱找到他的时候，人都把事儿给办完了吧。”
孟芸扶着脚走到发酸的韩娜娜坐到旁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看向言灿，见他站着没有说话，手抵在下巴上像在思考着什么。
当时是怎样的情形呢？
言灿在回忆。
李卫卫给放的视频监控里，几个警察正追着祁晨跑，他甩开几个人，又把行李箱砸过去，然后冲进图书馆一楼大门……
言灿眼睛微眯，少顷，右边嘴角一勾，“我们走。”
“啊？”宋也好容易休息下，“去哪儿啊？”
.
图书馆的视频监控旁，肖延几个人盯着画面，他脸色铁青，身旁的几个民警也都是面面相觑，疑惑不解。
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肖延掏出警官证来监控室调监控来看。
保安员把鼠标点到最前面。
只见画面上，祁晨跑进了一楼大厅，然后站定不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都很惊讶。
——本来还好好的视频突然整个星星点点模糊了，等再清晰时，已跳到几秒后，也就是肖延几个人冲进来的时候。
而祁晨人已经不见了。
再播放几遍，都是这样。
“警官同志，我们真的没乱动摄像头，真的就巧在人进来后，信号就受到干扰了。”保安员一脸急于与此事撇清关系的样子，“我是真的不知道机器会这样。”
肖延咬紧后槽牙，没吭声。
他一向不信鬼神，可这次碰到的事情，怎么会如此诡异？
他直直盯着幕上那个黑色背影。
祁晨，你到底去了哪里？
……
橱窗人形模特后，是几排挂着的服装，而旁边沙发上坐着几个人。
宋也擦擦眼睛看着前面，不可置信地咋舌道：“阿灿，你怎么知道他在这啊？”
“行李箱。”言灿背靠沙发散漫道。
“什么意思？”
“他把行李箱落下了，没有带冬天的衣物，这么冷的天，人第一件事是干什么？”
“买衣服！”宋也一惊，压低嗓音道：“聪明啊！”
“瑾华大学最近的男装店就这家了。”
宋也竖起大拇指，“队长英明。”
坐在中间的孟芸又把视线转到柜台前。
老板娘笑眯眯接过钱，数了数，塞进钱柜里，“帅哥，还有配套的裤子和手套，要不要？”
“谢谢，不用。”祁晨把衣服领口的挂牌扯开，穿着转身走了。
在出服装店大门的时候，迎面正好有几个人往里面走，他感觉有一道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
那名大学生穿着黑色冬衣，跟他有着一样的身高和体型，奇怪的望了他一眼。
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祁晨倐得压低帽沿，学生视线随着他转移，不经意间瞥到男人口罩上方低垂的眼眸。
那双眼睛是那么熟悉，而眼尾的那颗泪痣，跟自己太相似了。
学生望着他的背影直愣神，直到旁边人拍了拍他：
“喂，祁晨，你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他有些奇怪。”
“是吗？”旁边人伸长脖子看了看：“哪儿奇怪了，没有啊……”
学生没再多想，跟着大家一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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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装店的外墙角落。
祁晨正靠着取下口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刚刚转身的一瞬，他瞥见了迎面走来的几个人正是自己大学时候的室友，余光往旁边一扫，果真见到了那个人。
——赫然是大二时候的自己。
还好他捂得严实，没让对方发现端倪。
心有余悸之后，像是又想到什么，他暗自一哂。
其实有些太过紧张了，都十四年了，现在自己的样子，早就跟那个曾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相距甚远，就算面对面站着，也看不出来这是一个人了。
祁晨将口罩重新戴好，把衣服挂牌丢到路边的垃圾箱里，然后进了学校边上的一家餐馆。
在他身后，几个人慢慢跟着。
宋也肚子咕咕直叫，韩娜娜扯扯言灿的衣角，可怜巴巴道：“言灿哥哥，娜娜米也饿了。”
孟芸见着两人可怜的样子，对言灿说：“要不我们也吃点东西吧。”
“行，”言灿点头：“就这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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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中午，餐馆里就餐的大部分都是瑾华大学的学生，祁晨四周扫了扫，没有发现熟悉的面孔后，便挑了个最里面角落的位置坐下。
点完餐，面很快就上来了。
他尝了一小口，还是记忆里的味道。
虽然胃里还在泛着绞痛，但他强迫自己必须吃一些来保存体力，才能支撑做完想做的事情。
吃了几口后，右手边突然多出了几道人影，他抬头一看，是两男两女。
最前面的高个子男生笑了笑，“哥们，拼个桌行吗？”
他愣了愣，看看四周那么多空着的座位，又看了看眼前几人。
他记得，像是刚刚在服装店碰到的人。
祁晨掩下情绪，不做声点点头。
几人落座后，四方长桌登时变得有些拥挤，高个子男生跟他坐在一起，其他三人坐对面。
服务员小妹跑来点餐，他随意翻着菜单，点了个后，又把菜单递到对面：“孟芸你来点。”
孟芸接过来，边看边紧张得强迫自己不要把视线落到祁晨身上，她翻来翻去，犹豫不定，倒是宋也一把抢来，自己全给点了。
服务员小妹走后，现场的气氛又归于宁静。
孟芸低头看脚，宋也拿着手机拨弄来拨弄去，韩娜娜揪着自己手臂上的毛球球。
几个人都干坐着不做声，氛围很是奇怪。
祁晨一口一口咬着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桌上又多了四碗，言灿敲敲筷子，“快吃吧。”
说完，大家都低头吃了起来。
言灿吃了几口，“嗯，面不错，十几年了还是这个味道。”
祁晨拿筷子的手一顿，这面馆是2005年左右新开的，怎么会十几年……
“哥们，”言灿打量了下他，“你也是瑾华大学的？”
祁晨没有做声。
言灿笑了笑，“这面馆，瑾华人都喜欢来吃，诶？我看你像是瑾华大学的老师啊。”
“我不是。”祁晨闷声道，语气透着疏离。
“哦，这样啊，那你是在这附近工作还是出差啊？”
“……出差。”
“哦，”言灿拖了个长长的尾音，一脸明了道：“也是来我们学校参观的吧？正好快到百年校庆了。我们学校啊，特别好，全国名校，你要是想要小孩以后来这读，是要好好熏陶下……”
他一直说着，祁晨听得眉头微皱。
百年校庆？瑾华大学建于1920年，2006年来算也就86周年。
他抬头看了看这个男孩，二十岁左右的样子，长得很好，而这种长相，在全国第一的理科大学瑾华，根本是凤毛麟角，自己当年不可能没有印象。
对方还在说瑾华有多厉害，可说出来的话，一听就是破绽百出，年份时间根本对不上。
本来自己还有些疑虑，现在看来，估计只是个爱吹嘘说谎的年轻人罢了。
祁晨应付的听着，吃一口面就被对方热情的话语打断。
就这样耗了半个小时，等到旁边桌上的几个人吃得差不多了。
言灿才长舒了一口气。
唠了半天，总算拖出时间让大家先把饭吃好了。
他懒散说了句，“吃饱了没？”
几个人点头。
“那么，”言灿转头看他，笑了笑：
“祁晨，你呢？”
